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来,走到顾濡面前:“这里,是你的孩子。” 刘思瑶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坚定地抬头望向顾濡,“顾濡,我们是一样的,我要和你在一起。” 她递给顾濡的医院报告并不假,同时眼神也毫无躲闪和恐惧,应该不是在撒谎。但这是顾濡完全没有想过的事情,他又没有和刘思瑶上过床,甚至连肢体接触都没有多少,简直比刑济铎怀了他的孩子还不可思议。 刘思瑶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解释:“我……前几个星期去了一次你家……捡走了垃圾桶里的避孕套,然后刚好是排卵期……” 顾濡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她怀的不一定是自己的孩子,甚至如果是,那问题还并不是那么大。避孕套里的东西不能确定是他的还是刑济铎的,假使如果是刑济铎的,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我知道,你可能还不够喜欢我,甚至……完全不喜欢我。可是没关系,我爱你,是我的选择。我想要这个孩子,也不会逼迫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就隐姓埋名地离开,不会打扰你……”刘思瑶见着顾濡沉默,也知道自己这样逼婚的羞耻,但还是说着心里真实的想法: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家。” 大脑开始高速地运转,最终他得出唯一的选择便是和刘思瑶结婚,并且永远隐瞒住这个孩子可能性的身份。刘思瑶这样的身份,阴差阳错地产生的子嗣,就算最后刑济铎为了孩子会娶她,但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这还是更好一些的结果,至少不是堕胎。 这还仅仅只是针对着刘思瑶和她的孩子而言,刑家的家主无缘无故出现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生子,那不是天下大乱的事情。 并且,刘思瑶提出来的条件,有那么一些让他感到好奇:给他一个家。 家是一种什么东西?是他也可以拥有的东西?是关子宰和他讲过的“后路”么?顾濡不知道,但是他莫名地感觉至少那不是刑济铎能够给予他的东西。 “你先坐下吧。”他礼貌地将椅子搬过来,让这位即将成为未婚妻的孕妇休息,“我有一些话跟你说。” 顾濡也找了一张椅子,坐到刘思瑶的对面,尽量与她视线平齐。 “我会和你结婚,也会对这你还有这个孩子负责。我可以保证我会对你们专一,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向我提出来,但是我并不能保证我会喜欢上你。” “此前我已经跟你提过,如果你执意要和我在一起,会付出一些对你来说非常不必要的代价,因此如果你想要离开,我并不会缠着你或是阻拦你……” 刘思瑶激烈地打断顾濡:“不!我甚至愿意……为你做出这样事情了!我们会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的,顾濡。” 她从椅子上腾一下站起来,牵着顾濡的手贴上她的肚子:“你摸摸看。这是我们的孩子,它在动。” 顾濡条件反射地想要收手,如同那是什么烫手的蛇蝎一般,尽管理智让他控制住了,但这一点小抗拒躲不过刘思瑶。她有些受伤地看了顾濡一眼,尽是凄楚,勉强维持着坚强的微笑。她知道是自己不地道,这种手段可以说下作,但顾濡已经答应了她结婚。 “嗯,那你这段时间……我先给你安排个房子住着,贝阿姨也一起过去。然后父母家长这些也要见一下,具体的事情我会一件一件地处理好。你现在最大的任务是照顾好自己……”顾濡站起身,努力说话温柔一些,控制着自己把一只手搭到刘思瑶的肩膀上,“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他几乎是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刑济桉双手抱在胸前,靠在墙上等着他,神色凝重。顾濡叹了口气,让他和自己走远一些再讲话,避免被刘思瑶听见。 刑济桉带他去了医院顶层的天台,问:“顾濡哥,你打算……怎么办?” 顾濡靠在栏杆上,神色平静:“我会和她结婚。” 刑济桉急了,一把抓住顾濡的肩膀:“那我哥他……”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处理好的。济桉。”顾濡并不经常这样无礼,但这个名字提起来,还是令他开口阻断了刑济桉接下来的话,“刑济铎……就算是我结婚了,他依旧是我敬重的刑叔叔。有些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顾濡很少流露出这样情感表述的话语,让刑济桉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的确,且不论刑济铎和顾濡的私人感情与关系,单单是顾濡为刑济铎乃至整个刑家的所作所为,便已经是极大的付出和功劳了。一直以来,刑济桉都将顾濡视作自己的亲嫂,刑家的主母,尽管这样有些女化的比喻不大好说出口,但地位上来说确实如此——他完完全全地把顾濡作为刑家的一份子,以至于忘记了实际上他和他们并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他——他们,包括刑济铎在内,实际上都没有权利去这样束缚一个正常人的人生,顾濡并不是他们刑家的奴隶,尤其是刑济桉知道,自己的族人中仍然有着极大一部分厌恶排斥着顾濡。 刑济桉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只能拍了拍顾濡的肩膀:“到时候让刘思瑶来三院,我会跟妇产科说说,安排最好的条件和护士。” 明明还是个轮转的,说话却和刑济铎越发肖像,有模有样的,让顾濡在心里忍不住笑笑,抬手摸了摸刑济桉的脑袋。 “我也还是把你当做亲弟弟看的,不用麻烦这些,你好好做你自己的事情,不管是做医生还是继承刑家。” “哎,好。” 刑济桉觉得眼眶有点发热,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担忧。 顾濡的确对刘思瑶负责,仅仅也只是负责。他单独会见了刘思瑶与她的家人,表示了自己没有父亲,母亲也已经过世的状况,但并未提及到刑济铎和刑氏的存在,只是将慧安作为自己的单独资产进行介绍。 慧安公司在刑氏财团里微不足道,但对于刘思瑶家来讲,这已经可以算是他们家高攀上了顾濡这样的年轻才俊。女儿真是连连遇贵人,先是被大户人家收作义女,然后又找了这样一个如意郎君,这下也不怕她一个人留在昭城有什么三两差池了。 因为是将近农忙的季节,刘家除了刘思瑶外便都先回了去,等结婚设宴的时候再出城来。见完了亲的,还要见养的。这种小地方家庭,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上头还有男丁,刘思瑶说是给家里头卖给蒋家了也不为过,还节约一口吃饭的嘴。 然而他还没有想好怎样去处理这件事情,蒋南平和蒋湘便先一步带着刘思瑶登门拜访——顾濡这才知道,原来刘思瑶并没有常住在那间给她专门安排的房子里,而是完完全全成了半个蒋家的人。 他们是直接来的星碧水苑。不巧,昨晚上刑济铎也在,现在还在主浴里洗漱。顾濡去开的门,看见那打扮贵气的三人由不住愣了一下。 还是刘思瑶伸手揪了揪顾濡的衣袖,小声地喊了一声,这才让他反应过来。顾濡客客气气地请他们进来坐下,庆幸自己有着只要走出房间,就算是睡衣也会扣到最上一颗纽扣的习惯。刘思瑶是孕妇,不方便喝茶,于是他只倒了简单的白开水。 “招待不周了。蒋先生,蒋小姐。” “那么生分做什么,照以前那样叫婶婶不就是了。”蒋南平大大咧咧地笑,靠到沙发上,“思瑶呢,现在也算是我的妹妹了。妹妹要嫁人,做哥哥的,我可得亲自来会一会妹夫吧。刑氏的小顾总?” 顾濡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伸手和蒋南平握了握。他听见浴室里面的水声已经停了,让他有些不安地手心略略冒汗。 这间公寓不算很大,也没有特别的隔音装修,刑济铎一定知道有人来了,可能还隐约听得见他们谈话,猜到是蒋家的人。 得亏男人走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像往日那样松松垮垮地只披睡袍,不过很明显蒋南平的脸色变了一下。刑济铎在这处的出现,确实印证了蒋湘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济铎,你怎么会在这?这么巧?”蒋南平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用眼神示意两个女人站起来,“瑶瑶,这是刑氏的董事长,快叫人。” 刘思瑶完全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情况,磕磕巴巴地随着蒋南平的指使叫了一声刑董好。她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并且隐约地令她感到一种敌意与威压。 “我算是顾濡的……兄长吧。”刑济铎十分自然地揽过顾濡的肩膀,在他身边坐下,“无事不登三宝殿,南平,你找顾濡什么事?” “不是我,是我义妹刘思瑶。她要和小顾总结婚,咱们两家又亲上加亲了!这不是天大的好事么?济铎。” “哦?” 刑济铎变得有些阴鸷,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顾濡。顾濡咽了一口唾沫,眼神穿过面前的三人,紧盯着墙面上的一副装饰挂画。 “对,最近比较忙……我还没来得及和刑董报告和请假。刘思瑶已经怀孕了,我要和她结婚。”
第二十章 人间雪满销 “……那给天盛的这一点心意,就当是聘礼钱的一部分了。” “好啊,具体的下次继续谈,一家人嘛。” 刑济铎站在门口把蒋家三人送出去,顾濡沉默不语地站在他身后两三步距离的地方,仿佛这个家的主人和这场谈话的主角都不是他似的。刘思瑶被推搡拉扯着出去,回头想看看顾濡,却感觉他站在那处格外的渺小遥远。 那一刻,刘思瑶感觉顾濡有些叫他陌生,并非他所告诉她的“我们是一样的”。还有他们之间阻隔了那位刑家的家主,令她觉得是一座无法跨越的可怕的山崖。从走进顾濡的公寓开始,这个男人的睥睨就让刘思瑶感到不寒而栗,自己犹如一只窃取了狮子爪下口粮的啮鼠一般。 在她更深一步胡思乱想前,蒋湘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带走。 门砰地一声关上,刑济铎转过身,走到顾濡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顾濡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一声不吭地等待刑济铎的发落。 他被狠狠地推倒地上,身上的衣服裤子被凶残地扒开扯烂,冰冷的瓷砖地面让他瑟缩起来,雷暴一样的击打落到身上,骨肉相撞。刑济铎发了疯一样地用脚踹他,甚至还拿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往他身上砸。顾濡听见家具和饰品倾倒破碎的声音,还有男人携带着怒火的发泄: “结婚,你他妈的敢和别的人结婚?刑顾濡,你长本事了!别人叫你小顾总,你还真忘了你是谁养的东西是吧?” “你是我刑济铎的女人,还能让别的人怀孕?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婊子?什么货色?敢给老子出轨偷腥?嗯?我等你要个孩子等了那么久,结果原来你早就把别人肚子搞大了!” “你他妈还敢把财产往外转,往蒋家转呢?还骗我是在尽心尽力查蒋家的事情,瞒着我想和那女的双宿双飞跑路过小日子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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