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我,亲我一下。”他说得含糊,但沈竹听得清晰,好像这样就可以掩盖他在不久前才吻了别的男孩儿。 沈宜雨皱着眉头问沈竹:“兄弟之间,接吻也需要有喜欢吗?” 一双眼睛里全是降落未落的眼泪,蓄在眼眶里,混杂着期待,沈竹把沈宜雨皱起的眉头抚平,从眼眶滚落出来的大滴泪珠被沈竹擦干净,沈竹听见自己说:“不需要。” 不需要爱情和爱为前提,所以他们可以接吻。 沈竹给他的结论仿佛是一个容易戳破的拙劣谎言,但沈宜雨信了,并且奉为真理,深信不疑。 粘腻的吻在他们之间展开,沈宜雨浑身颤抖,狭小的房间是沈宜雨的温室,沈竹在这里给他提供最周全的庇佑,他刚在这里被面前的人用了很羞耻的方法教训,现在却窝在施暴者的怀里恳求亲吻。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终究变成暴雨,原来天色已经黑下来,院子里的泥被雨水卷起来,泥泞,肮脏,风从窗户的小缝吹进来,沈宜雨觉得有些凉,往沈竹的怀里缩了缩。 而他们的吻是纯洁的,沈宜雨想。两人没有任何情欲,像是两只受伤的小动物相互舔舐慰藉,柔和的吻拂去了沈宜雨心中的不安。 在这里,没有人关心他们是不是同胞兄弟,沈竹只是扮演家长的角色,教会他如何与自己的喜欢的人亲吻拥抱,因为沈竹本来就爱他,沈竹的爱是不计回报的,没有条件,不需要沈宜雨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作为报酬。 但他希望沈宜雨安全。 唇舌交缠,有些像嬉戏。沈宜雨的嘴唇像是某种绵软的糖果,在亲吻中,嘴唇越发柔软,沈竹流连忘返。 两人分开,口水拉出细长的丝线,断在中间,留在沈宜雨唇边,沈竹给他擦干净,沈宜雨的嘴唇越发红润。沈宜雨颤抖的身体逐渐被安抚下来,沈竹抱着他,问他:“还怕不怕?” 沈宜雨摇头,不知道沈竹是从什么地方发现了他的恐惧。 他靠在沈竹胸前,整个人都被沈竹的气息环绕起来,窗外雨滴滴答答敲打着楼上阳光房的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除此之外,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这世上简直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沈竹向后靠着,让沈宜雨伏在身上,像安慰小时候做噩梦的沈宜雨一样,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静谧的环境下,沈宜雨的话又多了起来。 他说话闷声闷气的,沈竹有时候听不大清楚,但可以拼凑出来具体的意思。 “我知道你跟着我,我不想你总是这样,所以我亲他,我不喜欢他,也不想亲他,我也不想你亲段洲,行不行?” 他听到沈竹的胸前传来一声共振的“嗯”。 “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哥哥。”沈宜雨抬头,用手肘撑在沈竹的胸前,整个人居高临下看着沈竹的脸,“你知道吗?” “也许是担心他出意外,也许是常常觉得自己给的不够多。”沈竹回答,说得很笼统,“想要他生活得更好,也想一直看着他。” 沈宜雨点头,又躺了回去,也不知道是真的明白了,还是依然没有明白。 他都快要十九岁了,现在靠在自己亲哥哥身上,问着,什么喜欢,要怎么样才算,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蒙了一层雾似的眼睛,就那样纯真的看着沈竹,要沈竹怎么开口说,喜欢是带有情欲的,是他这个亲哥哥现在对他的感情。 沈竹问他:“还疼不疼?” 沈宜雨摇摇头。 他这才继续说,“我学业结束了,提前毕业,这边的工作也安排的差不多,可能不久后就要回国,你要留在这边继续上学吗?” 他是在和沈宜雨商量,如果沈宜雨要在这边继续念书的话,他也会按时过来看他,不会让他总是孤身一人。 沈宜雨说:“你走了,我就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沈竹顿了顿,“你还有朋友在这里。” “那不一样。” “怎么了。”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沈宜雨很平静地说,“我回家不可以吗?” 沈竹思考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就说:“没什么不可以,你想回去就回去。” “这边就先办休学,过段时间你还想回来念书的话,就回来,行不行?” “嗯。”沈宜雨靠着沈竹,说,“你怎样安排都好,别让我一个人,回家了还可以回去看看爸爸妈妈,妈妈身体好像好了很多。” “是吗?” 沈竹是一点他们的消息都不知道的,往往都是从沈宜雨的转述中知道一些关于自己父母的只言片语。 “嗯,新药用上了,很有效。” “好。”沈竹拍了拍沈宜雨地的肩膀,“累不累,累了的话就先休息。” 沈宜雨的呼吸逐渐绵长,沈竹抚着沈宜雨的头发,一下接着一下,期盼此刻的宁静能更长一些。 ---- 感谢阅读!
第13章 = 扁豆先被托运回家,沈宜雨和沈竹才回到家里。 管家把扁豆放在公馆的院子里任由它乱跑,弄坏了几株阿姨的花,被阿姨拉到面前,牵着两个小爪子,点着脑袋挨骂,说他不听话,家里没谁和他一样调皮。 扁豆就两个前爪聚在一起,把脑袋埋在爪子里认错,时不时抬起眼睛看阿姨的表情,见阿姨还在生气,又埋下头去,阿姨就笑着骂他,“怎么和小少爷小时候一个样子。” 它喜欢在阿姨做饭的时候,站在院子的玻璃窗扒拉,直到阿姨给它一点好吃的,才摇着尾巴离开。 回国以后,沈宜雨去找闻愠玩了两天,扁豆一直是阿姨带着出去散步,沈宜雨找不到事做,就天天在家里研究做蛋糕甜点,沈竹晚上回家,他就塞上两块儿到沈竹嘴里,沈竹总是很忙,有时候吃蛋糕的时候都还在看手机。 窗外的花开了又败,雪覆盖上来,又融化,沈宜雨很久没有过这么寒冷的冬,又潮又冷,年关的时候感冒了一场,发烧到了四十度,沈竹这一年没有回老宅过年,在医院照顾生病的沈宜雨,直到开春。 他身体自那之后就一直不好了,整天神情恹恹的,好像跟着那一年的花一起快要枯萎。 沈宜雨靠在病床上,沈竹拉着她的手问他:“是不是太久没回来不习惯。” 沈宜雨摇头,这里他生活了十几年,哪里有什么不习惯。沈竹觉得不解,问了管家究竟是怎么回事,才知道闻愠以前帮扶的小男孩儿,本来想乘着飞机来看闻愠,买了最便宜的机票,早上六点起飞,但是那一班飞机最终在一片山林上失控,还没落地就已经解体,掉下山的残骸引起了不小的山火。 闻愠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沈宜雨一起看电影,在中场新闻报道里的现场拍摄里,看见了自己和他的合照,周围被烧得发黑,偏偏两人的脸看着依旧干净,只有少许泥污。 一张五块钱的拍立得,支撑着那个人两年没有见到闻愠,又支撑着他努力学习,走出大山,千里迢迢来见闻愠。 在一切都快成功,顺理成章的时候,意外就这样发生了。闻愠愣愣坐在沙发上,联系了很多人最终要到那边村里的联系方式,一通电话打过去,不过是确定就是本人而已。 原来要联系上他也并不是那么难,通讯如此发达的现在,即使是城市与那样的几乎算是与世隔绝的地方,也并不是没有办法联系。 闻愠强撑着和沈宜雨作别,沈宜雨想伸手安慰他,大门就在他面前这样关上了。 他次日回家,就开始发烧。 他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了,好运不会一直降临到他头上,这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怎么也散不去,永远缠绕在沈宜雨身边。 沈宜雨总是劝沈竹快去工作,沈竹表面上答应说好,还是每天都回到病床前守着他,告诉他没关系,别担心。 他总觉得心跳很快,精神恍惚,但沈竹陪着他,又让他觉得安心很多,好在春天总算是来了,他病情好转,回家后扁豆很想他,每天都要躺在他旁边才能睡好。 花园里的花长得一丛一丛的,树上的叶子也抽了新芽,在这个生机勃勃的季节里,一个普通的春迎接夏天的日子里,扁豆在院子里消失了。 沈宜雨崩溃哭着找狗,阿姨安慰他扁豆只是出去玩了,但是沈宜雨不信,有种异常的恐惧涌上他的心头。 先前的无名害怕终于在现在得到了答案。 他用家里的电话给沈竹打电话,铃声只响了两声,就被沈竹接起来,那边大概实在开会,沈竹开口的时都还有其他人在说话,又突然安静下来。 沈宜雨抖着声音开口:“哥哥……扁豆……扁豆不见了……” “你们继续。”沈竹对着会议室说完,就抓起外套向外面走,站在门口的秘书恰巧听见沈竹对着电话说:“先别怕,宝宝。” 这种爱称在沈宜雨非常害怕的时候极其有效,之前在病房里,他每次夜里高热因为噩梦惊醒,沈竹就一声一声叫他宝宝,抚摸他的后背,他慢慢就又陷入沉睡。但现在没用了,沈宜雨还是在抖,对着听筒说:“怎么办……怎么办……” 沈竹脊背发凉,给助理发消息调用能看的资料,司机开车的速度极快,沈竹坐在后座快速浏览助理找来的东西,发现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人抱走了扁豆。 沈宜雨一直在哭,直到沈竹回家,他伏在沙发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好不可怜,阿姨和管家站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办,沈竹带着一身寒气靠近沈宜雨,他们才离开。 沈竹拍了拍他的肩膀,沈宜雨也不抬头,沈竹就说:“是爷爷的人把他带走了,我现在回一趟老宅,我保证会让你见到扁豆,好吗?” 其实沈竹也没有把握,他隐约觉得沈健不会让这件事这么好解决,但是他还是给沈宜雨说了保证,希望他能别哭了,沈竹无比后悔此时做了这个决定,更后悔的是,沈宜雨说要跟着他一起去的时候,他答应了。 他很紧张,没来由的,坐在驾驶室里甚至握不住方向盘,最后叫了司机开车,自己和沈宜雨坐在后座,他给沈健打了通电话,被挂断了。 沈宜雨在他旁边发抖,他搂着沈宜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此时已经深夜,路上没有那么多车,车速飞快,导航多次提醒已超速,又把速度降下来。 车最终停在了老宅的门口,这座古色古香的宅子,酝酿着许多噩梦,沈竹的,此时也在酝酿沈宜雨的。 沈竹先下了车,沈健就坐在进门大厅的木椅上,这椅子有好几个朝代了,依旧保养良好,沈竹叫他:“爷爷。” “还知道我是你爷爷?”沈健问他。 “自然是忘不了的。”软垫就在他面前,沈竹跪了下来,说,“年末忘记回家给爷爷拜年,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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