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开场白有些蠢,那边又顿了几秒,才重新开口。 “我知道你今天离职,可以一起喝杯咖啡吗?我请你。” “好,在‘第三空间’怎么样?” “嗯,我半个小时后过去。” 半个小时后,王耀如愿在咖啡店见到了弗朗西斯,他冲门口的人笑着招了招手,示意自己的位置所在。 点好咖啡之后,两个人一同陷入沉默,不过不是无话可说的沉默,相反,两个人此时都有太多想和对方说的话,以至于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 “伊丽莎白昨晚告诉了我,你辞职的事。”弗朗西斯低头一边说,一边不安地搓动手指,“我也知道她有意让你做部长,但你拒绝了,她说你是为我抱不平,是真的吗?” 王耀愣了一下,回忆起昨晚的事,他也说不好自己那么做是不是在为弗朗西斯鸣不平,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深深地同情着弗朗西斯的遭遇。 “弗朗吉,你是我来英国交到的第二个朋友,哦也不对,应该是第一个,我很感谢你曾经对我的帮助。” 弗朗西斯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看起来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情绪:“王耀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很年轻,遇上这么好的机会,就应该抓住。你为什么要放弃呢?就为了证明你和她不一样吗?如果是这样,那你真是太蠢了。” “是啊,我很蠢,”王耀笑呵呵地回答,“就像你一样。” 弗朗西斯愣住了。 “弗朗吉,你说过不希望我成为你,所以我就该成为她吗?可是弗朗吉,那不是人生唯一的答案。” 弗朗西斯注视着那双笑盈盈的黑眼睛,心里顿时百感交集,一时眼眶湿红了。 “对不起,我为我之前对你的误解道歉。”弗朗西斯愧疚地说道,“我实在是个扭曲的失败者,十足的两面派,一边和你说不要成为我这样的人,但后来看到你和娜兹,瓦尔他们同流合污,一边心里又对你厌弃,我一边对自己说你做得是对的,一边又在否定自己,我的建议是真诚的,但反应却是虚伪的,到最后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我简直像个怪物一样!” 说到最后,他的情绪已经变得格外激动,王耀不得不伸手抓住他颤抖的手腕,才能令他不陷入长久以来的自厌自弃。 王耀笑着说:“如果我说我从来都没讨厌过你,那我就是在骗人,但现在我可以保证,我觉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这时服务生来送他们的咖啡,打断了片刻。喝了一口咖啡,弗朗西斯的情绪平静了许多,于是王耀继续说道:“不用感到抱歉,我不后悔我的选择,而且你应该感到开心才对,因为终于有一个人和你作出了一样的选择,你不是个傻瓜,或者说,至少世上不止你一个傻瓜。” 弗朗西斯一下子笑了出来,窗外的夕阳的余晖恰巧映在他脸上,抚平了他平日严厉的棱角,令他这一刻看起来格外温柔。 “所以呢,你下一步打算是什么?”他问道。 王耀摇头,表示自己只想做个躺平的米虫。 “那你呢,还打算继续待在公司里吗?” 提起这件事,弗朗西斯的神色变得复杂,他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我也从你身上学到了一件事。” “是什么?” “放下。”弗朗西斯注视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不过这是我修过的最难的一门课,或许还要等上很久才能毕业。” “那我祝福你,还有你的家人,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临别前,他们在咖啡店前拥抱了一次,随后便在路口各自转头,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地方。 ----
第76章 背后真凶
任何事都有两面性。银行利率提升,曾一度令A.K.集团陷入险境,但在摆脱融资危机之后,由于利率提升带来的信用紧缩,对于A.K.集团而言又变成了一种利好,因为无数颇有实力的中小企业瞬间缩水,生存岌岌可危,此时正是大鱼吃小鱼的最好时机,重新在市场中站稳脚跟后,亚瑟迅速出手,以令人跌破眼镜的超低价收购了一批有前景有实力的公司。这一回他吸取了上次舆论战吃亏的教训,特地在公司原有的娱乐和度假产业之外,又为新闻媒体开辟一席之地,收购的公司中就不乏一些新媒体和两家老牌纸媒类的公司。 经过一番整改,A.K.集团公司较之以前规模更加壮大,势力更加强劲,业内也对他大刀阔斧的举动给予相当的重视,要知道柯克兰集团手里也掌握着大量媒体资源,且两兄弟不和的事早已人尽皆知,不少金融类杂志和新闻媒体都向他发出邀约,而亚瑟只接受了几个业界权威的采访,其余的一概回绝。 每当提及“收购新闻媒体公司是不是意味着要和柯克兰集团公司开战”时,亚瑟总是笑着把问题抛给提问人:“一个有潜力的行业当然值得投资,难道你会因为你邻居存了一屋子的鸡蛋,就不去市场给自己冰箱里也添几颗吗?这二者在我看来并没有直接关系。”或者干脆让对方找机会去问问斯科特·柯克兰就知道了。 明面上如此四两拨千斤,但实际上阿尔弗雷德已经在他的授意下,接二连三抢了柯克兰集团下许多子公司的客户,甚至有不少合作伙伴也跟着倒戈,或者莫名遭到匿名举报,而被替换成他们的竞争对手。正如那句经久不衰的老话所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吃了暗亏的斯科特气得整天脸色发黑,而这时他又接到安全局的回信,说经过审查,A.K.集团的融资并没有问题,这个消息更令他眼前一黑。股价的小幅度跌落直接牵动着每个股东的心,斯科特不得不在董事会上对股东们做出合理的解释,但鉴于上次的性虐待丑闻事件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已经有股东开始言辞锐利地质疑斯科特是否有能力继续担任柯克兰集团的董事长一职,只是碍于斯科特和他背后的支持者仍占据着半壁江山,所以才迟迟没有人发起不信任投票。 然而在他一众支持者中,也有人对他产生了动摇。有一天,他的房间里传来手机的振动,当时斯科特正在洗澡,房间里只有凯特一人正为爱犬梳毛。她下意识把手伸向床头,丈夫通常会把手机放那里,但又因为肚子显怀,侧身有些吃力,于是便不得不起身去拿,然而她惊讶地发现丈夫的手机没有来电,但房间里的振动声还在持续。 于是她下床私下寻找,头顶扎着蝴蝶结小辫的约克夏也跟在她的脚边,最后她在丈夫的随手放在门口的衣服口袋找到了声源所在——他竟然还有第二部手机!而且来电没有名字,只是一串显示归属地为俄罗斯的电话号码。凯特感到意外,但还是拿着手机敲响了浴室的门。 “怎么了?”斯科特穿着浴袍走出来。 “你有电话。”说着,她把已经挂断的手机交给丈夫。 “你、你怎么……!”斯科特看到这部手机的一瞬间,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一把从她手上夺过来,但拿到手机后又很快平静下来,挤出一个笑容,向她说了声“谢谢”。 “电话是俄罗斯那边打来的。为什么?”凯特问。 “什么为什么?”斯科特一边回拨电话,一边随口接了一句,显然没有注意听。 “为什么你专门给一个俄罗斯人配了一部电话?” “当然是为了做生意方便……哦你好,抱歉,刚才手机不在我身边……” 在接通电话的那一刻,斯科特就给妻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然后转身把浴室门关上。凯特抱着脚边的约克夏,回到卧室的床上坐下,蝴蝶辫小狗在女主人的腿上转了两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倒,又贪心想要博得女主人的关心,于是抬头舔了舔她的下颌。“好了,亚瑟。”凯特神情复杂地爱抚了几下它的头,便把爱犬放到床下,一种女人的直觉令她对这通来自俄罗斯的电话感到不安,她决定要将这件事告诉父亲罗伯特。 然而没等她从包里找出手机,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你在干什么?” 背后忽然传来丈夫的声音,凯特吓了一跳,把刚刚翻到的手机又偷偷放回包里,顺手从夹层里取了一支口红。 “哦,突然想起来新买的口红还没试试颜色。”她笑着取出口红,得意地在斯科特面前晃了晃。果不其然她看到了斯科特眼中闪过的轻蔑。“你帮我看看嘛,颜色衬不衬我,我打算下周陪你出席晚宴用的。”在斯科特转身离开之前,凯特抓住他的手臂,在他回头时轻轻摇晃着,像少女般撒娇。 妻子娇俏的笑容挠了斯科特的心口一下,令他有了几分心软,于是反手把她拉进怀里,轻声哄道:“我不擅长时尚,也不赶时髦,但你在我眼里一直是最美的。”他温柔地理了理她鬓角的碎发,“抱歉我刚才对你态度不好,这阵子公司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我一年花几百万养的顾问,竟然都是帮废物蠢蛋!……别多想,亲爱的,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随后穿好衣服离开了卧室。 房间里只剩凯特一个人了。她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父亲的联系方式,但却迟迟没按下拨出键。不知怎的,她忽然陷入犹豫之中:我这样是不是不信任我的丈夫?她思忖道:虽然他并不爱我,但他全心全意爱着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哪怕是看在孩子的分上,他应该也不会做危险的事,更何况柯克兰集团是国际公司,和俄罗斯人做生意不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有什么值得我大惊小怪的。想到这里,她心里的石头逐渐放下,按灭了手机屏幕。这时,那只叫“亚瑟”的小狗叼着自己的玩具扑上来,欢快地摇起尾巴,陪爱犬玩耍的愉快,令她之后暂时忘记了这个插曲。
相较于斯科特的焦头烂额,亚瑟此刻可谓是左右逢源,公司股价更是一路高涨,形势一片大好。不少以前将亚瑟拒之门外的人,现在都亲自上门寻找合作机会,而其中有一个人很特殊,他不是寻求业务合作,而是另有所图。此人名叫“威廉”,在他父亲执掌柯克兰集团期间,曾任公司COO,也算得上肱股之臣,只是去年圣诞节前被新上任的董事长,也就是斯科特·柯克兰,以“理念不合”给开除了。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亚瑟也曾试探他的口风,看他是否愿意加入自己的阵营,但对方却以年老体迈为由,拒绝了他的邀约。但没想到短短四个月后,这位“年老体迈”的男人竟然自己主动找上门来。 “威廉,好久不见。”亚瑟在威廉对面的沙发坐下来,并让秘书进来为两人送了两杯茶,继续说道,“我记得你一直喜欢搞点古玩,之前还收了一枚维多利亚十字勋章,我不太懂行,但听说这东西很稀罕,值不少钱,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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