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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才几年没回来，它就躺在阳光下永远离开了，就留下这只傻乎乎每天只会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小孩。 我抱起那只走路不顺畅的小狗，看见它圆溜溜的黑眼睛，感觉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第三十三章 小狗 过完年就真的离高考不到五个月了。 寒假之后回到学校就感觉每天都匆匆忙忙，周边的同学灯火通明一天比一天晚。 平时睡觉都睡不安稳，只有睡前和梦里能够挤出一段时间想我哥。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居然转眼就快过完了。 一百天誓师大会结束后，学校特意给我们放了半天假。说实话，我好久没见他了，越是离他更近越有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意味。 可当我站在他店门口的时候，看见店面的玻璃门锁着，突然这种情绪就只剩下难受。 我想了一会儿，还是准备打电话问问段巡他在哪。 这很有可能是我在高考前见到他的最后一面，他是我的幸运神，一直都是的。 电话那边“嘟嘟”了两声，然后就被接起来。 “小迩？什么事？”他那边也有风声，和我这边的重叠。 我站在树下，一只手无措地抠着书包带。 “你去哪了？我在你店门口。” 他在那边沉默了一会，说：“店面钥匙之前告诉过你，在窗台的花盆下面。你先进去把空调开着，我很快就来。” 他通常回我话的时候沉默，往往是觉得现在不太方便见我，但一般不是时间上抽不出空。 当我坐在他那个小沙发上复习完第四十个英语单词的时候，我哥就来了。 他从外面回来，倒没开他那台惹眼的路虎，而是骑着很多年前买的那辆摩托，轰隆声好远就能听见。 我先是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眼，短袖，胳膊上没伤痕，脸上也没伤，好像没什么事。 我哥站在门口不动，我让他快进来，外面热，别把着门让冷气跑了。 谁知道我哥笑着说：“你不是想看吗？站着让你多看一会。” 我立刻低下头看我那本词典，“谁想看啊......” 沙发一角被重量压得陷下去，我哥就坐在我旁边，短袖下的胳膊在坐下的那一秒蹭到了我的，我立刻僵直了身体。 刚刚的反应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我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我说，“哥，今天是高考百天誓师大会，我因为成绩一直很稳定被推荐作为学生代表发言了。” “真的？” 我虽然眼睛看着单词书，但心思早就飘到他那里，余光看见他从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个什么东西，便也不装了，直接转头看着他。 “之前网上很火的幸运小狗，做得不太好看。高考顺利。” 我看见我哥手里躺了一个纸折的戒指，上面用黑笔涂了小狗的耳朵和表情，好可爱。 最重要的是他送我戒指，之前我也送了他。这算不算互换戒指？算不算私定终身？ 我有点不敢看他，但还是大胆提了个要求：“你给我戴上吧。” 我听见我哥笑了一声，抬眼的时候刚好撞到他的视线，他眼里的光把我晃了神。 “想得倒是美。” 我故作委屈，瘪瘪嘴看他，“戴上嘛，就当给我幸运力量。” 没想到我哥这么好哄骗，听见这句话就真的要替我戴上小狗戒指，他说：“好。” 于是把戒指转了个角度，抓起我的右手中指，把戒指戴上去。 就这么一两秒的画面，可就在我的脑子里晃荡出了十来个版本。 他垂着眼睛抓住我手指的时候，鼻梁尖挺，能看得见一点点红唇，这样特别像古时候新婚之夜给新娘掀盖头时的角度，即使被戴上戒指的现在是我。 而他的右手上，还带着那枚我送他的素圈。 我看了眼手上和他相配的戒指，止不住地高兴。 我哥好像看穿了我的小心思，点了点我的头，懒懒地往身后一靠，刘海顺着动作往两边偏了些，露出冷白的额头。 “别总瞎乐，戴戒指是为了避免麻烦。” 我总觉得他这话特凡尔赛，但又在想，他戴了戒指就避免了些追求者，他会不会故意露出戒指表示“抱歉已有夫人”，而我就是那个“夫人”。 我觉得我的嘴角一时半会儿下不来。 都怪我哥，刚从外面进来，身上一股子热气，漫得我集中不了精力复习单词。原本倒背如流的词，现在背一个字母意识就往那边飘一寸，背到后面又忘了前面。 结果就是背了一会单词不知道背的啥，倒是把小狗戒指的结构琢磨透了。 “诶哥，我......”我在转过头的一瞬间收了声。 他睡着了，长睫毛耷拉下来，侧面看的弧度好像他给我画的小狗的微笑嘴巴。 我觉得我好像得了皮肤饥渴症，病因是我好想抱抱他，好想埋在怀里嗅他身上的清新气味。 好喜欢他。
第三十四章 甘愿 我哥睡着的时候，和童话里的睡美人好像。 一样莹白的肤色，一样精致漂亮的脸，一样安静的睡颜。 可唯一有区别的是，睡美人要被王子唤醒，而我哥却在我凑近数他有多少根睫毛的时候睁眼。 我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后退说：“你怎么醒了，才睡了不到半个小时。” 他看着我，眼里还带着朦胧的睡意。 他说：“你的鼻息一直扑在我脸颊上。” 我被他暧昧不明却也属实的话哽住，低头从书包里掏出攒了好久的物理卷子砸给他。 “既然醒了不如教教我，我物理总拖后腿。” “行，来吧。”我哥揉了揉我的头，“哪题？” 我不客气地点了七八道，我哥看了眼说：“就三个类型的题，掌握了三题就能写其他的了。” 我常常被我哥三两句话就点醒，他的解题思路清晰，没有老师讲得那么弯弯绕绕，平时怎么琢磨也不懂的题一下子就豁然开朗。 而且他讲题也很有耐心，哪怕我跟不上思路几秒他也一遍又一遍地重推。 那几道都是挺复杂的题，讲完差不多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中途我还怕他渴了，主动去给我哥倒水。 我总觉得我哥哪都好，仔细想想似乎没什么缺点。反倒是我，自卑敏感还带了一身的病。 我哥把我送回学校，下车的时候我一步三回头，看见他在车里也望着我，摆摆手笑着让我快走小心看路。 我走上楼梯，把他送我的那枚幸运小狗戒指摸了又摸。 下一次见到我哥一定是高考后了。 之前宋祝问我要考哪个学校，说真的我不知道。 本地的学校不错，但外面也有更好的，但如果我去了另一个城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说得对，我就是恋爱脑，就想时时刻刻黏着我哥。 高考前几天放了一个星期的假，那几天的半夜我都在想这件事，可是时间离考试越近，莫名其妙心里就有了笃定的答案。 为了不影响我考试，我哥只在微信上给我发了加油和一个小狗蹦蹦跳的表情包，当天他没有来。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我心里的大石头就沉了底，收拾完东西出校门，看见门口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全是考生家长在等待。 我径直走向提前和爸妈约好的位置，穿越人群第一眼就看见了我哥，我快五个月没见到过他了。 一眼瞧见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太高，站在人群里气质独特。 “考得怎么样？”妈摸了摸我的头。 我说，“还可以，难的题至少没空着。” 妈拉着我的手一路安慰，说什么“考完就别想了，现在安安心心地玩”“不要有太大压力”这种话。 我也一路“嗯嗯嗯”地应着，余光却在偷偷瞥我哥。 我一直等到坐上车才和我哥说上话。 我坐在副驾问他，“哥哥没什么和我说的？今天我特地戴了你送我的幸运小狗诶。” 他在启动车之前望了一眼我的手上，说：“幸运小狗不是把我想说的都讲给你听了吗？” 我也盯着手上的小狗戒指看，觉得我应该把这句话理解为“他想娶我”，我猜小狗现在一定在说“没错没错”。 我在心里模拟了一下和小狗的对话，突然觉得自己幼稚死了。 之前说好的考完要一起吃自助，但那时候我没敢问我哥来不来，我怕想到他就没办法专心学习。 知道他来与不来都会影响我，所以干脆就一句也没问。 每次想到我哥分神的时候，我都会在心里叫上一声“段妲己”。 不过现在总算考完，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保持这种状态。 每次他撒下鱼饵，我都心甘情愿咬他的钩。什么时候我能争气一点，哪怕等个五秒再上钩呢？ 纠结归纠结，考完的第一顿自助餐怎么说都是特别放松的。 尤其是我哥，他好像变了许多，和爸妈相处的时候少了些从前的隔阂感，单薄的肩背舒展，看见他白衬衫下隐隐透出的蝴蝶骨。 他在水雾缭绕里，我转头看见他，看见他手上的戒指闪着光，觉得这辈子就只能栽在他手里了。 算了，栽就栽吧，谁让他是我哥。
第三十五章 醉鬼 回家的时候，我照旧坐在我哥的副驾驶，车窗外橙黄的光线一闪一闪，我突然觉得怅然若失。 毕业了。以前忙碌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场考试结束后，那么多人会就此走散。 我盯着窗外，突然热泪盈眶。 如果离别就是长大的代价，那我宁愿永远也不要长大。 “车窗升上去一点，别感冒了。” 我乖乖调上去一些，嗡着声音回头说，“今晚在家住吧，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我哥笑笑，看他的样子像是想说什么，但碍于爸妈在后座所以没说。 我在吃饭的时候，抱了几瓶菠萝啤喝。那种没什么酒味，酒精度数也低，他们就任我喝了。 但现在我有点后悔把它当成饮料，尤其是刚刚吹了风头更疼了。离家还有一段距离，我干脆靠着座椅睡。 当时睡着之前想的是，反正还有我哥。 结果我还真猜对了，我是在自己床上醒来的。睁开眼看见我们床之间的帘子没有拉，我哥在床头点了盏昏黄的小灯，拿了本书读。 我知道他有睡前看书的习惯，但灯不亮的话很伤眼睛。 我爬起来，跨到他的床上，单手支在他身旁，一只手伸去调台灯的亮度。 我说，“这么看书也不怕以后眼睛瞎掉。” 调完后我也不爬回自己床上，就这么坐在他身边，陪他看梁思成的《中国建筑史》。 看了几行我就在想，这么枯燥又全是专业词汇的拗口文字，他是怎么可以静心看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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