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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远停揉揉眉心。下一秒，就有一只小手覆盖在他的太阳穴上，廖远停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刘学就不敢动了。他总是想到什么就做了，又忘了先和他申请：“对不起……”他想把手收回去，廖远停抓着没动，过了两秒，慢慢撑开他的手掌，和他十指相扣。 说是十指相扣，更像他的手包着刘学的手。 刘学的脸红红的，懵懂地看着他，廖远停把他拉回座位上，没松手，听不出情绪的：“一只手也不老实。” 刘学嘿嘿笑了两声，廖远停真受不了他，刮了下他的鼻子，“在画什么。” 他松开手看刘学的画，刘学下意识握着，像是把他的温度留下，“你。” 廖远停微微挑眉，看看他看看画，发现好像还真的是他，虽然很抽象，但桌边、黑色的衣服，短短的头发。 就是脸有点儿长。他翻来覆去的看看，破纸一张，他有些嫌弃，往抽屉里一放，“没收了。” “啊……”为什么呀……刘学不明白，他画的还……可以吧？ 看着他那脑髓缺失半斤的笨蛋样，廖远停的恶劣因子就跃跃欲试地躁动，他伸手摸了下蜡笔印，又摸了下刘学的脸蛋，刘学瞬间支楞起来脑袋，像个小鸟似的用眼神控诉他，瞪着他。廖远停笑出声，心情好多了，看着刘学不说话。 刘学撇撇嘴，小声说：“坏蛋……” 嗯？廖远停靠近他，骂什么呢。 刘学看着凑近了的侧颜，突然有股冲动。他的手指捏着衣角，忍了几忍，啪的一口就亲上去了。廖远停一顿，很响亮的一声，刘学自己都愣了。他蹭地站起来，我我我的结巴，说不出话，廖远停看向他，他一直往后退，腿都软了，转身就跑。廖远停看着门口，缓慢地抬手摸自己的脸。 他亲我，他有些迟钝的，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亲我。 他竟然亲我。 他亲完还跑了！ 廖远停摸着自己的半边脸。 嗯？ 嗯？？？ 同一时间，两个人心神不宁，一个刘学，一个廖远停。 刘学的饭都凉了他也没想起来吃一口，徐喜枝沉默地看着他，问怎么回事。刘学看看奶奶，眼眶很红。他觉得完了，他觉得他疯了，他怎么突然这样了，他不知道，他控制不住。他会不会不和自己玩了。他越想越委屈、越伤心、越难过，觉得自己真是蠢死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徐喜枝一看就知道出事儿了，她叹气，早就知道没结果的，就听刘学说：“我亲他了。” 徐喜枝呛了一下。 她浑浊的双眼有些震惊地看着刘学，他亲他，什么意思，他才是主动的一方？不过好像他一直都是主动的一方，但是然后呢？结果呢？ “他生气了？” 刘学摇头，越哭越伤心，“我好难过，他是不是不和我玩了，我不是故意的……” 徐喜枝的表情一言难尽。 她重重地叹口气，走到刘学面前，抱着他安慰。 好了好了，没关系，他应该是知道的，刘学这样，做些什么都正常。 就是刘学哭的她叹息。 正常人都很难理清楚情爱，何况一个小傻子，话又说回来，相信爱情的，哪个不是傻子？ 刘学这边哭的正痛，李单那边已经僵持很长时间了。 廖远停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他捂住自己的侧脸，他让人打了？ 李单小声提醒：“书记……会。” 没有回响，他不得不抬高音量：“会，书记。” 廖远停猛地扭头看他，嗯了一声，站起身朝外走，一板一眼的：“我知道了。” 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李单的表情也一言难尽，你是不是坐错了兄弟。 算了，他系好安全带，转头，廖远停还在皱着眉思考，李单努努嘴：“那个……”他前倾身体，刚凑近就被看的浑身发凉，廖远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无表情：“你干什么。”我干什么我干什么，我他妈还想问你干什么呢？！李单僵硬地坐回去，认真、真诚地说：“安全带，书记。” 廖远停一顿，往后看看，才发现自己坐的副驾驶，他下车坐到后座，李单长出一口气，就看到他摸着后座的安全带要扣上，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后座，又松开手。 完了，完了，完了么这不是，被夺舍了，肯定是被夺舍了，发生了什么能让一贯雷霆不动的廖远停跑神跑成这个吊样。 廖远停看着窗外的天，不明白刘学为什么要亲自己，更不明白自己应该是什么反应。愤怒？生气？恶心？他看着当时的刘学，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想笑他是个笨蛋，又想调侃他胆子挺大，连他都敢调戏了，还想摁着他把他的那张脸画成小花猫，就是没想过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他茫然地看着刘学踉跄着起身，逃跑，久久无法回神，心跳清晰可见，一声、一声，一声比一声响，他笑了。
第19章 刘学少有的瘫在床上不动，茶不思饭不想，什么都不干， 就想回到亲廖远停那天扇自己几巴掌。痛苦愧疚地翻来覆去，还因为胳膊的原因只能小幅度挣扎。奶奶去看打麻将了，家里就他自己，他听到门口有响动的时候还以为是她回来了，但是听声音又不像，他正准备下床，就和探头探脑的李单撞上，两个人一个说你在家啊，一个说你怎么来了。 大眼瞪小眼，李单说：“喏。”他双手递给他，新的画纸、画笔、颜料等等一应俱全，刘学瞪大眼，看看他，看看东西，不可置信，惊喜的忘了反应：“送我的？” “对啊。” “廖远停送我的？” “对啊。” 李单莫名其妙。 “他没有生气吗？”刘学开心的要跳起来了，激动的无以复加，鼻子一酸又想掉泪。 “诶，你别哭啊。”李单手足无措，“他没生气他没生气。”他应该没生气，谁管他，先安抚再说，“他可开心了，这都是他嘱咐我买的，快用用试试。” 刘学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声音哑哑的：“他在哪儿呀？” “开会去了。”李单有些幸灾乐祸，“临近检查，会多，噢对，他还让我给你说。”他掏出一部新手机，“以后别傻等了，有事直接和他打电话。” 刘学抽着鼻子点头，却更想哭了，他怎么那么好啊，他太好了，他抹着泪捧着东西回屋，趴床上就哭了起来。李单抓着头发，“我操。”他简直要疯，左右又不会哄人，干脆跑了。 廖远停问他，他说很好，非常好，刘学收到东西非常开心。廖远停问教他用手机了吗？李单沉默，他还教他，他的泪都快把自己淹了。 他支支吾吾的，突然灵机一动，上天眷顾似的：“书记，就……你教他是不是……” 有道理，廖远停挂了电话，回去他教他用。 会议结束，他给廖华恩打了个电话。 他鲜少有主动联系廖华恩的时候，这次是有重要的事儿要问他。 之前他思考的的确没错，韩书德说的也的确没错，他有家庭做支撑，做很多事都比普通人有底气，只是他自己意识不到而已。但现在他意识到了，既然普通人解决不了的问题，盖到头上的伞对他来说轻而易举，那他就要加把劲，把所有人的伞都揭了。他从来不是一个言行不一的人，彭怀村的情况根深蒂固，村民们的思想、村里的风气等等，不是靠发家致富就能解决的。 而他第一个想了解的，就是市里的脱贫是谁管的，许兴亿又是谁。 众所周知，检查是一层一层的，在省检下来前，最高的就是市检，他翻阅了彭怀村和乡里的大事记录，上面清晰的显示去年市检刚过，他想看的，就是市检的结果。 如韩书德所说，脱贫资料都是他虚构的，那么检查的时候那些实地走访是虚的还是真的，再换句话说，他韩书德没有那么大的本领瞒天过海，乡里没有，县里也是听命行事，如果他一个脱贫村的虚假资料在市检能过关，就可想而知这项工作做的有多水，其他村又是什么样。 廖华恩听了他的来意，沉默了会儿，说做好你自己的工作，不该管的少管，就挂了电话。 廖远停笑了。 就这一句话，他就明白了。 刘学阻止彭虎吃鸡是多管闲事，下场是被人打了一顿，廖远停想搞清楚韩书德说的他不得不脱贫到底是谁施加的压力，下场是什么。他说刘学愚笨，他何尝又不是？肯定是被他传染了，廖远停点了根烟，朝刘学招招手。 这是亲廖远停后第一次见他，刘学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脸红红的，慢慢朝他挪过去，手里抱着一张画。“画的什么？”廖远停问。刘学慢慢摊开让他看，是一片阳光下，有高大帅气的廖远停有白发苍苍的徐喜枝，还有一个傻了吧唧的刘学。“画的我们……”刘学小声说，很开心。廖远停笑笑，看着他喉结滚动，“那个……”他想说什么，刘学看着他，两个人四目相对，廖远停就说不出来了，他下意识避了一下刘学直白、爱慕的目光，耳尖有些红，他咳嗽一声：“手机，我教你。”“嗯嗯。”刘学连忙把手机递给他，乖巧地坐在凳子上等着教学，廖远停说：“长按这里开机，这个符号是拨通电话，你……”刘学的下巴压着自己的另一只胳膊，黑长的睫毛垂下，又乖又认真，廖远停看着他，没了声音。 刘学等了会儿，眼见着手机都黑屏了，却没了下文，他好奇地抬眼看他，廖远停回神，继续说：“长按开机……他……”他哽了一下，声音有些哑，“点这个，拨打电话，廖远停，有事跟我打电话。” 刘学嗯嗯着点头，笑的很开心，“我会啦。”他凑近点演示：“点这个，开机，点这个，是电话，再点这个……”他说不出来了，他的后颈多了一只手，那只手温柔却有力度，迫使他抬头。他茫然地看着廖远停，嘴唇微张，心跳没来由地加快：“廖远停……”廖远停将烟放下，低头，吻上他的唇。 刘学瞪大眼，一动不动，傻了似的，廖远停闭着眼，吻的很慢但很重，夺取他所有的空气，仔细地舔过他唇齿间的所有缝隙，刘学眼前一片明亮的白，他有些喘不上气，不由自主地推着他的胸膛，廖远停抓住他的手腕，让他搂着自己的脖子，摁住他的后背，压向自己，刘学几乎被他带到身上。 那是一个非常漫长又郑重、温柔但强势的吻。 刘学在他怀里喘息，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他的体温、他的健壮，还有他身上自带的清香，廖远停把人扣在怀里，慢慢抚摸他瘦弱凸出的脊椎，仰着头，闭着眼，抽口烟，感受着心跳。 他好像活过来了。 在十几年的今天，突然有了第二次生命。 这感觉太新鲜、刺激、令人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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