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和我的频率相当。 “怎么生个病就像回到了五六岁?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黏我。”他低下头看我,右手在我的背上拍抚。 那一刻我在想,就算我跌倒,在泥淖里下陷,有我哥在,我就能爬得出来。 我的腿上盖着被子,上身只穿一件毛线衣,斜着身体搂坐在床边的段巡。 我哥说让我快回被窝里,不然会加重感冒。我摇头并抱他更紧,他没办法,只好脱下自己的大衣,盖住我的上半身。 他说他去给我做饭,我也不同意放手。 他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谢迩是个撒娇黏人精呢。” 我红了脸,干脆破罐子破摔:“你没发现的事情多着呢,你说是就是呗。反正我不想放,再抱五分钟吧,我感冒就能好了。” 他笑着说:“原来我是感冒灵。”
第十六章 日晕 我抬头望着段巡,这么近的距离,我的呼吸可以打在他的锁骨上。 他的眼睛好大,双眼皮也深邃好看,是欧式大双,属于那种整容都不敢那么割的双眼皮。可放在他身上就不觉得夸张,他能融合得很好。 我也是双眼皮,可就感觉没我哥的好看。 我还喜欢他的鼻尖痣,很性感。他的唇离我更近,可惜我哥长成了一副很好亲的样子,却不能给自己的弟弟亲。 我环着他的腰,感觉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五分钟就过去了。我想把时间拉长再拉长,这样我就可以一直抱着他。 但我得信守承诺。 于是我恋恋不舍地放开我哥,并把他的大衣还给他。 我对他说:“你走吧,你自由了。” 他拍拍我的发顶,笑着问:“这么不情愿?” 他说:“考好了就再给你抱一次,你在我这里永远是小朋友。” 我立刻冲他笑,像一只小狗,被主人丢了一根肉骨头就马上讨好地摇尾巴。可惜我没有尾巴,不然我也朝他摇。 我看着我哥走向厨房的身影,记忆中有太多太多这样的时刻,好像我们本来就一起长大,一起生活一样。 我突然想到以前,以前我第一次给他做饭。那也是我第一次下厨,当时爸妈都不在家,我哥坐在桌子前写题,我主动说要给我俩下饺子吃。 我哥可能觉得煮饺子没什么技术含量,而我又表现得胸有成竹,于是就点头应允了。 结果最后我给他端来一碗酸甜味的白菜猪肉饺。 我当时的确很自信,怕不熟就把水饺煮了又煮,最后煮破了皮。 但这还不算完,我没看清又把糖当成盐。加进去之后因为尝不出味道,于是疑惑着加了一勺又一勺,最后一次因为耐心售罄加了满满一大勺糖。 直到那之后,我在一大锅水中尝出了甜味才一脸震惊地放下勺子。 我想着该如何补救,决定以毒攻毒,既然甜了我就加醋,这样应该就平衡了。 但是我又错了,我倒多了,我失手倒了小半瓶醋,然后又开始加盐。开玩笑,我压根没敢再尝。 于是我把一碗黑水里漂着十几只破了肚的饺子端给我哥后,他先是鲜有的不淡然地看着我,我当然不敢说话。 然后他小心地尝了一口,之后立刻打开房门出去,五秒后我听见了自来水的声音。 我出于好奇也尝了一口,结果含着一嘴又酸又甜味道又怪异的汤飞奔出去,我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进厕所的时候,我哥正用手撑着水池边,看见我来就给我挪了位置。后来我吃了三颗糖才压下去嘴里的味道。 他看见我扒着水池的可怜样,靠着墙轻笑,说:“你真了不起。” 我真想不到,平时笑话的把糖当盐的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松开我哥的腰之后,他就把我按进床里,自己去厨房帮我做饭。 后来我听见抽油烟机的声音停了,就掀起被子下床。 我哥煮了两碗面放在餐桌上,我平时坐的位置上的那碗卧了个金灿灿的蛋。 我是真的不爱吃蛋,任何蛋有关的都不喜欢,可我又不能端走他的碗。 于是我趁着他清理灶具的时间里,把我碗里的蛋埋到他的碗底,再欲盖弥彰地拨两下。 然后我才开始捧着我的那碗面,小口小口地吃。 可是我哥多聪明一人,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用筷子把他碗底的那颗蛋找出来,然后曲起手指敲敲我面前的桌子。 我想埋头装死也不行,于是撅着嘴皱眉:“我不爱吃蛋。” 段巡晲着我,表情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他说:“吃了,有营养,而且......” 他也学着我的表情说:“我也不爱吃蛋。” 他妈的,我哥撒娇,我真的顶不住。他这表情就算要我吃我以前下的那碗饺子我也吃,我还能把汤也给喝了。 女朋友不爱吃我能怎么办,只好宠着。 所以我只能任由他把蛋夹回我的碗里,然后低头吃了一口。看见我哥眼里的笑意的时候,我觉得煎蛋也没那么难吃。 吃完饭后,我要帮我哥收拾碗筷,他不让,把我赶回房间里。于是我就翘着脚坐在床上翻看物理知识点。 看了一会儿手机突然响起,是宋祝给我发的微信。 两口咸鱼(傻逼)∶怎么不回我!!在do i吗! 结果我一看,他之前就给我发了几条信息,是我没看见。 我看了眼他之前发的信息。 两口咸鱼(傻逼)∶你装病虚弱的样子像极了爱情。 两口咸鱼(傻逼)∶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菜狗凶凶].jpg 两口咸鱼(傻逼)∶人捏? 两口咸鱼(傻逼)∶怎么不回我!!在do i吗! 我真是服了他。 Share:在呢,刚吃完我哥煮的甜蜜蜜的面条,非常幸福。 Share:某些没有哥哥的人是不会懂的。 我还没炫耀完我哥就回来了,于是我赶紧按灭手机装着看书。 大概是热了,他脱了外面的棕色大衣,我看见他里面的白衬衫熨帖柔软,酒红色斜纹领带衬得他肤色更白了。 这时候我脑子里冒出了几个字:禁欲系霸道总裁和他的高中生小娇妻。 妈的,我在想什么。 我哥把他的大衣挂到衣架上,然后对我说:“看书去桌子上开着台灯看,这么看对眼睛不好。” “可是桌子在你那边,我不是不能动你东西吗?” 我哥霎时笑得如沐春风。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不记得?” 我放低了声音:“你没说过,是我说的。” “别人听起来还以为我虐待弟弟呢。” 他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和我说:“哪里不会吗?可以问问我,我物理还可以。” 然后我就问了两三个我之前一直弄不懂的问题,我哥的回答都简明扼要,几句话就解释清楚了,还给我延伸了其他的知识点。 这让我更怀疑他高考的三百多分是怎么考的,就算是失利以他的成绩也不会失利这么多。 如果是故意的的话,那他图什么呢?高考虽然不是唯一决定人生的道路,但也是很重要的一条路。他的性子更不会当作儿戏。 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最后还是把那句话问出了口:“哥,你高考是故意考砸的吗?” 段巡愣了一下,然后说:“没有,所以高考前一切都没有定数,你要抓紧一切时间好好学习知道吗?不要步我的后尘。” 他没有看向我,我知道这是他心口不一的下意识动作,我才不信他。 他不告诉我就算了,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第十七章 荷塘 我坐在他的桌子旁看书,我哥拿了衣服去洗澡。浴室不怎么隔音,我坐在椅子上能听见哗哗的水声。 我才刚拿出资料准备刷题,我哥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就响了。 我跑过去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纪礼。 虽然我知道不该替他接,但我还是鬼使神差地按了下去。 电话一接通,我就听见那边有抽泣声。他在哭,好像还哭得很伤心。 我安静地听他哭了一会儿,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猜他又想卖惨博同情? 后来我实在没了耐心,和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一样,对着电话说了句:“他在洗澡,我等下让他打给你。” 然后那头就把电话挂了。 真是莫名其妙这人。不过他们是分手了吗?分手了还一直这样吗? 我坐回桌子面前,发现自己被他那么一哭后现在实在学不进去,于是我在桌子上趴着等我哥回来。 我感觉思绪杂乱,像是一团乱麻。可能是我哥对我太温柔,那种曾经得到现在又岌岌可危的感觉太煎熬,我快忍不住对他摊牌。 等了一会儿我哥就回来了,他换了件白色睡衣,头发还是半湿的。 见我趴在桌子上看他,就走过来问我干什么。 我没动,只是表情匮乏地说:“纪礼打电话给你了,我替你接的。他刚刚一直在哭,你最好还是拨回去。” 段巡走到床边,拔掉充电器查看,看样子是要打回去。 我懒得听他俩讲话,就拿起换洗衣服去浴室。 故意把淋浴水量开到最大,这样我的耳边就都是哗哗的水声,外面的声音一句也听不见。 我站在莲蓬头下面,闭着眼睛感受水从头浇下来的窒息感,流到胸膛上的不知道是热水还是眼泪。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他,不管那通电话是为了撒娇卖惨还是死缠烂打,至少他有机会说出口“爱”,而我不行。 我就算吃醋疯掉,也只能说“哥,还早呢,别急着谈恋爱”。 有时候真的觉得伦理道德是世界上最扯淡的东西。就因为我们身上流淌的血一样,我不能喜欢他,我只能看着,只能克制。 凭什么?很不公平啊不是吗? 我想象不出,日后我会用什么理由说服自己不再喜欢段巡。 可我如果自私地选择把这种畸形感情宣之于口,那我哥怎么办,爸妈怎么办,接下来我又该怎么办? 这件事情没有最优解。 洗完擦拭干净水的时候看见我大腿根的那个灰色钢琴键,它还没有刻完,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刻完的意义了。 我垂下眼,面无表情地穿衣拖地开门,然后面无表情地坐回床上,也不管我哥在干什么,就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打一把输一把,游戏直接掉了一个段位。 等我输完第三把的时候,我哥走过来把我的手机熄屏,放在床头柜上。 “难受就早点睡觉,别玩游戏了。” 段巡伸手过来试我的额温,我不反抗也不动,就这么抬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居然问我:“怎么了?怏怏的。” 我不知道他是故意在装傻充愣,还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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