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下意识要打开车门,但阿尔弗雷德却更快一步从前面锁住了车门,在确定那名枪手离开后,才打开车门和亚瑟一同跑到中枪的奥科萨娜身边——她褐色的发丝此刻已经完全陷入血泊之中,亚瑟伸手想要去探鼻息,却半途被阿尔弗雷德拦下。“不要留下痕迹。”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监控之后,立刻抓着亚瑟的手腕把他拖回车里;处在极度震惊中的亚瑟并没有反抗,但却一步三回头望着那个倒在血泊中丧生的女人,眼底尽是愤怒与不甘。
把人塞回后座,阿尔弗雷德以最快的速度发动车子,朝着他之前订的酒店开去。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必须尽快回到A市,回到王耀身边去。 路上,阿尔弗雷德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上那个满脸苍白、死死咬着下嘴唇、正望着窗外的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你也知道他背后有个大人物在支持他,否则上次你的车子爆炸的事不可能就那么不了了之。他的死活牵扯着许多人的利益,只要有人想保他,他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倒下。” 但是亚瑟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还是瞪大眼睛,紧咬着下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总之,从长计议吧。”阿尔弗雷德叹了一口气,在停好车后,带着亚瑟来到他订好的房间。这时,他听见自己衣兜里传来振动声,掏出来一看,是王耀。他把显示屏转过来给坐在沙发上的亚瑟看了一眼,问他打算怎么和王耀解释。 “不能告诉他,我们的一切,都不能告诉他。”自奥科萨娜死后就一言不发的亚瑟,此刻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这次倒是轮到阿尔弗雷德沉默了,他坐在茶几上,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然后再任由它暗淡下去,归于平静,紧接着第二次振动响起,只不过这次是亚瑟的手机。 在这样反反复复十几遍之后,他们两个人的手机终于都同时平静下来,房间里一时静得只剩他们彼此的呼吸。 当天色逐渐暗下来,思考良久的阿尔弗雷德抬起头,以一种十分确定的口吻对他说:“如果以后事态发展变得不利,我会把他带走。” 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亚瑟忽然像触电一般抬起头,眼神中先是震惊随即变得异常狠厉,死死盯着自己弟弟,大吼:“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妈的,那你倒是有本事保护他啊!”阿尔弗雷德气得从茶几上跳了起来,也恼火地冲他大喊,“难道你做这件事之前就没想过一旦失败,最后会牵连到我们吗?我当然可以保护自己,但他呢?他只是一个无辜的普通人,他又没有像我们一样的自保能力,斯科特会怎么对他你难道从来没想过吗?为什么你做这种可怕又疯狂的事之前从来不和我商量一下?!他妈的,我当时真该掐死你这个疯子,至少这样他是安全的!” “别这么对我,阿尔弗,别带他走……”面对弟弟的质问,亚瑟这一刻显得十分虚弱和无力,两只手紧紧扣在一起,像是在祷告,浑身更是抖得像筛子一样,眼眶微红地,以一种卑微又恳求的目光注视着阿尔弗雷德,“以后我什么事都和你商量,好不好?……求你了,别把他带走,离开他,我就活不了……求你了……” 盯着他这副可怜又可悲的模样,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阿尔弗雷德积攒在心头的怒火无处发泄,最后只能一拳狠狠打在身后的墙壁上:“我真受不了你,亚瑟·柯克兰,我真受不了你!你生来就只会折磨别人!”
就在此时,阿尔弗雷德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再次振动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还是王耀打来的。这一次他没有再置之不理,深吸一口气之后,按下了接听键—— “甜心,想我了吗?”他努力调整语气,让声音听起来轻松愉悦,不让对方听出异样。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电话那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阿尔弗雷德的心脏骤然痛了一下。 “在忙工作上的事情。” “和斯科特有关吗?” 阿尔弗雷德的目光扫过亚瑟,然后继续笑着回答,“你都知道了?” “嗯,我看了新闻……你没有事吧?” “我很好,宝贝。” “那亚蒂呢,他和你在一起吗?他还好吗?” 阿尔弗雷德的目光停在了亚瑟身上,而亚瑟也望着他,眼神中带着一种极度强烈的渴望,然后轻轻冲他做了一个口型:让我听听他的声音。 真该死。阿尔弗雷德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还是用手指点开了公放。 “他……不太好。”他回答道,“我们现在不在一起,你有问题可以一会儿打电话问他。” “你们又吵架了吗?” “吵架?”阿尔弗雷德嗤笑了一声,“我懒得和疯子吵架。” “阿尔弗,我真的很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应该先坐下来先沟通,毕竟你们是兄弟啊。” “我宁愿我们不是,”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亚瑟一脸病态又痴迷地望着他的手机,就仿佛是隔着手机望着电话那端的人,阿尔弗雷德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好了我要去睡了,明天再联系。”说完,便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亚瑟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在他满脸期待又小心翼翼地接通电话的同时,阿尔弗雷德踹开脚边的椅子,大步回到隔壁的卧室,并把卧室门重重地甩上。但即便是这样,这个不怎么隔音的房间仍然能清晰地听到外面亚瑟打电话的声音。 “我很好,你不要听他乱说,就是工作上的事情……嗯,等忙完我会和你详细讲这些。你还适应你的新工作吗?有人刁难你吗?……那就好,耀,我想吃你做的菜了,明晚你有时间做饭吗?嗯,我们明天就回来了……好的,你也早点休息,晚安,耀。” 当外面不再传来声音时,坐在床上的阿尔弗雷德才回过神,并且错愕地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白色的床单揪成一团,攥在了手心里。他的手立刻从床单上弹开,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像王耀一样优柔寡断,又像亚瑟一样不可理喻,却唯独不像我自己本来的模样了……
挂了电话的王耀,仿佛卸了力一般软软地躺平在床上,长呼了一口气,一颗惶惶不安的心也终于平静下来。而且一想到明天他们两个都要回来,他的嘴角就不禁向上翘起,开始寻思明天到底是做一顿法餐还是中餐又或者是墨西哥餐来欢迎他们回家呢? 临睡前,他还在翻来覆去琢磨这件事,忽然脑海里闪过早上约德尔太太的邀约。太好了,后天我们可以一起去参加那个找兔子的活动!想到这里,这几天的阴霾与不快被一扫而空,他卷了卷被子,把自己团在里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噙着笑意陷入了深沉又甜蜜的梦乡。 ----
第40章 团聚与危机
“斯科特性侵案件”中最重要的人证在开庭前突然死亡,造成了原本闭合的证据链出现了缺失,按照司法程序,斯科特当场无罪释放;事后柯克兰集团也只需为其财务管理不规范的问题赔偿一点微不足道的罚款,这起滔天巨浪就这样消弭在了大众的视野里。 为了欢迎自己的儿子回来,斯科特母亲特地在家里设宴,邀请了一些亲朋好友前来参加。下午时分,载着斯科特的那辆奔驰车在红毯前缓缓停下,宾客们(尤其是年轻人们)都站在花园的红毯两侧,手里拿着提前准备好的拉花筒,当斯科特迈开长腿从车里走下来的那一刻,拉花砰一声响起,天空中立刻飘散着无数五彩纸屑。 “欢迎回来柯克兰先生!”一片热烈的掌声如浪潮般淹没了整个花园。 站在原地的斯科特一边摘下落在自己头顶的纸屑,一边无奈地笑着,然后伸出两只手朝下压了压,花园喧嚣的声音便逐渐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从四面八方注视着他,“感谢大家,非常感谢!不只是为了今天大家聚在这里欢迎我回来,更是感谢在我深受邪恶之人的陷害而处境艰难时,各位对我以及我的家人不离不弃的忠诚友谊!这是一个世态炎凉、令人倍感失望的时代,但我敢说,在座的各位夫人、小姐以及先生们,你们就是这个时代品格和风度的标杆!——当然,我还要感谢我的母亲,”这时,斯科特的母亲出现在红毯的另一头,在母子激动地拥抱之后,斯科特一只手紧紧抱着母亲的肩膀,含着热泪继续说,“多么伟大的一位女性!在她的儿子遭人陷害,身陷囹圄,面对那群无知低智的乌合之众铺天盖地的诽谤和谩骂,凭借她过人的毅力,凭借对她儿子坚定不移的爱,凭借各位的出手相助,渡过了难关。我向各位提出不情之请,请各位将第一杯酒敬给这位伟大的母亲,这位高贵的女性!” “祝您身体健康!”众人拿起桌上的香槟,朝着母子二人纷纷说着祝酒词。一时间花园里又淹没在新的一轮欢声笑语之中。 然而自始至终都没人注意到在二楼的朱丽叶露台上,一直站在一男一女两个人。年轻的女人在他们举杯的那一刻便悲伤地别过脸去,不愿意再注视着楼下的一切,而头发花白的男人则两只手抓着栏杆,薄唇逐渐抿紧,隐忍着怒气。
在人群的簇拥下,柯克兰母子洋溢着笑容,走进了别墅的大厅。远远地,斯科特就注意到自己妻子从旋转楼梯上款款走下来,后面跟着一个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年长男人,那是他的岳父,罗伯特。 “凯茜!”斯科特放开母亲,转而朝妻子张开双臂;然而凯特却站在楼梯口,定定地望着他,动也没动一下。斯科特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尴尬起来,最后只好故作无事地快步走上前,把妻子揽进自己怀里,然后贴在她耳边低语,“这么多人在呢,给我一点面子。笑起来,开心一点。” 话音未落,凯特用力推开了他,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请宾客的大厅。 “斯科特,带我去书房,我有话要和你说。”这时,一直站在女儿身后的罗伯特忽然严肃出声。 “一定要现在?” “一定。”罗伯特加重了语气。 “好吧,”见对方口吻强硬,斯科特只好转过头和母亲低语了几句,又和身后的宾客们致歉并祝他们玩得愉快,之后与罗伯特两人双双走出了一楼的长廊。
走进书房,斯科特与罗伯特分别在主座和客座上坐下。当斯科特问他需不需要喝点茶的时候,对方却不耐烦地摆摆手,单刀直入主题:“我今天来这里就是告诉你,从今往后收敛一点你的行径,在风声过去之前,不要再给我闹什么幺蛾子出来了。” 斯科特听后却不以为意,两条腿交叠搭在办公桌上,回答道:“罗伯特我一直当你是聪明人,怎么,难道你也相信了那些谣言?那些都是我的竞争对手为了陷害我而编造的子虚乌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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