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有些了然,“嗯,所以你刚送的是他。” “为什么哭?”他又问。 “嗯?你就嗯一声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圣母了,我在替纪礼难过。 我哥叹了口气,“说多了你又要哭,他要离开肯定有自己的缘由。倒是你,和哥说说刚刚怎么了?眼睛都肿了。” 我有点难堪,把头抵在车窗玻璃上,低声说:“因为不想毕业,害怕分离。” 出机场的路还在堵,开了几米又要堵几分钟。我哥趁机摸了摸我的头,笑我还是个小孩子。
第三十八章 成年 8月19日,是我十八岁的开始。 录取通知书已经下来,我先前就决定要报考省外的一所大学。当时就在想,起码不能拘在原地,要更厉害才能配得上我哥。 但我平时成绩并算不上顶尖,只是稳定在班级前十。这次也算超常发挥,我考上了省外一所大学,是第一志愿,也算是给我这三年画上了一个不错的句点。 爸妈让我邀请平时玩得好的同学出去过生日,我们决定包下一个KTV的包间,至少玩过十二点,可以为我的生日倒数。 其实我无所谓,我只是想收到我哥的短信或者电话。如果再贪心一点,我想见到他。 现在已经是8月18日的23时54分,包厢里声音嘈杂,灯光变幻照在顶部不断旋转的灯球上,蓝紫色的光让我眼睛发疼。 我叫的人不多,就是座位周边的几个,平时说话说得多些。顺便可以趁这个机会告个别,大家都填的不同的大学,以后估计难再见。 现在的背景音是宋祝和周天正在嚎《吻别》。 我把手机开亮屏,没有信息。 再过九分钟,它就会响铃,我给我哥设置了短信和电话的特别提示音,他打来我就能秒接。 但就算他用微信发也没关系,我已经把页面切换到和他的对话窗口,里面打了早就输好的文字。 但他如果不发,我就再也不要原谅他。 我关了手机,盯着屏幕上滚动的字幕,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 陆一坐过来问我:“有心事吗?” 我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他俩太吵了。” “你今晚一首歌都没唱过,要我把他们轰下来吗?我从来没听过你唱歌。” “不用不用,”我匆匆摆手,说:“我唱歌跑调。” 他笑了笑,又说,“那你想听什么吗?我可以唱给你听。” 我看他,这种话术我再熟悉不过。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是我的右桌,一直都很照顾我,我每次上课犯困他都会把我喊醒。 陆一填报的大学和我同省,本来第一志愿和我一样,但差了几分,就被录取到第二志愿,他之前也说过想和我填一所大学。 我不是木头,知道他对待旁人与对我不大一样,但之前我怕影响他高考就一直憋着没说。 之前虽然我也收到过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喜欢,可他不同,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毕竟我把他当朋友。 我说:“不用了,我不怎么听歌,你唱你喜欢的就好。” 我又看了眼手机,23时56分。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有点紧张,手里翻来覆去地玩着桌上的骰子,心不在焉地听他们唱歌。 23时59分,已经开始有人给我发祝福了,在场的几个人都说要上厕所,鬼鬼祟祟地离开,搞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其实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是拖蛋糕去了。 手机不断震动着短信提示,我翻了翻,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甚至还有加上都没说过话的同校同学,就是没那个人的。 我安慰自己,这才刚到零点呢,说不定网络延迟呢。 门被从外面推开,他们几个傻子首先把灯关了才手忙脚乱地插蜡烛,把我直接给看笑了。 他们给我唱生日歌,又抹了蛋糕往我脸上涂,我不防备被抹了半张脸,连头发上都沾了些。 玩够了他们就准备分蛋糕,我拿了包纸巾把脸上大块的奶油给擦了,打算再出去洗把脸,不知道我哥有没有发信息。 结果下一秒就看见陆一走过来。 他说:“谢迩,我......” 我急忙截住他的话,“有什么话出去说吧,陪我去趟洗手间,奶油还没弄干净呢,在脸上不太舒服。” 我和他走在长廊里,经过的房间还漏着音,能听见一阵一阵的歌声。 我感受到他的欲言又止。 说实话,如果他在里面说了,我当他们面拒绝倒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出来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时候,我感谢他们往我脸上抹的奶油,不然我真的想不到用什么理由让他出来。 我洗好脸他就站在一旁,替我抽出一张纸递给我。 我看见他站得笔直,左手攥紧,是一种紧张的姿态,其实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我拿纸巾擦了擦,说:“陆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很感谢你三年的帮助,不管是学习上的还是生活上的。但是,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拿我哥应付我的那套告诉他,“你上大学后,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抱歉。” 他低了头说,“我知道。但还是不死心地想问问,以后还能当朋友吗?” 我点点头,他就笑了。 “现在没遗憾了。十八岁快乐。” 我轻轻抱了他一下就放开,说:“谢谢,我们回去吧,他们该等久了。” 回到包厢,我看见周天和宋祝抱着啤酒瓶吹,大有把灌酒当成灌水的趋势。 我吓了一跳,赶紧阻止。 “行了行了,你们别喝得找不到家门啊。” 宋祝招招我,“过来,成年的小耳朵跟哥一块喝。” 我听到那三个字,忍不住在心里“操”了一声,“不是,谁跟你‘小耳朵’啊,恶心死了。要喝自己喝,我得清醒着把你们送回家。” 我坐到沙发上捞过手机,边输密码边问,:刚有没有谁给我打过电话吗?” 结果我把消息划到最底下,都没看见我哥的消息,一条都没有。 我以为是看漏了,又重新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结果所有社交软件都没有,倒是看见了爸妈发给我的红包。 睡过去了吗那个人?渣男渣男,连一条作为哥哥的祝福都吝啬发给我。是把我十八这件事忘了吗? 我靠坐在沙发上,越想越觉得不开心,抢过宋祝的酒瓶就喝。 “这是我喝过的啊傻逼。” 我又灌了几口,“不嫌弃你,要喝自己再开一瓶。” 我收回刚刚那句“不喝酒”,现在只想借酒浇愁。
第三十九章 醉酒 我们喝到了凌晨两点,家长打了四五个电话来催,只有陆一酒量不错还算清醒。 我正趴在沙发上抱着话筒唱走调到十万八千里的《声声慢》。 陆一琢磨着怎么把我们这三个醉鬼送回去,我跟他说:“你先送他们两个走吧,我打电话喊我哥来接我。” 我边迷迷糊糊地打开通讯录边想:谁让你不给我发信息,我偏不让你睡觉,讨厌鬼。 然后按下屏幕上那个“A 漂亮公主”。 电话已经打通,只嘟了两声就被接起,话筒里传来我哥的声音,他说“喂”,真好听。 不行,我不能夸他,我还在生气。 我中气十足地对着KTV的话筒说:“快来接我!” 别说其他人,那声音大得我自己都被吓一跳。 我哥笑了一声,“先把话筒放下。在哪?发个定位给我,别乱跑。” 我“哦”了一声,问他,“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回答,“平平无奇的八月十九日。”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打开微信一个定位发过去,然后气呼呼地猛戳他头像。 陆一在旁边说:“那我等你哥来了再送他们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蹲在地上用手抠他们带来的礼物,一个个掀开用手指写上“朕已阅”。 其实我醉得不轻,但我还记得生我哥的气。 我又听周一他们嚎了几首歌,才再次收到我哥的信息,“在哪个包间?我到大厅了。” 我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边往外走边回他,“我去接你”,然后关门前对里面傻兮兮地笑,“我哥到啦。” 我脑子是晕的,走路都不太稳,于是就扶着墙走过去。看见我哥穿着宽大的黑T笑着望我,“喝了多少?” 我比了三根手指说:“就两瓶。” 我哥也学我比三根指头,“两瓶?真厉害。” 又是哄小朋友的语气,最讨厌他了。 他问我,“你朋友呢?都回家了?” 我拽着他往前冲,“在里面呢。” 然后余光瞄到他手里拎着的一个纸袋子,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说:“是什么?给我的吗?” 他看了我一眼,故意说:“榔头,专打撒娇醉鬼。” “什么嘛......”我推了他一把,“我没醉!也没撒娇!” 房间里的三个人看见我哥,原本歪歪倒倒的身子立刻坐得笔直。特别是宋祝和周天,看样子好像醉了,又好像没有醉。 陆一说:“既然你哥来了,我就先带他们走了。” 我点头,坐在吧台上选歌。 我哥说要送送他们,却又不放心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说让我也一起走,送完他们再回家。 可我当时脑子不太清醒,也没想那么多,一直赖着不肯走,因为想听他给我唱歌。 等我哥再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唱了五首。 我皱着眉,说:“你又让我等了好久好久。” 段巡过来一把拎起地上的礼品袋,屈起膝盖抵抵我,“小祖宗,快三点了,走了。 我趴在选歌台上,用冰凉的大理石桌面给脸降温,我把话筒递给他,“不行,你再给我唱一遍这首歌才准走。” 是他之前唱过的那首《声声慢》。 我哥拿我没办法,只好接过话筒唱。 可能是太晚了,他的声音沙哑疲惫,倒和这首歌特别相配,像他之前给我唱过的那样。 我听得昏昏欲睡,又提起精神拿着另一个话筒唱。还没唱三句话,我哥就笑着停了音,“你别唱,太难听了。” “嘁。”我扭过头,其实我不晕的时候唱歌是很好听的。 喝醉的人重点总是转移地特别快,我转头就去扒拉他带来的那个袋子,仰头问他:“这是什么?现在能拆吗?” “星空投影仪。你可以打开试试。” 我拆出来,立刻把KTV的死亡紫灯给关了。打开它的一瞬间,感觉像是身处宇宙。说真的,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星星。 我觉得这个才应该配“女朋友收到后都哭了”的字样。 我被震撼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转头看我哥,他被那光照得也好美,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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