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齐低头往下看着那支烟头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最后精准掉进了楼下桂花树根旁边的小水坑,紧接着他便轻嗤一声,“你们懂什么,哥抽的不是烟,是人情世故。” “……?”不是一般都说自己抽的是寂寞吗? 辰藜虽然不太懂方少齐的人情世故,但他还想再劝说一下,“师兄,你知道小辞现在把手术刀当飞镖玩的吗?反正我就见过,头顶的呆毛都差点给她削掉了。” “……”方少齐跟着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么凶残的吗,我真的好怕呀。” 见方少齐如此不知死活,辰藜没了脾气,他无奈叹气,“总之,也祝你好运。” “啧,这也不能怪我,行走江湖难免的嘛。”方少齐抹了把脸,突然一脸沧桑地为自己开脱,“你想想啊,一堆身强体壮的有志青年里面,各个都是打架的一把好手,你有时候不假装陪别人一起抽两根,是会直接被群殴的你知道吗?” “假装?”辰藜又不懂了,满头的问号。 见辰藜这一脸傻白样,方少齐突然就笑得很狡猾,“对,你就假装抽两口然后吐出来,不过肺,是不是很机智啊。” 居然如此不讲武德,辰藜表示怀疑,“……难道不会被别人发现吗?” 方少齐忍不住翻白眼,“谁他妈没事从头到尾盯着我,就为了看我是不是完整的抽完了一支烟?变态吗?揍不死他我不姓方!” 行吧,辰藜默了。敢情抽的不是人情世故,抽的是虚伪。虽然他还是有些质疑…… 大抵是辰藜沉默着质疑的目光过于犀利,满嘴跑火车的方少齐有点扛不住,于是他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举手发誓十分笃定地说,“真的……你就放二百五十个心吧,我真不怎么抽,我还想陪着小辞白头到老呢,慢性自杀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听方少齐这么说,辰藜勉强信了,然后他低头,继续分析他的数据去了。 方少齐见辰藜又不吭声了,突然就十分的泄气,他觉得这师弟几年不见,似乎是比以前还闷了,说是一整个人形闷葫芦都不为过。 害,几年不见,到底是生疏了。方少齐独自凭栏远眺,突然椅栏惆怅。 眼见阳台上那株粉色蔷薇长势喜人,方少齐脑子还在东想西想,可是手却像是有了自主意识,手一伸就十分手欠地摧折了一朵花下来,从他蹂躏花瓣的手法来看,可见其熊孩子属性似乎多少还保留了点儿,也并没有随年龄的增长而退化。 他一边扯着花瓣儿玩儿,一边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就问道,“话说我回来也好几天了,怎么不见安素阳那小子,我记得我走之前他还没出国,现在也好几年了,他就算出国了也总该回来了吧。你把他叫出来,咱哥几个聚聚。这两天我光顾着想负荆请罪,还真就差点把这位弟弟给忘了。”
第167章 误会 辰藜敲着键盘的修长手指微微一顿,整个人十分猝不及防,主要方少齐这厮回来几天了一句没问过,他都以为方少齐不会问了,他想着本来也是,旁人会忘记安素阳也很正常,毕竟时隔这么久了,而那一年安素阳的出现和消失又都是如此突然,他就那样匆匆路过他们每个人的生命里,时至今日,又有多少人还跟自己一样记得他呢? 见辰藜光顾着发呆不回话,方少齐不耐烦了,他把手中那朵被蹂躏得只剩一半的蔷薇,甩手就朝辰藜脑袋上招呼道,“没听见师兄正问你话呢?你又发什么呆!” 那朵正中脑门儿的蔷薇总算把辰藜给砸回神了,他抬眼无比幽怨地看了方少齐一眼,然后像是有陈年内伤一样地,黯然吐血道,“他还没有回来,他走了之后就根本没再回来过,而且他具体去哪了我不知道,我们早就断了联系。” 辰藜此时忽然越说越气,他努力深呼吸压下那份莫名又恼火的憋屈,苦笑着对方少齐说,“他当初就跟你一样啊师兄,我甚至都怀疑你们两个是提前商量好的,你知不知道,当年你前脚走,他后脚就步你后尘,像你俩这样不告而别离家出走的家伙,讲道理一般情况下,回来都是要打断腿的。” “???”方少齐此时已经完全懵了,整个人大写的震惊加疑惑,听到这里更是眉头一皱,然后怀疑人生般地一连串发问,“啥叫你不知道?怎么还步我后尘?这话说得咋还怪我咯,怪我没给你们这些弟弟做个好榜样是吧?” 真是亏得方少齐先走一步,以至于被蒙在鼓里这么好几年,现在见方少齐这震惊的傻样,辰藜突然无奈摇头叹息,“师兄啊,其实那个时候,我好像忽然就能明白你的心情了。就是那种感觉吧,你明明那么深爱着一个人,但是即便你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不知道你爱他,也不相信你爱着他。这种感觉真的太苦了,这辈子我都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这话言重了,辰藜这仿佛是从此看破红尘,似乎是要就此断情绝爱的说法,听得方少齐心里跟打鼓似的,他瞬间觉得阳台的花都不香了,于是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辰藜旁边,皱着眉头苦大仇深地琢磨道,“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俩不是那什么两情相悦吗,干嘛现在又拿我说事,挖苦我?可真有你的啊。” “两情相悦?”辰藜蓦地笑了,却像是自嘲一样的,紧接着他微微蹙眉,眼里有一瞬的复杂,像是纠结又像是困惑。 “我也曾这样认为的,”辰藜忽然再次平静地开口,“可是那年他突然就不告而别,然后我真的不知道了,我想不明白也就不敢肯定了,这让我觉得,我和他当初好像是两情相悦可又好像不是?” 辰藜这一番说辞,方少齐听着就觉得自己像是打小就没有上过语文课,这道阅读理解题难度相当大,他愣了半天都没捋清楚条顺,于是满脸懵地吐槽,“这都什么玩意儿?你这前后矛盾的,我可真是被你绕晕了,我说你俩这才是真的会玩儿啊。” 随后方少齐沉痛捂脸叹气,“唉,真傻,我真傻,你说我傻也就罢了,怎么师弟也这么傻,还有学弟听起来好像也不太聪明的样子,闹了半天,居然全员傻十三,我也是服了。” 聊起安素阳,辰藜的情绪难免有些起伏,但他还是很快就平静下来,然后一如既往冷淡地说,“总之你就别跟我问他了,你非要问,那我就是不知道。” “可是……”方少齐实在忍不住,还是头铁地继续问,“他为什么要跟你断了联系?” “你还问?”辰藜不耐烦地皱眉,不由微微提高了声音重复申明,“都说了我不知道。” 这就不耐烦了?这点事儿都不让人问?那得是有多大仇多大恨啊,方少齐有些摸不准了,他本准备着吃个瓜,奈何他这师弟说一不二,眉头轻轻一皱就让他吃了个寂寞。 于是方少齐放弃了吃瓜,索性往沙发后面随意一靠,末了还不忘批评一句,“我说你俩这恋爱谈得,真是有够糊涂的啊。” 辰藜不接话了,只是周身无形的气压仿佛更低了。 方少齐若有所觉似的,忽然觉得四周的空气冷飕飕地,此时他眼见辰藜在那里低头兀自沉默,甚至连键盘都不敲了,方少齐的良心后知后觉似的终于有点痛了,于是他迟疑着伸手拍拍辰藜的肩,安慰道,“罢了,我算看明白了,这弟弟他压根儿就是个蓝颜祸水,掰~弯你就算了居然还始乱终弃,既然如此,那咱就别想着他了,等闲凡人那都配不上我师弟的真心,全都一边儿凉快去,凡夫俗子只会影响你成仙的速度。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你只需要专注你的……星星。” 大抵是没怎么安慰过人,总之方少齐这安慰,辰藜听着觉得还不如不安慰,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睨了方少齐一眼,“师兄,你现在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吧,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你操心。” 被嫌弃的方少齐敢怒不敢言,毕竟他已经是成年人了,以大欺小的事情他大抵是再也干不出来了。 总之,行吧,那他还是好好琢磨一下自己的事情。 于是半个月后,方少齐在市局里顺利办好了入职,在附近找了居所安定下来之后,方少齐最后还偏就十分刺儿头地故意穿着一身警服,然后抬手敲响了阔别已久的自家门。 虽然他这行为十分混账还幼稚,但是耐不住十分有用,这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以至于方父开门看见他的一刹那,当场大骂一声逆子后,翻着白眼倒头就撅了过去。 方少齐似乎早有预料,特意带着楚若辞一起进门的,楚若辞就很无辜啊,她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还想着方少齐这四舍五入好歹也算衣锦还乡了,她就特别给面子的来见证这父子相见分外眼红的场面。结果还她没来得及感动,就被方父吓了一跳,不过她这个时候的反应倒快得很,着急忙慌地一把扒开挡在前面的方少齐,几步冲上去就是一通手法熟稔的心肺复苏,分分钟就把方父弄醒了,正好让他接着气。 方父虽然气还是气,奈何如今方少齐是真的翅膀硬了,他想管也管不了了,于是在方少齐这一通以毒攻毒的操作之下,方父被这样刺激一番,还真就瞬间想开了,呜呼哀哉,木已成舟,实难挽回,总之只要这逆子自己乐意,全都随他去吧。 不过方少齐这趟回来的时间不巧,三个月之后,已经升入研一的辰藜,在老师的推荐下,他就出国留学做交换生了,两人也没来得及好好聚聚,辰藜就拖着行李匆忙出国了。 此后又时隔了一年,辰藜才从国外回来,这时楚若辞也还是学校的在读研究生,但是她现在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医院里了,学校反而待得少了,生活学习也就逐渐脱离了学校这座象牙塔。 于是最后只剩辰藜还在这个象牙塔里,成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观天上星。不过他很喜欢这座仿佛置身世俗之外的象牙塔,所以大概率还并不想出来就是了。 回国之后,辰藜一如既往过着他那简单而平静的生活,一心扑在学术研究上,等闲俗事他从不理会。方少齐空了还曾调侃,就他这架势,根本用不着出家,甚至比真的出家人还出家人,成日冷心冷情,清心寡欲的,连他看了都发愁。 而最发愁的莫过于杨女士了,她也是自某一天开始忽然就觉得不太对劲了,只因自从辰藜这次从国外回来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楚若辞和辰藜待在一起过,于是她忍不住想,难道是因为辰藜出国,两人长期异地而处,所以导致两个人分手了? 这么暗自想着,杨女士待到辰藜空了回家的时候,这天她在饭桌上突然就忍不住试探着开口问道,“小藜,我看小辞怎么许久不见了,既然你现在回来了,偶尔空了也可以多把她带回家来看看的,这种事妈妈也是不会介意的,我想这样家里也会热闹许多。再过两年等你爸爸退休了,家里就更热闹了,这样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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