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把他送去哈佛读书,也把安娜的公司也交给了他,不过当时他学业繁忙,所以名义上还是我在管理。亚瑟确实是个有天赋又努力的孩子,这两年公司的状况也是蒸蒸日上,最后他告诉我他要脱离柯克兰家,我也没有反对,斯科特眼高于顶,也容不下他人在身侧,他们根本没办法和睦相处,早点离开也是好事。再然后的事情你也清楚了。”
王耀注视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将往事娓娓道来,说到动情之时还会眼眶湿润,声音哽咽。当他说完这一切后,又问了刚开始的问题:“王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是怎么想的……王耀低头苦笑了一下,咬了咬发白的嘴唇,“陈叔,我可能……从来没有认真想过。”他回答,“这几天我会认真考虑您说的话,但有一点我可以现在回答您,我不会离开他……他们。” “嗯,好孩子。多想想,时间久一点没关系,但要想清楚。”陈稳稳拍了拍王耀的肩膀,笑着说道,“哦对了,我还有点个人的好奇,你凑过来点。” 陈稳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王耀吃惊之余,还是老实回答了,说完脸上还浮起可疑的红晕,而陈稳稳也不可遏止地大笑起来。 “他知道这件事估计要气疯了。”陈稳稳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目光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在门口偷听的二人组,听见里面沉默了一阵子又忽然传来凯文的大笑,都以为他们两个还在聊天,所以压根没想到下一秒门会被突然拉开。亚瑟还好,弯下腰的站直就行,而坐在地板上的阿尔弗雷德,因为半个身子都压在门板上,所以在门板拉动的那一刻,便随着惯性狼狈地倒在了王耀的脚边。 “HI,宝贝。”倒在地上的阿尔弗雷德因为腿麻到没有知觉,于是干脆将错就错,撩起自己的碎发,抬起自己俊美的脸,朝王耀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与此同时,亚瑟也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三个人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不尴尬。 “阿尔弗,你这么担心王耀吗,难道我还会吃了他不成?”没等王耀开口,坐在沙发上的陈稳稳先出声说道,“亚蒂也在门口吧,你进来我正好有话和你说。” 被点名的那一刻,王耀明显看到亚瑟的身体一僵,最后还是阿尔弗雷德用他刚刚恢复知觉的脚,踹了一下他的小腿腿腹,将人踢了进去。 “抱歉凯文,我不应该偷听你们说话。”亚瑟人站得笔直,声音也听起来平静,但王耀看着他的背影还是觉得很好笑,因为他们这样实在很像被级部主任一个一个叫进办公室里问话的高中生。 “王耀,我要和亚蒂单独聊一会儿。” “哦好的。”说完,王耀踢了踢在地上躺着耍赖的的阿尔弗雷德,用口型示意他赶紧起来。 “我起不来了,腿麻。”阿尔弗雷德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要不你拉我起来吧。”说完还伸出自己的两只手,在那里扭来扭去撒娇。 “胡说,你刚才用脚不是挺丝滑吗?” “咳咳,”陈稳稳终于看不下去了,“我这个年纪可是很容易犯糖尿病,你们要是想秀恩爱就回去秀。” 完了,又丢人了。碍于颜面,王耀无奈屈服,抓起金毛的狗爪子,把他从地上薅起来,离开的时候顺便把门给他们带上。
下楼梯的时候,王耀实在被这一米八八的男人压得透不过气,那感觉真跟愚公扛着一座山一样。这时他又听见头顶传来幸福的傻笑,于是一怒之下就将人推到扶手上。阿尔弗雷德立刻发出一声哀嚎。 “你还装!”王耀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刚才在陈叔面前有多尴尬。” “那又怎么样,我们本来就是情侣啊,亲亲我我不是很正常吗?”阿尔弗雷德收起和他玩笑的表情,一脸严肃地靠过来,将他压在墙壁上说道,“你别那么相信凯文叔刚说的话。也别去想什么般不般配的事,我觉得我们般配那就是般配,要是以后我们万一有哪点不合,你也不用改变自己,我会改变我自己直到我们契合得天丝无缝为止。总之,不要想着离开我。” 注视着那双因为格外认真而闪着亮光的蓝眼睛,王耀忽然觉得能被这样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爱着是一件无比幸福和幸运的事。于是他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尖,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阿尔弗雷德的眼神顿时暗沉了几分,“小南瓜,就只是亲一下?” 喜提新爱称的王耀没好气地将他一把推开:“家里还有人呢,等客人走了再说。”一天天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还有不许叫我‘小南瓜’,听起来我好像很呆一样。” “但是也很甜啊。” 王耀刚转身要继续下最后两个阶梯,就被阿尔弗雷德从后面腾空抱起,轻轻松松抱进了他们一楼的卧室。不过好在这次金毛信守承诺,在陈稳稳离开的时候,王耀还能红着脸从卧室里出来和他道别,但当门刚一关上,身后炽热的视线已经足以说明他今晚就没有那么走运了。 ----
第35章 破冰(下)
在王耀拖着间歇性半身不遂的阿尔弗雷德离开之后,吵闹的书房里终于落下一份清净。陈稳稳笑着摇摇头,心想到底还是年轻好,还有精气神在一起打打闹闹。他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到床前的木制饮料台边给自己再续了一杯茶,“你来一杯吗?”他转头问坐在身后的亚瑟。 “谢谢,不了。” “人老了就是容易口渴。” 陈稳稳端着茶杯又重新坐回沙发上,呷了一口茶。 “你女儿最近还好吗?我听说她要上大学了。”亚瑟问。 “嗯是的。她打算和她男朋友去美国上学,也不告诉我是哪所大学,现在还在申请offer的阶段,估计快有消息了。说起来我还真有些不放心,怎么就便宜那个臭小子了。” “我相信她会照顾好自己的。” 陈稳稳长叹一口气,嘴里一边念叨着“女大不中留”,眼睛一边复杂地打量了亚瑟一阵子,一时间,房间里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过了许久,他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从身后的皮包里抽出一个牛皮纸的档案放在茶桌上,推到他面前,“该拆你的礼物了。” 亚瑟的目光扫过面前的档案,正要伸手解开的时候,忽然一只长茧的手盖在自己的手背上。亚瑟愣了一下,一抬头就和那双严肃又含着几分警告的黑眼睛对上—— “这不仅仅是礼物,也是炸弹。你懂我意思吗?” “我明白。” 在那只手收回去的同时,亚瑟低头一圈一圈解开了档案袋,里面的资料足足有五六十页,详细标注了他们接下来行动的各个目标的个人信息、不良嗜好、人际圈以及他们的亲朋好友的信息。 “这是能查到的所有和斯科特合作的人的信息。我已经从头到尾看过一遍,有的人非法倒卖,有的人杀人放火,还有的人有深度毒瘾,个别履历干净的人,也可以从他们的亲朋好友下手,总之大部分人都有漏洞可以攻击。现在我们在暗他在明,始终可以先他一步,出其不意,以快制胜,而且他也不可能保得住他每个合作伙伴。更重要的是,”陈稳稳拿起档案袋,抽出最后装订好的十张厚的资料,“斯科特自己都自身难保。” 亚瑟拿起资料翻开第一页,照片里的内容就是斯科特进入一家会所的照片,随着他页数越翻越多,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让见惯了世面的亚瑟都不免感到吃惊。 “这是什么?”他问。 “这是他一年前参加一个美国富商举办的特殊派对的证据。除了这些照片,还有一个长达十分钟的视频。另外,我还查到这张照片上的女人名叫‘奥柯萨娜’的女人现在就在B市,只要我们能劝说她出庭指控斯科特曾对她实施了性侵和性暴力,人证物证俱全,不论斯科特背后的人是谁,为了平息舆论的怒火,他都必须坐几年牢。而一旦他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他的利益集团立刻会因为群龙无首而陷入惶惶不安以至于半瘫痪的状态,我们就可以借这个机会,要求全面审查柯克兰集团的公司财务,很快更大的丑闻就会暴露在公众面前。我想,如果这件事利用得当,完全可以让斯科特的事业就此画下句号。” “是个很好的计划,”亚瑟攥着那份资料,说道,“我需要知道这个女人的信息。” 陈稳稳把文件里的一张抽出来,交给他:“她是一个平面模特,毕业于俄罗斯远东地区的一所模特学校,家境一般,还有个患痴呆症的妹妹。她当时参加那个特殊聚会就是为了给妹妹治病筹钱。” “那她妹妹现在的情况呢?” “还是不容乐观。” 疾病就是如此,是个填不完的无底洞,可以轻易摧毁一个中产家庭,亚瑟的目光在奥克萨娜和她妹妹的诸多照片上逡巡了一阵,心里逐渐有了主意。 这时,陈稳稳说:“你知道凯特的父亲上个月已经成功竞选成为下议院议员了吗?” “知道。” “局势并不乐观。”陈稳稳沉吟半晌,脸色逐渐沉肃起来,“你要面对的不止斯科特一个人,而是以他为首的一整个利益集团。亚蒂,你必须想清楚,这样做的代价到底你能不能够负担得起,再下决定,毕竟开弓没有回头箭。” “唐宁街那边的意思呢?” “他们态度还和原来一样,只从你的口袋里取钱,但不会帮你承担风险。我甚至可以说,如果有一天你和斯科特闹到不可开交而不得不让他们做出选择的时候,你会被他们第一个放弃。” 亚瑟冷笑了一声,“他们应该为此感到羞耻。” 陈稳稳无奈地摊开双手,然后翻腕看了一眼表,说道:“其他的琐事我都已经和莱维交代好了,以后你有什么疑问都可以直接找他,或者再打电话联系我。”
“凯文,真的没有什么数字能让你留下来吗?”亚瑟收起资料,装进档案袋里。明知道金钱打动不了这位在商界摸爬滚打将近三十年的男人,但此刻还是忍不住斜着头带着几分恳求地望着他。 “亚蒂,你也已经组成了自己的家庭,我想也不需要我再出什么力了。为了我将来不至于沦落成为一个空巢老人,当务之急还是在我女儿和她未来的丈夫把我扫地出门之前,再多陪她一段时间补偿遗憾吧。” “但是我也很需要你,凯文。” “不,你已经独当一面不再需要我了。只是有一点……亚蒂,不要让仇恨蒙蔽你的眼睛,丧失判断力是你溃败的开始。”陈稳稳一边说一边目光锁着那双雾绿色的眼睛;亚瑟反射性地皱起眉头,他感觉自己的眼眶此刻就像是两扇透明的玻璃窗,而他冷厉的目光就像两道强光手电,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颗悬挂在房间上空鼓动的心脏,一颗又肿又痛的心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蠕动的毒虫以及它们啃咬留下的脓包,每挑开一颗,就会有白色的脓液代替鲜血从被感染的细密伤口里汨汨流出……亚瑟不自觉垂下眼帘,他不喜欢被别人看穿的感觉,那意味着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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