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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很大胆。”他余怒未消，“你不经我允许抢走我的人，不怕我一枪崩了你？” “我可以等，但我的人质等不了。”柯宇寰耸耸肩，说得理所当然，又扯开外套，干干净净一清二白，“我没带武器，这就是我的诚意。” 他打开后备箱，池野清点那码得整整齐齐的军火，语带嘲讽：“从那美国佬那儿弄来的？” “不管是黑钱还是白钱，能花出去就是好钱。” 池野嗤了一声，关上后备箱。 “我就不请你进去了。”池野轻描淡写，“你没带武器，我的手下可能会把你打成筛子。” 柯宇寰自知身份特殊，也不想再引来不必要的争端麻烦。 “人呢？”他单刀直入。 “我的下属会把她送回去。”池野不动声色，“告诉我个地址。” 柯宇寰当然知道他是想套出布莱恩的下落，他当然不会让他们见面，更何况那儿还有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邱邱。 于是他随便说了一个路口，池野对他的防范未然毫不意外。反正现在间谍凯瑟琳已经派到布莱恩身边，不在于这一时。 柯宇寰望着蓊绿旷野，春光无限，随意自如地问了一句：“待会儿忙吗？昨天你请我，今天我买单，再去喝一杯？” 对他的邀约，池野很意外，可看他情真意切，言辞恳挚，日夜操劳的他也有心放松消遣，顺理成章地答应下来。 池野换了一辆敞篷车，杨柳风吹面不寒，把两人的发吹得像流云在空中作散。柯宇寰转头问驾驶位上的池野：“有烟吗？来一根。” 池野弯身去车前座拿烟的时候，柯宇寰迅速在座位下粘上追踪器。池野直起身，把烟递给他，他笑着接过。 点上烟后，为了打消他的疑心和掩饰自己的举动，也倾身过去，帮池野点上。 金属清脆地磁拉一声，火焰窜出来，烟蒂点燃，烟雾喷薄到两人脸上，亮色倒映在眼中，暗流涌动。 柯宇寰指间的戒指反射出耀眼光芒，射进池野眼中：“你爱人就是你金盆洗手的理由吧？” 柯宇寰毫不避讳：“我现在不想见血，不然我老婆会担心。”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妻管严。”池野面露不屑，“因为一个人，放弃锦绣前程，不觉得可惜吗？” “什么是锦绣前程？”柯宇寰反问，“万人之上身边却无一人相伴？还是会当凌绝顶，却高处不胜寒？” “如果为了虚名，辜负了良人，那才叫可惜。”他心明如镜。 在柯宇寰心里，权势功名，富贵荣华，都比不上一个他。他只想和老婆远离纷争，安居乐业。君晓，是他们生活中唯一的定时炸弹，也是他的心腹大患。 池野对他的话不敢苟同，他虽然爱君晓，但不会因为她放弃权力，这是他不理解，也是他不屑于柯宇寰的地方。 车停在十字路口。司机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拎出来凯瑟琳。 接着，凯瑟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粗暴地扔到路边，身体上的枪伤还没好，又重重滚落了一圈，她疼得眼泪都溢了出来，面前的光被遮住，竟是布莱恩。 布莱恩看到凯瑟琳遍体鳞伤狼狈不堪，俏丽的脸蛋上也风尘仆仆，一见到他就哭着爬起来扑到他怀里：“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有一伙人抓了我...”她痛哭流涕惟妙惟肖，痛苦地摇着头，说不下去了，“还好你把我救出来了，不然我真的会被折磨死！” 她都佩服自己这一秒入戏的本事，不去拿个奥斯卡可惜了。 布莱恩深信不疑地抱起来她，一通安抚：“别怕，没事了。” 他好言安慰一番，凯瑟琳才止住恐惧和哭泣。她小鸟依人地蜷缩在他怀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这柔弱的样子更是激起他的保护欲。 “我不敢回去...”她抓着他的衣服，我见犹怜，“我怕他们还会来找我。布莱恩，你要保护我！” “当然。”布莱恩不假思索，“去我那儿吧，暂时先跟着我。” 这次两人选了一家露天酒馆。凭栏而倚，浅酌微醺。远望天高海阔，烟柳画桥，碧波荡漾，鸥鹭纷飞。 池野欣赏一望无际的海景，柯宇寰背靠栏杆，惬意地享受海岸吹来的春风，带着海水迷蒙的清凉和潮湿，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这大概是难得平和的时刻。春日融融的海边，两个反目成仇的敌人像是恩怨消泯的旧友一样，言笑晏晏，喝酒谈天。 柯宇寰间或聊两句生活近况，但是池野守口如瓶严防死守，只聊两句组织的事，关于君晓，只字不提。 柯宇寰也不急不躁，有条不紊，池野生性多疑敏锐，如果太过热情会适得其反，还不如自自然然，循规蹈矩地相处，届时一切水到渠成。 约莫时机差不多，柯宇寰放下酒杯：“我去趟洗手间。” 十分钟后，池野看表，有些怀疑。二十分钟，他还是没有出来，他已经开始警觉了。 三十分钟，他心中暗忖，这小子不会又在搞什么阴招吧？ 他直接去厕所找他，每个隔间都看过，并没有人。 他摸向蛰伏在腰间的配枪，冲出厕所门，却看到露天亭台上，柯宇寰正安之若素地在那抽烟。 “你去哪了？” 看到池野眉宇间的怀疑，柯宇寰坦然道：“我出来后就在这抽烟，怎么了？” 池野心中总有隐隐不安，他觉得事事透露着反常，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柯宇寰一切的反应都很正常，神色也没有丝毫心虚惊慌，一路他们都在一起，光明磊落相安无事，但就是这份和平，才让他觉得太反常了。 谈判很不愉快，但是谈判之后，柯宇寰突然改心转性，刻意接近，他又怎会不知道，是因为君晓。 他很焦躁，这种感觉就好像你知道这里有个炸弹，但是并不知道它埋在哪儿，什么时候爆炸——等待爆炸的过程远比看到爆炸更加紧张不安。 “我说，你也太多疑了吧。”柯宇寰好笑，“我要是真想对付你，早就在你的酒里下药了。” “你又不是没做过。” 他可还记得，上次趁他不备，他扎了他三针麻醉剂，一脚把他踹到地窖里。 “我要是不麻翻你，布莱恩就会杀了你。” 池野冷笑：“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救了我？” 柯宇寰拍拍他的肩：“陈年往事，就别再提了吧。” 池野没再说话，但也无心再跟他待下去，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走吧。” 他知道自己不该头脑一热跟柯宇寰来喝酒，他们现在是实打实的敌人。但他也没有朋友，他的生活中除了君晓，就是四面楚歌一团乱麻的组织，他独木难支。危机四伏的生活就像行走在悬崖之上的钢丝，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常年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让他殚精竭虑，筋疲力尽，只有和柯宇寰喝酒闲谈才是难得放松的时刻。 就如他所说，高处不胜寒，得到什么东西，相应的，也要失去什么。他早已习惯孤身一人，但人是群居动物，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要拥有朋友，靠近朋友。 尽管对方可能拿他当敌人，在他心里，对他还是朋友的成分多些。 两人一前一后地迈开步子，柯宇寰盯着他的脚步，观察他皮鞋下面的印记。 没有人知道，他在厕所隔间前的地上也放置了窃听器，就是利用池野多疑，一定会来找他这个特点，请君入瓮。 现在他确信无疑，池野的脚底已经粘上他的窃听器。 池野老谋深算，只有上双保险，他才放心。 鱼已上钩，现在就等收线了。 池野坐在车上，柯宇寰的反常举动总让他心神不安，联想到他刻意讨好地点烟，更觉异样。 他很可能在掩饰什么。 思及此，池野目光一凛，搜查车厢，寻找柯宇寰任何可以动手脚的角落。 果然，在座位下发现了一个闪闪发亮的追踪器，指甲盖大小，背后还有粘胶，微弱的光芒不易察觉，险恶却图穷匕见。 早知道这小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面色阴寒地捏碎纽扣大小的追踪器，像捏碎坚果一样用力随意。 脚一踩油门，车子犹如发怒的野兽狂奔出去，横行无忌。
第48章 红颜 连通窃听器，几声断续的磁拉后，信号稳定。 追踪器被销毁，柯宇寰丝毫不意外，这也是他上双保险的意义。 那边是开车声，监听了十分钟，没有任何变化，如果是回组织，距离不远应该早就到了，他很可能是回君晓的住处。 柯宇寰边监听边打开车载蓝牙，联系布莱恩。 “接到你女朋友了吗？” “我现在正带她回去。” 柯宇寰沉吟，池野满世界找布莱恩报仇，这女人又刚从池野那儿出来，难保不会跟池野扯上什么关系。如果把她带回去，可能引狼入室，更别说那儿还有叛逃的邱邱。 “你先别带她回去。”柯宇寰当机立断阻止，“你们在哪，我去接你们，一起吃个下午茶？” 只有盯紧这女人，他才放心。 咖啡厅外，一辆小轿车随意停靠。柯宇寰推门进来，看到布莱恩身边坐了一个伤痕累累，瘦弱狼狈的女人，正是他那混血女友。 看到他来，女人有些害怕地往布莱恩身边躲了躲，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布莱恩知道她有心理阴影，紧紧搂住她。 “别怕，这是我朋友，柯。这是我女朋友，你见过。” 柯宇寰坐到他们对面，凯瑟琳当然认识他，她记得上次这男人就用不礼貌的目光注视了自己许久。不同于布莱恩那些花天酒地的狐朋狗友，这个男人就像个洞隐烛微的猎人，彬彬有礼的外表下暗藏锋芒，捉摸不透。他的眼神常常让她感到不适和不安，就像此刻，面对他审视般的打量，她只得埋进布莱恩的怀里，不敢与之对视。 “池野没把你怎么样吧？”柯宇寰语气温和，在凯瑟琳这里就是不动声色的试探。 凯瑟琳咬咬唇，泪水夺眶而出，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更惹布莱恩怜惜。 “她刚刚逃出来，你就别在伤口上撒盐了。” 布莱恩斥了一声柯宇寰，查看女友身上的伤势，一只手本性难改地滑到纤腰上，柯宇寰看得清楚，还捏了一把她的臀。 凯瑟琳面露反感，但转瞬又变为娇嗔，看得出来她是在强忍不适。 柯宇寰悠悠地喝了口咖啡，这对情侣的关系真有意思，而且凯瑟琳明明遍体鳞伤，布莱恩的抚摸和触碰竟没让她流露出什么痛意，反而就像是普通情侣的打情骂俏。 仔细观察她赤裸手臂上的伤口，柯宇寰发现端倪。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他起身去吧台点餐：“你们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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