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辰藜听见声响也从厨房出来了,他一边走出来一边拿着毛巾擦手……手抖了一下。 啊这……他还以为是哪个同学来找他,他当然不怕同学误会,就让谣言来得更猛烈些吧。别说,这些年他借着楚若辞的光,给他不知道省去了多少麻烦。虽然他也怕哪天方少齐回来听到这些谣言可能会揍死他,但是,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怕得不多,也就有那么一丢丢怕而已。 但是现在……如果是杨女士的话,那……那他反正又没做亏心事,他就不怕妈敲门! 于是辰藜也就那么小小的抖了一下手,然后依然维持着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将杨女士迎进来,忙一通嘘寒问暖道,“妈妈,怎么这么早过来,过来就过来,不要提这么多东西……嗯?怎么还这么重?” 杨女士任由辰藜把自己手中提的几样东西接了过去,但她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疑惑地看着楚若辞。 楚若辞此刻被长辈的目光逼视着,她就算再脸皮厚现在也有点崩不住了,忙笑嘻嘻地自我介绍一番。“阿姨好,我叫楚若辞……那个,我先刷个牙。” 楚若辞决定暂时远离这尴尬的场面,急忙就遁了,很不仗义地把一切难题留给辰藜去解释。 “……”辰藜本想仔细解释一遍,但是聚会,喝醉酒,下大雨,一起回家,留宿,这些字眼组合在一起就很……离谱。总之是越描越黑,还显得欲盖弥彰的,可能不解释还好点儿。 于是辰藜就很想不开了,他直接破罐子破摔,绷着脸皮无所畏惧地简单说,“妈妈,这我的一个朋友,遇到点事来这借宿一晚。你应该对她是有印象的。” 简单介绍完毕,辰藜话音一转,忙转移话题问道,“你来之前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刚好做了点,我们一起吃点吧,晚点可以陪你一起出去走走。” 杨女士这才点了点头胡乱应了一声。 至于辰藜说的话,杨女士信没信就不知道了。 五年时光就这样弹指间过去,方少齐终于决定回槐城了,他从学校谢绝了研究生的保送,期间参加了地区的招警考试,把自己又一杆子调回了槐城,成功在市局里拥有了一席之地。 这年毕业季的暑期是个热烈的盛夏,在这样的时节,辰藜在即将升入研一的间隙破天荒地接到了方少齐的电话,他说他决定回来了,并在电话里颐指气使地点名让他去给自己接机。 虽然五年没见,但是就电话里方少齐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辰藜太过熟悉,这让他忍不住鼻尖一酸,然后开口就骂,“你谁啊?你还知道回来,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是吧。” “……”方少齐拿着手机有一瞬间的怀疑人生,就很莫名其妙的,他居然听着这话有点指桑骂槐似的,要不是听这声音像是辰藜无疑,他甚至怀疑自己是打错了电话。毕竟这么几年过去,他还真不确定辰藜是不是一直都没换过手机号码。 “师弟啊……这不应当,”方少齐自知理亏,硬端着师兄的架子压过心虚,语重心长地劝道,“你可先别急着气,我当初少不更事那不是也有我的苦衷嘛,你想想现在家里那么多人,我就只敢先给你一个人打电话,这份殊荣你当之无愧,所以你可要对得起我对你的这份厚爱啊。” 辰藜真被这混蛋气笑了,“那我还得谢谢你了是吧。” “哪里话,谢谢就不必了,”方少齐这几年在外面学会了客套,颇为虚伪地继续提要求,“你就顺便来接个机,帮我接个风洗个尘什么的。切记暂时不要惊动我家里人,我怕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呵呵,好啊,原来你还知道怕,那你就给我好好等着。” 这态度整得,阴阳怪气的,咋还放起了狠话呢?方少齐一时语塞,随后泄气般的骂骂咧咧,“啧,我看你也还是个刺儿头,不怼我你就浑身不得劲是吧,你等我回来给你松松筋骨。” 他这么说完,辰藜在电话那端有一瞬间的静默,就在方少齐以为辰藜这混蛋,是不是一气之下给他把电话掐断了的时候,却忽然听电话里传来一声喟叹。 他说,“师兄,欢迎回来。” 很显然,当初的直男中二学长现在依然不太擅长煽情的那一套,他愣一下才不咸不淡地应道,“嗯,后天吧,十点槐城机场,谢了啊兄弟。” 那天和方少齐通完电话,辰藜转头就十分缺德地把他出卖了,手一滑就不小心给楚若辞打了个电话。 楚若辞自大一考完了驾照,现在暑期得了空一回来就经常趁他爸不注意,把家里的车子开着四处溜。如今一听见方少齐要回来的消息更是紧张得不行,她决定势要好好收拾一番,痛改前非,把之前不修边幅的女汉子形象改善一下,描唇画眉的,准备惊艳方少齐一把。然后她二话不说开着车子就飞到了辰藜家里,死活拉着他陪自己逛街买新衣服。 楚若辞咋咋呼呼的一通操作下来,实在是盛情难却,于是乎辰藜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坐进了副驾驶座里。 一路上可把楚若辞激动坏了,心情像是要起飞似的,但她自个儿乐了半天觉得不对劲了,她开着车子朝副驾驶座一看,好嘛,这人有够平静的,居然还看起书来了。待她再眯着眼睛定睛一看。 好家伙,她脸都差点绷不住快要裂开了。 楚若辞瞬间无情吐槽,“我说哥们儿,你要装十三好歹也拿本人间失格好叭,你告诉我这佛经又是怎么回事儿?” 辰藜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单手撑着脸,头也懒得抬地回一句,“我爸高二那年给我的,我也就偶尔空了揣摩一下。” “不是……你还真揣摩一下?”楚若辞忽然细思极恐,满脸惊诧道,“你这是要看破红尘,立地成佛吗?” “这个……也不至于。”辰藜说得极其认真但又似乎不确定。 楚若辞服气了,忍不住调侃,“辰藜啊,你爸真乃神人也,他是觉得自己曾经没有遁入空门十分遗憾,想要你继承他未竟的事业吗?你也是相当离谱了,你该不会真想遁入空门,哪天就想不开找地方出家了吧。”
第165章 故人 辰藜闻言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地说,“吃斋念佛何须遁入空门,只要心中有佛,在哪里都能参禅。一切外物都是虚无的。” 楚若辞再次惊恐了,“哥们儿啊,你听听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仙里仙气的,你真是够了,我也是真看不下去了,我求求你别等他了,我也无所谓男女只要还是个凡人就行,你尽管把你自己打发出去让他后悔去吧。” 辰藜睨她一眼,相当冷漠无情地开口,“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再啰 此话一出,楚若辞立马识相地闭嘴了,主要她尘缘未了,我佛也度不了她。 之后两人在市区里这几年新发展起来的商业街四处逛了一圈,两人逛得累了,便找了一家新开的听说味道还不错的餐厅里吃饭,当然今天是楚若辞请客买单。 两人茶足饭饱之后,楚若辞先一步起身,十分自觉地去前台结账去了。餐厅里生意不错,人挺多的,稍显拥挤,于是辰藜也没有耽搁,径直起身就往门边走去,人太多了他决定让楚若辞一个人去挤一挤,他还是先出去为别的客人腾地方。 走到半途,侧边忽然走过来一个端着汤水的服务员,那服务员被人挤了一下有些站不稳,眼见她手中的那些冒着热气的汤水就要朝他这边泼过来了,不过此时辰藜前面两步开外还挡着一个女人,那汤水即便泼过来想必也洒不到辰藜身上的。 可是意外发生得太快,那位夫人似乎被吓到了,也不知道赶紧躲开,已经愣在了那里。辰藜在后面眼睁睁看着那些煮沸过的汤水抛物线一样地洒过来,情急之中他忙上前两步,一手将前面那位夫人向后拉了一把,另一只手同时举起手中的公文包轻轻挡了一下。 于是那些汤水稀里哗啦的,全洒在辰藜的公文包上了,辰藜回过头的瞬间还在想,坏了,我里面的佛经要毁了,主要他这公文包随便买的也不防水啊。 心里这么想着,辰藜却回过头松了口气似的下意识问道,“这位夫人,您没事吧?” 没等辰藜看清楚那位夫人的样子,下一瞬他却听见对方叫了他的名字,只听那位夫人试探着问,“请问是辰藜吗?” 辰藜心头突然猛地一震,条件反射般地松了手。他短暂地失态一瞬,看着眼前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呆愣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婠原本乍一眼还不确定,可是见了辰藜的反应,她就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她刚和一个客户作别,倒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多年不见的辰藜。 一个长辈,一个晚辈,两人互相认出对方的一瞬间忽然都相顾无言,这故人相见的场面一时透着说不出的生疏和尴尬。 好在那服务员忙冲了过来不停地道歉,两人之间的尴尬这才有所冲淡。 因为所幸并没有人被烫伤,辰藜简单地摆摆手让那个服务员自己先忙去,又说了不用赔偿之类的话这事才算完。 辰藜强做镇定地应付着这一切,而他常年平静的内心在这一刻忽然被搅乱了,他一下想了很多,他母亲回来了,那么他呢? 此时要故意装作不认识显然也说不过去,于是辰藜和那服务员说完话后,这才转头礼貌地问候一句,“阿姨,好久不见。” 说完,他又沉默了,只因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寒暄,彼此身份都有些尴尬,何况当初他和安素阳的事情,他的父母也是已经知道了的。 这时楚若辞付完帐朝辰藜这边找了过来,她就见辰藜和一位看起来四十上下的夫人站在一起,这位夫人似乎浑身都透着贵气,穿着得体的黑色裙装,踩着细高跟,看上去保养得也很好,举手投足间更是透着她这个年纪才有的成熟和优雅。只那一张美艳动人的脸,让楚若辞觉得好像有点眼熟,可是她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于是楚若辞一走过来就直接好奇地问道,“小藜,你认识这位夫人?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楚若辞都开口问了,这样的场合辰藜也不好不答,于是他偏头微微颔首,平淡地说,“曾有缘分。” 见他轻描淡写,冷淡得似乎并没有什么触动,这倒让苏婠觉得有些不自在了,于是她也客气地笑笑,“是啊,还是很多年前见过的,一晃你都这么大了。” 辰藜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正思考着如何寒暄作别,一个穿着职业西服套装的年轻助理走了过来,对苏婠恭敬地说道,“苏总,车我已经开过来了,公司的会议提前了,我们要快点赶过去。” 辰藜听到这里暗自松了口气,忙说,“承蒙挂念,您先忙,我们不打扰了。” 说完,辰藜就拉着楚若辞走出了餐厅。而楚若辞这厮似乎还没搞清楚状态,她还是出于好奇的,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回头看,因为她总觉得真的有些眼熟,但她又确定自己曾经没见过这样漂亮的一位夫人。尤其是那双眼睛,真的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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