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我知道了。” 我酸溜溜地想象了下那幅画面,确实还挺美的。 但其实我也见过地下隧道的他。 当时走读,从我们中学回家就要经过一条长长的隧道,从入口走几步就没了光亮,只靠那条暖黄色的灯带照明。 有次不知什么原因,灯带黑了,冬天也黑得早,基本走进去没几步就得依靠着时不时路过的车灯摸黑走。 那次我走到了隧道口,看见我哥在人行道站着不动,也不知道在等谁。 我走近了,听见他和我说“走吧。” 原来在等我。 当时我初中,他高中,学校不允许带手机,自然也没有可以照明的物件。我出来得迟,感觉黑暗里就我们两个人在行走。 偶尔驶来一辆车,车灯把我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最终消失得无影踪。 在这样的空间里,稍微大一点的声响都会碰撞墙壁,荡起一下一下的回音。 “哥,”我喊他,“我有点怕。”其实还很冷。 我看见前方那个模糊的人影停了下来,好像伸出了手臂。 “抓着我,一会儿就亮了。” 看他的动作应该是想让我抓他的手腕,但我偏不。我把左手握成拳,塞进他的手心里。 可能是他的手太温暖,那一下好像我的心脏也被烫到了,扑通扑通地正在沸腾。 我哥默默帮我捂暖,然后说:“抓手腕吧。” “不要,”眼看他就要松手,我又主动抓住他的,“很暖和。” 恰好对面有辆车经过,照亮我们。 我看见我们相连的手,和我哥抿成直线的唇角。至少我很开心。 因为摸黑,平时四五分钟就能走完的隧道,我们这次走了快十分钟。 之前我以为我是高中才喜欢我哥的,后来才发现很多心动都因为没有察觉而被忽略。
第二十六章 戒指 时间过得好快,那天过后似乎我们的生活又都各自回到了正轨,在短暂的交集后说着“再见,再见”。 其实也就那么几天,月考匆匆开始又匆匆结束。 学业很忙,每天都是考试、讲解试卷和做题。忙到某天接到我妈的电话后才突然想起来,居然已经有那么多天没有和段巡联系过了。 “想念”是一种很神奇的情绪,通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势汹汹。 外面簌簌的是雪落在叶片上的声音,就快放寒假了,就快能和我哥一起过年了。 我哥的生日也快到了。 我还在想,应该送他点什么。 最后还是抵不过私心,用自己之前攒下的钱给我哥买了枚素圈戒指。后来想了想又欲盖弥彰地添了条链子把它穿进去,这样就成了条项链。 我哥生日前一天,又一次考试成绩出来了。可能有什么幸运buff加成,这次考了我高三目前为止最好的成绩,全校第三十九名。 那天是周四,我好不容易捱到了十二点,又怕他睡了打电话会打扰到他,就给他发微信。 Share:生日快乐,哥。 Share:我是不是第一个送祝福的? Share:[小狗开心].jpg D(哥):嗯。 D(哥):祝福收到了,快睡吧。 我都能想象到他在屏幕那头的语气。 外面好冷,好想钻进他的怀里。 Share:给你准备了礼物,妈喊你回来吃饭了吧,到时候给你。 Share:不许拒绝! 我哥突然发了一条语音过来,我把声音调小,贴在耳边听。 他说:“好。周五下午上完课就回来了是吗?东西多不多,开车去接你?” 天知道我有多开心,恨不得立刻就快进到放学。 我发了个剪刀手给他,又说:“不来是小狗。” 于是我早上五点半就起来收拾自己,一个小时后宋祝被闹钟叫醒,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这么评价我——“是要去参加选美吗?” 我没搭腔,倒是举着眼镜和贝雷帽问他,“我该戴哪个?” “都戴。”他思考了几秒然后回答我。 “马甲呢?穿棕色的还是米白色的?” “棕色吧,你外套是卡其色,压一压。”他爬下床拿着杯子去刷牙,“还没说呢?打扮这么好看是要干什么?” 我看他一眼,又照了照镜子,“之前不是一直和你说吗?今天我哥生日。” “你跟你哥感情真好,”周天也跟着爬下了床,“换成我哥生日我能穿着拖鞋踢踏过去。” 那是因为我对他心怀不轨。 不得不说,以后还是不要打扮得那么招摇最好。一天下来,几乎每堂课的老师都点名我回答问题。 甚至还有亲和点的老师故意调侃,叫我“戴帽子的那位帅哥”,一整个大社死。 就这么熬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我飞奔回宿舍整理东西。我哥给我发信息说已经停在了一个奶茶店门口,到时候直接过去。 我拖着半空的箱子从人缝里快步穿过,果然在奶茶店门口看见了他的路虎。 在这么冷的天,他的车窗居然是降下的。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偏过头盯着学校正门看。 可我是从后门出来的,那边离我宿舍楼更近。 于是我扬着嘴角往那边走,他听见我拖着箱子的轰鸣声音,就朝后望过来,正好和我的视线对上。 我一下笑出声来。 “生日快乐。”我和他说。 段巡推开车门,接过我手上的箱子无奈地笑了笑,“已经说两遍了。” “就要说,生日快乐,生日快乐。”我跟在他后面,看他打开后备箱,问他:“我今天好看吗?” 除了贝雷帽和眼镜,我还戴了个同色系的棕色格纹围巾。宋祝说我一身棕,像是民国时候的报童。 “很可爱,像只小鹿。” 我哥轻飘飘的声音,让我差点一踉跄,我完全受不住他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和我说话。 他今天穿的是卡其色系,和我站在一块莫名有种情侣款的意味。 天太冷,我就先熟门熟路地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进去,没过一会儿他也坐进来,把车窗升了上去。 我问他:“能听听你的歌吗?” 得到应允后,我就去摁开了曲库。 他听的都是些舒缓的英文歌,有几首也在我的歌单里。 我随便点开一首就靠回到座椅上,手伸在出风口取暖,然后抵着车窗小憩。 这些天好累,临近高考,班里的学习氛围更浓,一刻放松也少有。是真的很困,但眼皮好累,睡不着。 我听着两首英文歌放完,又切了下一首歌。 前奏很耳熟,但没等我想起来歌名就有人声响起,我从第一个字就听出来了。这是我的声音。 我飞快摁住我哥的手,说:“别关。” 这首歌是我之前用微信给他发过的那首《漠河舞厅》。他不仅听过,还把保存下来导入到了车载音箱里。 我笑着问我哥,问:“好听吗?” 他没说话,只是无奈地笑着看了我一眼。 “让我听听这是谁唱的版本啊,唱得真好。”我作势伏过身去点亮那个小屏幕。 “谢迩。”他无奈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哥的耳朵居然红了。 我笑得太开心,虎牙划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唇角,疼得我“嘶”了声。 但没带润唇膏,我只能用舌尖去舔那块地方。 后果是我哥笑了笑,然后说我“活该”。真记仇。 车厢里安静下来,歌正好唱到那句“在一个人的漠河舞厅”。 最后还是我先憋不住,说“切了吧”。 我受不了听别人外放我的任何语音,太尴尬了。 “不是说很好听吗?接着听。”我哥在打方向盘的时候望了我一眼。我就知道,不应该抓着机会嘲笑他。 我只能硬着头皮听。 听完换了歌就跑了神,眼神四处落啊落,最后还是落在我哥身上。 我哥在开车的时候露出的那截手腕细长,隐隐能看见皮肤下的青筋略微鼓起,手踝处的骨节突出,总能让我看出一些情色的意味。 我之前就做过这样的梦。 梦见我躺在沙发上,昏暗的环境里只有电影画面不断变换着明暗。我哥就这么撑在沙发靠背上,青筋蛰伏。 我余光看见电影里男主拿了束玫瑰,他说“I love you”,在这种老掉牙的情节里,我居然心动。因为我哥望向我的乌瞳里盛着一汪深情。 他的鼻尖痣告诉我“吻这里”,于是我微微起身亲了上去。 右手摸索到他的,慢慢摩挲他的青筋,结果被他抓住,强硬地十指相扣。 梦醒来时,我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扑在我脸颊上的温热鼻息。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我才如梦初醒。 我在我哥面前意淫他,太......过分了。 更过分的是,我过会儿要送他戒指,虽然被我佯装成了项链。万一他生气,万一他不接受...... 我缩在座椅里,想着该怎么合适地把礼物送出去。 突然就听见我哥说,“太久没见,都和我没话聊了?还是我不让你关音乐生气了?” “怎么可能,”我猛地坐起来,又被安全带按了回去。 “是你没话和我说吧,”我反客为主,“每次问你什么就知道和我打太极,一点也不坦诚。” 他说:“嗯,小孩子不用知道那么多。” 他笑起来真的好甜,一个小小的酒窝陷下去,一瞬间就压下了他的气场。 但我不是小孩子。 我哥好像知道我的想法一样,他悠悠地补了句,“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 我问他,“那我成年之后你能告诉我吗?” 比如高考失利,比如身上的鞭痕,比如突然有钱全款买车。 我不相信他会做不好的事情,他不会这样的。 肯定背后有许多隐情,他不肯和我说。 果然听见这话他就开始沉默,车里只有不断顺序播放的歌曲读不懂结冰的气氛。 我明明知道他什么都不肯说,却还是固执地要问。
第二十七章 江岸 后来我和他说起别的话题,他配合我聊了下去,氛围总不至于一直僵着了。 今天是他生日,我不想因为我的逼问让他心情不好。 段巡将车开进小区车库,我们乘电梯上楼。 我看见面前的人替我拿着箱子,电梯门隐隐显出他瘦高的身形。 我对他说:“哥,待会吃完下去散散步吧。” 我准备送给他的那个礼物要是被爸妈看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只能散步的时候再让它去找真正的主人了。 在这样幽闭的空间里,四壁都泛着金属的冷光,唯一让我觉得有温度的是我哥。 他一手搭在提起的行李箱拉杆上,一手插兜。顶光从上往下打,照得他的脸白皙透明,像是朵在光下开放的白色月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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