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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冬阳苦笑一下，没说话。 “你真不是同性恋？真没喜欢的人？”耿秋阳又问一遍。 冯冬阳连忙做了个发誓的手势，说：“真的不是同性恋，也真的没有喜欢的人。” 耿秋阳这才长舒一口气，没再追问。 冯冬阳心里却提起一口气，这辈子也叹不出去了。他正式欺骗了耿秋阳，却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 罪恶如枝蔓繁复的寄生物，张牙舞爪地覆盖了他的心灵。摆在面前的路只剩一条：忍。 至于忍不下去了怎么办，冯冬阳没想过，也不敢想。 作者有话说： 哥哥的心路历程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我尽量只挑关键环节写。预计还有初夜、恋爱、分手、发疯这几个关键步骤。 忍不住感慨：小秋啊，你心里的痛苦，哥哥全都懂，也只有他能懂。
第32章 断章（五） 罪恶的潜伏 【一想到耿秋阳也有成为“大人”的一天，现实和幻想就有融合的趋势。】 耿秋阳14岁生日那天，冯冬阳学会了抽烟。 那天刚好考高数，通宵之后的他嘴唇灰白，手指僵硬，好不容易才写完卷子，期盼自己能低分飘过。走出考场时，培训公司打来电话，说他的地推效果很好，很多学生报了名，想和他进行更深入的合作。他随口答应着，并不怎么高兴。地推耗时耗力，抽成又低，不是长久之计，他觉得自己该找点别的门路挣钱。 他没去食堂，买了个饭团，趴在宿舍阳台栏杆上，慢慢咀嚼。快递员打来电话，说他买的东西到了。他连忙给冯夏萍打电话，让她下楼拿。 他给耿秋阳买了一部智能手机。 耿秋阳还在上课，快递是冯夏萍拆的。她打来电话，说小秋年纪还小，用这么高级的手机干什么，不要给他乱花钱。她絮絮叨叨，并不是真的责怪，只是想和儿子说说话。 冯冬阳耐心听着，却没听进多少，满脑子都是开头那句“小秋年纪还小”。 这时，室友们回来了。其中一个来阳台上抽烟，看他也在，就递给他一根。他接过来，借机挂掉冯夏萍的电话。 他和室友聊挣钱的事，试图通过思维碰撞找点生存灵感。室友则问起高数考试，问他最后一个选择题选的什么，他恹恹的，没搭话。 室友问他怎么了，是不是高数危矣。 他摇摇头，说，我弟弟今天生日，14岁生日。 室友说，你弟弟这么小啊。 冯冬阳没说话，向他借了个火，吸了口烟。 烟气冲向喉咙时，刺激得发痒，让人想咳嗽。冯冬阳忍住了，让烟气顺着气管滑进去。忍过这一次，再抽第二口，就没那么想咳嗽了。尼古丁冲上脑袋，冲散结块的迷雾，带来短暂的放松。 冯冬阳就这么学会了抽烟。 当晚，室友们全都出去谈恋爱了，宿舍只剩冯冬阳一个人。他躺在床上给耿秋阳打电话，问他吃了什么。耿秋阳挂掉电话，用刚注册的微信发来饭菜的照片。 冯夏萍做了一桌他爱吃的菜，饭桌中央摆着生日蛋糕，顶上坐着一个戴王冠的小王子，旁边写着数字14。 冯冬阳唱了生日快乐歌，用语音发过去。耿秋阳回了个“拥抱”的表情，忙着捣鼓新手机去了。 冯冬阳沉了口气，翻身下床，去阳台抽烟。 夏夜的校园里藏着许多躁动，运动场上隐隐传来叫喊声和笑声，不知大家在高兴什么。 冯冬阳抽完一根烟，又点了第二根，身体里涌动着复杂的欲望。也许是尼古丁让人兴奋，也许是考完试后需要释放压力，也许只是因为校园里太躁动，宿舍又太安静，总之，此时此刻，禁欲了近一年的冯冬阳突然想自慰一下。 他抽完烟便坐回桌前，打开电脑，搜寻之前室友分享他的色情论坛。登陆之后，一排排各式各样的阴茎、屁股、胸跳了出来，冲击着眼球。他一页页地翻阅，太阳穴突突地跳，心里却空落落的，下半身也没什么反应。 他回忆对耿秋阳动情的那一天，发现自己当时对耿秋阳并没有任何幻想，性冲动就像爱情一样，毫无缘由地发生了。直到此刻，他也只知道自己对耿秋阳有欲望，而不知道那欲望具体是什么样子。 他揣着突如其来的好奇心，在网页上寻觅着，最后找到角落里的男同专区，点了进去。 这里的视觉冲击更加刺激，冯冬阳皱起眉头，觉得一切都和他渴望的不一样。 他随手点进一个视频，屏幕上出现两个男人，先是口交，再是抽插，躺在下面的男人十分饥渴，发出令人不适的叫声，交合处溢出白沫，看起来十分恶心。 他迅速关掉视频，顺带关掉整个论坛。 他简直像受了惊吓，仓皇逃回床上。他心想，小秋在床上绝不会是那个样子——这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硬了。 他屏住呼吸，瞥向自己的下体。视线明明落在自己身上，脑海里却浮现出小秋的样子。 他看到小秋穿着宽松的白色睡衣，下半身一丝不挂，白嫩挺翘的屁股在衣摆下若隐若现。他不饥渴，不激动，看起来对性爱毫无兴趣，但只要轻轻一推，他就配合地仰倒在床上，甜甜地笑起来。如果吻他的脸颊，他会躲闪，可要是吻他的嘴，他又不躲了，乖乖伸出舌头。撩他的衣服，他不会拒绝，可要是舔他的乳头，他就侧过身蜷起来，嫌痒。腿被打开的时候，他会屏住呼吸，胆怯地望过来，但不会挣扎。他的私处一定非常惹人疼爱，经受不住一点粗暴。但时间一长，那里也会食髓知味，想要被狠狠操干。他主动索取的时候，既不会像饿狼一样扑过来，也不会像狐狸精似地费劲勾引，而是随手脱掉裤子，大大方方地说他想做爱，就像想吃饭那样自然。他会好奇各种各样的体位，但对骑乘没兴趣，因为那太费力气…… 幻想变得越来越具体，冯冬阳的下半身也越来越硬。但他没有用手碰。他咽了下口水，躺平身体，做了几个深呼吸，一面放纵幻想在脑海里肆虐，一面又压抑着纾解的冲动，近乎自虐。 幻想里的耿秋阳和现实中一样，个子挺高，身材纤细，像漫画里的花美男。也许他成年后也仍旧是这个样子，不过他此刻只有14周岁。 14周岁。冯冬阳抬手捂住眼睛，低声笑了下。他想，自己的罪孽之深重，怕是死亡也抵消不了。而一旦意识到这份罪孽，他正在施行的自虐，便隐隐带来一股被惩罚的快感。 最终，他没有自慰，更没有射精，就这样一边体会痛苦，一边感受舒爽，在半梦半醒间熬过了一整个夜晚。 从这夜开始，冯冬阳彻底打开了幻想世界。对他来说，这世上有两个耿秋阳，一个存在于现实，一个存在于幻想。前者是命运的恩赐，后者是上天的惩罚。他过着既放纵、又禁欲的生活，整个人快要分裂成两部分。 他希望耿秋阳快些长大，远走高飞，离自己远远的。同时，他又希望耿秋阳永远别长大，这样他才能安心做个哥哥，避免把耿秋阳当“大人”看待。 “大人”，他很怕这个词。一想到耿秋阳也有成为“大人”的一天，现实和幻想就有融合的趋势。 耿秋阳长大后会喜欢男人吗？他上床时，会和幻想里一样吗？ 冯冬阳时常想到这些问题，却从来不敢想下去。 所以，多年之后，当幻想真的走进现实，而现实竟和幻想如出一辙时，他激动得头脑发昏。他想，像他这样了解小秋的人，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了。他又想，小秋和他幻想中的一样乖，是不是代表他的罪孽并没有那么重？至少他没有强迫小秋。 他怎么可能强迫呢？不可能的。
第33章 断章（六）罪恶的施行 【这次不是因为“忍”绝望，而是因为“忍不住”绝望。】 耿秋阳高考之后、十八岁生日那天，在庆祝生日的饭桌上，他表示自己要报北京的大学。 这在冯冬阳预料之中，可世上的事，并不是预料到了，就能淡然面对。当耿秋阳满脸兴奋地把估分结果喊出来，宣布自己要去北京时，他还是为此惊慌失措。他想，若是到了北京，耿秋阳一定不会放过他，绝对会像八爪鱼一样粘过来。他好不容易适应了毕业后的生活，找到了挣钱的路子，事业正如火如荼，身边要是多一个耿秋阳，节奏必然被打乱，生活重心也须重新考量。他不舍得打破当下的顺遂，盼望惯性延续得久一些、再久一些，让他在按部就班的忙碌中，做个安稳的正常人。 明明是他心怀罪恶，落到眼前的实际问题上，却成了耿秋阳影响他。这无理的迁怒背后，藏着深不见底的恐惧。冯冬阳自然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恐惧，但他拒绝直面。他恐惧着恐惧本身。 以上种种，难以自陈。于是，虽然冯冬阳打心眼里不希望耿秋阳去北京上学，却迟迟未能开口劝阻。 “你不希望我去北京陪你吗？”“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你不是说过长大了也陪着我吗？” 耿秋阳一定会发出这样的反问。发问的同时，他长长的睫毛会眨得比平时快一些，嘴唇会微微嘟起来。总之，他擅长让人动摇，至少擅长让冯冬阳动摇。 所以冯冬阳缄口不言，最终表现为面色苍白、六神无主。 耿秋阳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以为他工作太忙、事业不顺，贴心地为他许了一个生日愿望：希望哥哥挣大钱、发大财，工作顺利，心想事成。 冯冬阳听了之后哭笑不得，说愿望讲出来就不灵了。 耿秋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我刚刚专门小声说的，不让老天爷知道，只让你知道。我都把生日愿望让给你了，你开心点嘛。” 冯冬阳心里又暖又涨，努力扬起嘴角，摸了摸弟弟的头。 当天晚上，冯冬阳总也睡不着，躺在床上发呆。耿秋阳侧躺着，夏天盖的被子薄，遮不住他腰臀的曲线。冯冬阳看了一眼，连忙翻身面对墙躺着。 他试着构想兄弟二人在北京共同生活的画面，想得越细，就越是窒息，末了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叹了出来。 “哥。”身后突然传来呼唤。 他扭头一看，发现耿秋阳也醒着，站起了身，冲他走过来。他心里一凛，正要阻止，耿秋阳却已经扑过来，上了他的床。 他马上翻身坐起，说：“回你床上去，不热吗？” “你告诉我为什么叹气，我就回去。”耿秋阳坐在冯冬阳侧后方，两只胳膊从身后缠到胸前，一副耍赖的架势。 他的动作不含半点暧昧，可他的身体太热、太软，搭在胸前的两只手纤细修长，在月光下勾出一片白。冯冬阳不受控制地硬了。他心想，这双手再朝下挪挪，就能碰到那根罪恶的器官。于是，他小心地握住胸前的两只手，轻轻摩挲，防止它们落到下面去，同时含糊地解释道：“小秋，成年人就是常常叹气的，没那么多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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