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觉得对不起她。我和镇明,瞒着家里我不觉得怎么,但是瞒着她,我心中感觉很不好。要瞒就永远瞒住,别再让她,让他们知道,我当时想得一清二楚。 秋天我又回一趟家,和镇明专门找了一天晚上到xx路玩。他已经混熟了,人都喜欢他,我七八年没来过,没人认识我了。 我们俩当时已经达成一个很稳定的约定,感情就是感情,身体就是身体,互相不吃醋,想了解对方最近都睡谁了就问,一定实话实说。后来他管这个叫查岗,我同意,互相查岗为的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让我们在情感上互相更加信任。 我认为如果他爱上了别人,想要离开我,那我就应该和他告别,祝福他和别人相爱。他的想法一样,我们交流过。尽管我觉得我不能改变心,他可以,而我不能。 xx路有人请我们喝酒,素不相识,我们也喝了。反正都是冲着镇明来的,有他在这我就是他旁边那个,没他在这可能还会有人来打探我。 人家问我们关系,我们说是兄弟。亲兄弟?也不是亲兄弟。那个人不错,和镇明一样年纪,左右暗示镇明想约他走,镇明就说互相留个电话。 我心里在动,我想,何必呢,留个电话多没意思,让人家扫兴。我到镇明耳边说悄悄话:去吧,我在这等你。 镇明觉得我没道理,扭头看着我,我小声催他:去。他笑起来,好像无可奈何不可理喻要和我打什么赌,说去就去了。我发现我们可以这样相处,没什么问题。 我们都有自由,如果他要收回我的自由,我二话不说就会交回去,他的自由是他自己的。当时我认为,不止是自由,他和我的关系是意外,如果没有我他会有更好的爱人,很多更好的爱人。 在他的经历中,我出现得太早,我总感觉自己耽误着他,或早或晚我们结束他还会有更好的人。 这个想法时时在我心里,我忍不住,那天晚上他回来后时机又合适,我就说了。他格外不爱听,宣称不可能有比我更好的人,和我相爱是他的选择,又将心比心问我如果他想着我还会有更好的人,我能同意吗。 我明白了,但是这个想法我没有放下,后来偶尔又说出口,说一次就挨一次训。我诚实地说出口,他诚实地训我,他不生气,而且次次是一样的有耐心。
第37章 刘镇伟笔记(18) = 镇明没有孩子,他和吴梦在最初几年也受催,吴梦家里,我妈我爸,都催他们。他们有一些理由,比如年纪还小,工作都忙,尤其后来镇明去了东北工作,吴梦又在那之后出国了。 镇明对孩子的想法不一样,我问过他,他说如果有孩子他觉得自己得一直一直在孩子身边,离开一天都不行,他的工作不允许,除非他彻底不做工作。他一直都是这个想法,所以这件人生大事到后来他就放下了,没有也行,没有比不尽责让他好受。 零四年初他去看三姑姑父,回来和我打电话,说他们挺好,一句都不催他生孩子。就问了一句有没有要孩子打算,镇明说没有,他们说自己的事自己打算,他们不干预。镇明说:“我都快三十了,他们比我还不着急。” 可能也就他们最不着急了,当时我都还在想着镇明这事。 他三十了,过得真快。我觉得他还是个年轻人,他觉得自己不是了。他明明就是,他还那么年轻。 我有心给他好好过这个生日,旧历二月三十不是年年都有,也不是隔年一次,那年他满三十,那年有二月三十,而且那天还赶巧了是春分,多好的日子啊。 我往回赶,没告诉他,路上给他打电话他说周六没放假,在加班。我说生日快乐,问他晚上怎么过,他说办公室几个人要请他吃饭,他过生日嘛。我想,那好办,我到场就行了。 晚上我就到场了,把他高兴坏了。他刚喝了点酒,问我半天我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这儿的,我不说,我就不说。我说寿星今天就别管那么多,过了今天再问我。他倒也不追着问。他爱过生日,我才发现,以前他好像都不记着自己的生日。(我怎么知道的,我让孙玉文帮我查的) 喝得有点多了,他老是搂着我肩膀,我想,没事,谁能想歪,他真要说什么出格的话了我再想法拦他。他当然不说,他喝酒有分寸,也不喜欢借酒闹事。 散场的时间很晚了,我俩一个个送走别人,又沿着大街走回他家。他家不远,我们走得慢,走到半路看表都十一点多了。我给了他一个东西,他不止是喜欢,他不相信,拿拇指擦着看了又看,酒都醒了。 是他在西南工作那会的名字牌,我觉得他应该想要。是收回去了,我说,但是这种东西搁在那谁还会管,帮你拿出来了。他喜欢得有泪在眼里,抱着我不撒手,我也不在乎了,都这个点了这地方还能有认识我们的人?爱有不有,爱看不看。 我问他,今天都要过了,许愿吗?许个愿吧。他许愿,我们俩能多见面,家里都要好,工作要顺利。 他的能力在当时的工作上很得施展,周围认可他,期待他,需要他,让他更责无旁贷。放下原来的工作从零开始他已经到了那个成绩,一日千里,之后,我们都没想到,他能有机会回到原来的工作。 也许是他生日许的那个愿灵验了,也许是我春分那天给了他那个名字牌,不谈迷信,那他的机会该说是他应得的,再没有人比他更胜任那个机会。 夏天,他给我打电话,说定下来了,他明天就北上去xxxx任职。怎么说我当时的心情呢,我觉得了不得了,将来我们家不用指望我,指望他合适。 我爱他,爱给我最好的感受是为他喜而喜,为他的顺境快乐。相比于此我们俩又离得更远了不算什么,我可以去找他,多远都去。 我去找他是中秋节后,十月之初。过完节我离开家,只身北上,在路上和他通着电话。 那时我的不顺已经开始了,计划一个接一个落空。过节回家和我爸商量,我爸生了一顿气。倒不是冲我生气,过错不在我,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很低落,想见镇明,想散散心。 他新的工作刚刚起步,每天都忙,但是他说,时间已经给我留出来了。就让我脸皮厚一次,我觉得他应该不嫌我麻烦。 大概下午四点钟火车到站,确实冷,我多穿了衣服,到江边等他。没多久他来了,我们拥抱。 我没来过这,沿着江边一直走,我心情开阔了很多。我们走到了很晚,说他的工作,我的近况,都有麻烦,但是也有办法,只要用心去想,耐心去找。 他有一种乐观,就是难事难不死人,困境总会过去,这是他独有的,用他的乐观看很大的困难都轻了。靠近他,我就借一份力,他能帮我把困难看轻。 我们随便找了个地方住下,那个小房间不能说不冷,推开窗空气流通了温度才上来一些。他说还没供暖,我来得不是时候,再过几天就供暖了。 我看着他,他有多随和,估计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问他是不是这样,他说是啊,为什么不给? 那我能给你什么,我心里在无声地问,我还能怎么爱你?
第38章 刘镇伟笔记(19) = 我还能怎么爱,我还能为他做什么,这个问题我永远找不到答案。他为我做了一切,他爱我的心像恒定的太阳,在他面前我总是拿不出什么。 有限的时间限制着我,身份和责任占据着我,我自己能支配的余裕实在不多,尤其那几年。如果能有再多一点的余裕,也许我能找到再多一点的答案。 那年最后的安宁留在我们相聚那天。我醒得早,窗外有呜呜的风声我就醒了,天还没亮透。我看着他在我旁边,半天想不起来我们怎么到一起的,我们在哪,想了很久才想全了昨天我来找他,我们在江边走到很晚,后来又到这个小房间住下。 我当天就得走,他得回去工作,时间剩得不多。五点钟我叫他,问他急不急着回去,他勉力睁开眼睛看表,说不急着回。我们俩继续做爱,本来做到了后半夜,我们俩只睡了几个小时,但是时间不该浪费。这次换他来,他什么时候第一次上我的记不清了,但是那会他已经很爱这项活动了。 他说想我了,特别想我,老是梦见和我做。我问他没找别人吗,他乐了,一边插我一边问要在这时候查岗?我说不是查岗。他说找了,但还是想我,想得睡不好,梦急了会醒。 其实我也一直做着有他的梦,开心的梦也有,不开心的梦也有。有时候会梦见和他吵架,真奇怪,除了梦里我还没和他吵过架呢。 我摸着他的耳朵,轻轻抓他的头发,让他靠近我和他亲吻,他的身体很热,比我要热。我说:我爱你。说出来我也愣住了,我不知道这话是怎么说出来的。我们还没说过这句话。 他动作停了看着我,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我就又说了一遍:我爱你。我别无选择只有说出来,这是我的心声。他好像要弄死我,在我耳边说了很多遍:我也爱你,我也爱你。 爱是多么软弱的一种情感,让相爱的人承受不了互相分离。做爱好像让时间停止了,做爱的时候我们永恒地在一起,但是做爱这个过程又总会完结,时间继续,我们还是得分开。 他走得早,我们在旅馆门口告别,不管下次什么时候见,一定会再见。 回到西南,我麻烦缠身,再没有了和他见面的机会。我们频繁地通着电话,他告诉我的都是好消息,我报喜不报忧,就不告诉他什么了。 春天,麻烦又大了。现在我看当时能发现事情没有那么严重,解决的方法有很多,但是当时我当局者迷。情况最严重的五月份,我孤立无援,孤身作战。 当时孙玉文联系不上我,我也知道他在想办法,或许能给我递个口信,但我没想到那个口信是镇明来传的。 见到镇明我所有想法都断了,大脑空白,只有一个念头不断地重复:他不该来,快走,快走。镇明小声告诉我没事,他安全,口信他送到了,我不要着急只要再等两天。 我说:快走。 镇明点点头,没事一样走了。我的心全跟着他去了。我有事是我有事,他不应该被带进来,孙玉文怎么找上他的,还让他来,孙玉文疯了。 我等了两天,事情悄无声息地解决,一切落到了不坏的结果上。我再一次见到了镇明。其实那些天家里没有一个人放心,镇明的心更放不下,他跟我说,是他主动要帮忙的。 孙玉文的想法不在常理上,我告诉镇明,以后千万别再这样做,我的事情他不要牵扯,不要听孙玉文说什么。他都答应。 几个月后,我有了好消息,那年第一个我能告诉镇明的好消息,我打电话给他说。因祸得福,我能换一个工作了,我能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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