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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远停买了些水果，她说廖远停乱花钱，母子俩聊了些有的没的，廖华恩回来了。在苏婧面前，廖华恩和廖远停还是相对平和的父慈子孝模式，她不在，就另当别论。好一点的是父子俩都非常看重家里的唯一一位女性，也较为看重她的情绪，所以装的也都很卖力，但廖远停比廖华恩受折磨，因为他看到他父亲的那副嘴脸，越温柔体贴就越觉得恶心虚伪。 廖华恩一回来，廖远停就要走，他的理由和借口是马上扶贫检查，村里工作多，任务重。儿子的事业是重中之重，苏婧就催他快走，家里没什么事，没事不用回来，但也嘱咐他路上慢点，注意安全。至于廖华恩，那是一句话都没有的。苏婧因为这个总是怪他，你是哑巴？廖华恩说你叮嘱他就够了。 廖华恩眼里的廖远停就是小屁孩儿，很多事情看不清楚，看不明白，也看不透彻。能成大事的人都不拘小节，必要时刻儿女情长就是可以利用或者如虎添翼的。但他年轻，阅历不够，经历也浅，就总觉得爱情和婚姻有多么重要。他曾和廖华恩说自己不会成为他这样的人，也一定会找到一个和他真心相爱，白首不分离，不会看他身外之物，而是单纯爱他这个人的爱人。都把廖华恩听笑了，他一时不知道是笑自己的儿子太可爱还是笑他太天真。 廖华恩说你去，你尽管找。 廖远停报的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根本不需要自己出面，社会和现实就会教他做人，让他幡然醒悟。所以苏婧偶尔还会问廖远停终身大事，他向来不急，只是源源不断地向廖远停推荐有可能会在仕途上帮助他的人脉。 但很明显，廖远停并不呈请，有时候还需要搬出苏婧来压制他。 这个家如果没有苏婧，父子俩早就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 廖远停从家里拐到市医院，刘学和李单正看电视看的入迷，连他来了都不知道。 刘学体弱，旧伤没好又添新伤。宋院长给他做了非常全面的身体检查，各项指标均不达标，总结就是能活到这么大，全靠命大。 刘学又乖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两只眼睛瞪的溜圆，目不转睛，一眨不眨，连电视上的广告都看得十分投入，恨不得把电视装眼里。 广告结束，播起古早偶像剧。 好半天，李单突然听到他问：“他为什么拒绝她的贺卡啊？” “那不是贺卡，那是情书。” “情书？情书是什么？” “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少掺和。” 电视剧上的男女没挑明，但氛围非常暧昧。正常人能从眼神、神情、动作感受两人之间的波涛汹涌的暗潮。但刘学看不明白，事不说到明面上，他不懂。 廖远停咳嗽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门口看去，李单瞬间站起来：“书记。” 刘学看到他很高兴，又有些怯，不太敢看他。 廖远停坐在床边自然地削苹果，李单有眼色的土遁，病房里就剩他俩。 “好点了吗？” “对不起！” 两个人异口同声，廖远停看着他，刘学很愧疚地抱歉：“对不起……我……我之前……”廖远停瞬间明白他想说什么了。是他之前逼刘学说打他的人是谁，话说的重了，普通人知道那是一句话术，但对刘学来说就是一句实打实的抱怨，责怪他不领情似的。 廖远停微微抿唇，忘了小傻子是小傻子，心思敏感，脑回路还异于常人。 但他懒得解释，觉得让他这样记着也挺好，起码以后逞能知道掂量。 逞能，是的，刘学和他说了挨打的理由后，他向来没觉得刘学傻到哪种地步时他顿感刘学傻透了，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 为了所谓的正义，差点让自己活不过那个夜晚。 “好点了吗？”他问第二遍。 刘学轻轻点头，专注地看着他。他不知道廖远停还有没有在生气，就不敢错过他一丁点反应。 电视上播着狗血剧情，刘学的两颗眼珠子却跟掉廖远停身上似的，廖远停忍不住逗他：“看我还是看电视。” “看你。” 毫不犹豫、绝不拖泥带水。 廖远停的舌尖抵着唇角，又问一遍那个问题：“你到底看我什么？”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刘学不明白，但一让他说答案，他就有些害羞，嘿嘿地傻笑：“看你好看。” “多好看。” “很好看。” “很好看是多好看。” “很好看是最好看！” …… 廖远停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笑出声。 “傻。”
第13章 刘学这次伤的重，住院时间长，李单是廖远停的司机，不是看护，他有些毛手毛脚的性子廖远停也不太能信得过他，干脆找了个护工。 护工姓周，单字一个梅，四十五岁。手脚麻利，不太有眼力见儿，还有些唠叨。但做的饭非常好吃，得到了刘学的肯定。 不过他对什么都很肯定。 周梅是廖远停亲自挑的。有经历比她丰富的，工作经验比她长的，为人处事比她圆滑的。但廖远停就看中她。因为周梅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没忍住，问他一句：“孩子，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廖远停穿的的确少，身体素质不怎么样的人风一吹就得感冒。周梅的领导在一旁汗颜：“周梅，丈夫去世的早，自己拉扯两个孩子长大，人品没得说，就是这个嘴和心，都有点宽。” 廖远停就要她。 刘学是个心思细腻又敏感的，正好缺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 周梅不仅是个热心肠，还是个自来熟。不出一天就和病房的护士混熟了。给大家带了她们老家的土特产。一种说不上来，长相奇丑的果子，酸甜酸甜的，吃的刘学直呲牙。周梅被他逗的哈哈大笑，照下来发给廖远停。 不仅如此，周梅还控制刘学的看电视时间，刘学虽然有点贪恋，但很乖的不闹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让干什么就不干什么，还不挑食。周梅连连感叹，说这孩子太乖太懂事儿了，让她工资拿的都不好意思了。 廖远停听着她的夸赞，看着刘学，竟然有点自豪，跟连带着自己被夸了似的。 主要是周梅太会说了，她一个劲儿的说什么廖先生您家这孩子、您这孩子……那明明不是他家的孩子，但也就这么诡异又奇妙的联系在了一起。谁说周梅很笨没眼色？廖远停觉得她是质朴中的狡猾，坏得很。 刘学也很喜欢周梅这个姨姨，会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还会逗他开心，她可好可好了，这是除奶奶、廖远停、李单外，对自己最好最好的人了，李单对自己也很好，因为李单会陪他看电视。 他太幸福啦！ 他甚至都要爱上住院的感觉啦。 虽然活动有些不便，也都只能躺在床上。但他开心过后，还是非常浓重的思念，思念奶奶。 他没住三天就住不下去了，想奶奶，想回家。 又来了。李单一边理解他，又一边不想让他有这种想法，但怎么可能，一老一少相依为命，不想才是不应该的。 他把这事儿跟廖远停汇报了，廖远停也是沉默，过了许久才说，把徐喜枝接来。 李单震惊了。 把徐喜枝接来。 领导的命令他不得不从，但是他从的感觉很匪夷所思。就是他不知道现在是一种什么进展，把老人接过来好像没什么，但把老人接过来又好像有什么，他理不清楚，他要炸了。 徐喜枝看着李单那一张缤纷多彩的脸，说出的一些缤纷多彩的话语，直接拒绝，让他转告刘学，受伤了就好好养伤，不要给其他人添麻烦。 厉害啊，李单默默竖起大拇指，这奶奶的境界不是盖的，真的，领拎得清的很，明事理。 徐喜枝沉默片刻，说：“他惹你们了，就把他赶回来，别打他，他胆子小，容易发疯。” 李单连连点头，开车走了，走到路上忽然琢磨，怎么这话听起来，好像不对劲。 谁打刘学？没人打他啊？ 奇怪。 虽然有点点的失落，但是刘学知道那是奶奶说出的话，因为奶奶一直这样教导他。他不再提想家的事，只想让自己快点好起来，每天都在祈祷。廖远停几天来一次，来了也不干什么，就坐在床边陪他看电视，给他削水果，然后走人。 自从认识了刘学，他花钱跟流水似的。 基层工作多，工资少，他盘算着自己大学勤工俭学存下来的余额，感觉要重新拾起老本行。 去拳击馆当陪练。 当陪练的钱是多，但天天接触暴力，会让他一直克制的脾气受到影响。 他是知道廖化恩出轨那一刻爱上通过暴力发泄情绪的。一个沙袋，愣是被他打穿。但那段时间他也阴晴不定，让人感觉浑身扎满刺似的难以接近。苏婧因为这个没少说他。后来大部分时间用来学习，就接触的少了。但上了大学，面临着被安排的命运，在家里布的天罗地网中，他毅然决然地选择自己考出一条路，不借助任何人的帮助，也拒绝受到任何人的限制。也是上大学起，他彻底断了和廖化恩的经济往来，自己养活自己。 市委书记的儿子沦落到陪人打拳挣钱的地步说出去谁都不信。但他不会把刘学扔出去，也不会看着他生死由命。生死由命，由什么命，他就是命。他换了车，换个电瓶车，穿梭在市区找工作。还真让他找到了。每个星期六天都可以来，挣得虽然比全职少，但兼职也算不错的待遇。 找到后他有些开心，又返回医院。 少有他一天两次都来医院的时候，周梅和刘学都有些惊讶，恰好她刚提着饭盒上来，就问廖远停吃饭没有，没有的话留下一起吃，正好做的多。 刘学包的跟个小木乃伊似的，还费劲地想给他留些位置，周梅慈爱地看着他俩，给刘学喂饭，廖远停吃相优雅但吃的快，接过周梅手里的碗，让她也尽快去吃饭，他喂刘学。 刘学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红地张嘴，廖远停的神情很认真也很仔细，喂之前还会吹一吹，喂孩子似的，周梅都没这么谨慎。刘学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嘿嘿笑，廖远停心情本就不错，就又被他都笑了，天天傻笑，天天傻笑，真是拿他没办法，他轻轻弹了刘学的脑壳，“好好吃饭。” 刘学张大嘴等着，一副等待投喂的模样，廖远停却又使坏的吹了吹，然后自己吃了。刘学瞬间合住嘴，疑惑惊讶地看着他，头顶冒出个问号。廖远停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刘学就差叉腰了：“你干嘛呀？” 他怎么这么坏啊，他怎么这么喜欢逗自己，一直逗自己。 廖远停摇摇头，这是他第一次笑的这么开怀，刘学本来挺气哼哼的，看他笑的这么开心这么好看，也不气了，嘿嘿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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