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娅霏连人带凳凑过来,“我一直很喜欢南方的女孩子,说话轻言细语的,个子还小小的。” 谢蔲笑笑。 “哎,你有男朋友吗?好羡慕他啊,有这么香香软软的女朋友。” “呃……”谢蔲被她的形容词震撼到了,笑意微凝。 胡娅霏说:“哎呀,你别怕,我不是女同,也不是变态,就是觉得女孩子很美好,而且你真的很符合我的审美。” 谢蔲表示理解,但也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这个夏天,她和付嘉言算什么呢? 如果以炮友一言以蔽之,便忽视了彼此的情愫,可他们没有确认关系,只行亲密之事,情感上,算是付嘉言单方面在投入。 美好吗? 她觉得她好狡诈,利用他,满足自己的欲望,在短暂的相处中,她得到的,远比付出的多。 昨晚的那一面,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想紧紧地回拥她,手已经揽在她的背上,摩挲良久,仍是轻轻的。 像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器,捧重落轻,都是伤害。 最后放开她,转身,周遭顷刻成了无边无际、雾气弥漫的旷野夜幕,他缓慢走入,没有回头。
第56章 酸醋 正式开学后, 开始为期半月的军训。 一个连由几个班组成,胡娅霏在当中物色男生, 只是每个人都被秋老虎裹挟, 热汗直流,狼狈不堪,又是清一色的迷彩服, 实在没有看头。 教官是从部队里出来的,皮肤黝黑,严格, 不苟言笑, 浑身散发出“你们是全国顶尖大学学子,却是这副鬼样子”的气息。 总的来说, 军训第一天, 到结束, 只有疲惫可以形容。 室友欸乃一声长叹:“光是想想未来的十几天, 就还是觉得刷题的日子幸福。” 叹完了, 还得编出几百字正能量满满的军训心得,上交给教官。 操场一片汪汪的绿, 外围栽种的树,却趋向变红变黄。 同南方的蒸屉般的闷热不同,北方的夏末初秋天气干燥,像在火架上烤。 水分大量从体内流失掉,唯一可以期待的, 是休息时间。他们是监外执行的犯人, 一排排地被放去喝水, 再返回。 塑胶跑道烫得坐不了,蹲久了腿也麻, 但总比站着好。 跟高中军训的氛围全然不同,一整天的训练,少有的休息,以及动辄的惩罚,短短几天,他们就脱了一层皮。 晚上回宿舍后,大家也是早早洗漱,晾晒好军训服,躺上床。 “谢蔲,今天中午给你打电话的是谁啊?” “我高中同学。” “哦,你故意避开我们,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 谢蔲翻了个身,军训期间不允许垂挂窗帘,此时熄了灯,她们打着台灯照明,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愈发显得小,“没有。” 胡娅霏是她的对床,撑起上半身看她,“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谢蔲想想,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人。” 一个室友激动起来,“哦!那你是承认你有男朋友了!” 谢蔲笑了下,就当是吧。 十一点不到,有人累,先睡了,寝室夜聊环节便早早结束。 谢蔲放在枕下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掏出来,看到的是付嘉言响了几秒的未接来电。 他发了条消息:睡了吗? 谢蔲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胡娅霏听到动静,探头看了下,见她开门出去。 夜晚气温降下来,光穿睡衣还有点冷。 谢蔲给他回拨,他接得很快。 开学几天,这是第一次通电话,陌生的城市,熟悉的人,谢蔲竟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恍惚感。 还是付嘉言先开的口:“还以为你睡了。” “正准备,你不是也在警训吗?” 警校的新生警训便相当于普通大学的军训。 “嗯,忙了一天,就这会儿有时间。” 突然陷入了沉默。 像两个被强制安排相亲的人,相顾无言。 “你平时不是挺能聊的,怎么没话了?” “今天听一个学长说起他跟他女朋友,异地两年,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有次国庆,说是有假,结果还要集合,他女朋友跑来看他,学校进不去,他也出不来。最后分了。” 警校管理严得多,警训为期一个月,要早起跑操,十点半就强制熄灯,他到阳台外,隔着一道玻璃门,里面是几个入睡的室友。 他压着声音,和她说话,“跟警校生异地恋,对女生来说,的确是不是个好选择。” 谢蔲无意识地在墙上画圈,一圈,一圈,“……我又没跟你谈恋爱,说这些。” 付嘉言靠着外墙,笑了声,“累吗?” “还好,主要是热。” “A市气候和Z市差异大,多注意身体,如果有不舒服的,及时看医生。” “嗯,我知道。” 付嘉言又默了默,才说:“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没什么事,你睡吧,晚安。” “晚安。” 上床时,胡娅霏趴在床沿问她:“这回是男朋友了吧?” 谢蔲说:“不是,睡吧。” 终于熬过军训,紧跟着就上课。 大一课多,但基本是公共课和选修课,几个班一起上大课。 诚然,谢蔲在Z市不算太矮的,到了这边,尤其又是男生多的班,她就像误入人类世界的小矮人。但很多男生喜欢这种类型。 谢蔲延续了高中的作息,早睡早起,上课基本坐前排,俨然自律上进的好学生模样。 但她的脸,又让她的低调成为了高调。 经常上早八,大家普遍没有功夫化妆,一样的素颜,她天生的好底子,半分不受影响,又是前排,自然瞩目。 下课后,有男生堵到谢蔲面前,说:“同学,能认识一下吗?我是信班的。” 胡娅霏揽着她的肩,“不好意思啦,她有男朋友了,感情好得很。” 被这么直言拒绝,男生顿时有些不上不下的尴尬,谢蔲冲他微笑示意,和胡娅霏走了。 用胡娅霏的话来说,上大学的男生,就是开屏的孔雀,想方设法引起异性的注意。 “但,”话到中途,她摇了摇头,“家鸡插几根翎毛也不是孔雀,怎么什么货色都敢往上凑。” 马上到国庆节,陈毓颖离得不远,坐火车来A市看谢蔲和柴诗茜。 比起十月还酷热的南方,北方已经正式入了秋,谢蔲穿一双小靴子,上搭白色雪纺衫和牛仔裤,去接陈毓颖。 “欸,不愧是全国顶尖学府啊,感觉一进来,灵魂都被学术气息给洗涤了。” 想参观的人太多,A大限制游客参观,还是谢蔲帮陈毓颖和柴诗茜预约,才进得来。 谢蔲说:“也有人通宵打游戏,在湖边谈恋爱,没那么高大上。” 陈毓颖问:“我猜你是去图书馆学习的。” “没呢,事好多,搞各种小组作业,活动。” 要修学分,拿奖学金,成绩还不够,她现在忙的也都是些有的没的。 谢蔲带她们逛着校园。A大是A市一大景点占地面积极大,校中许多百年建筑,若是逛累了,还有校内巴士可供搭乘。 陈毓颖聊起一些同学近况,又问柴诗茜:“付嘉言现在怎么样啊?” 说到这个,柴诗茜忍不住笑,“这才不到一个月啊,他黑了好多,还瘦了,我妈说他去印度当难民了。” “这么惨?” 柴诗茜觑了谢蔲一眼,“有可能是拍照技术的问题,反正他天天六点起,十一点睡,手机没收,统一训练、吃饭、洗澡,高三都没这么规律。” 她还把照片翻出来,看角度是他拍,付嘉言一身黑色作训服,头发推成寸头,跟两个男生搭着肩。 谢蔲离得近,柴诗茜故意停留许久,让她看见。 他没给她发过,或许是嫌不好看。 黑了也瘦了,但没那么夸张,轮廓更冷峻硬朗了些,因为是笑着,眼睛映着光,又冲淡了这种感觉。 陈毓颖真挺佩服他的,人的本性是惰性,这样高强度的纪律,不是人人都能忍受。 柴诗茜又说:“他吧,就不爱说自己多苦多累,表面上总是一种‘哥很好’的云淡风轻,用不着心疼他。” 字字句句不让人心疼他,其实是让谢蔲心疼。 后来陈毓颖去洗手间,谢蔲对柴诗茜说:“你不帮付嘉言问问,我在学校也没有被男生追吗?” 柴诗茜讪笑一下,“你看出来了?” 谢蔲说:“你不总是帮他说话,给他通风报信吗?” 所以,她早就知道了。 柴诗茜眨眼,“那有吗?” “有,”谢蔲笑了,“你就跟他说,还不少。” “他会醋死,”柴诗茜啧啧感叹,“最酸的醋,是看得见,吃不着。” 谢蔲头发长长了些,之前染的颜色也褪得淡了,她捋了下鬓边碎发,秋日里,面目柔和,看得柴诗茜心念一动。 现在的她,和高中时不一样了,多了些什么,柴诗茜也说不上来。 大概是,长在花圃里的玫瑰,连根带株移栽到花盆里,独独肆意地绽放,并有愈开愈艳的趋势。 柴诗茜忽然开始担心,到那时,付嘉言还配不配得上她。 陈毓颖回校后,谢蔲又开始了忙碌。 九月下旬时,A大举行了百团大战,各类学生社团招新,她加了社团,又加了学生会,事尤为多。 值得一提的是,秦知森是部门的副部长,就是他面试的她。 后来一个周五,全部门去团建,秦知森就坐在谢蔲旁边。 “怎么样,这两个月还习惯吗?” “比起大学生活,更难习惯的是气候和饮食。”谢蔲坦言道,“A市太干了,空气也不好。” 秦知森说:“你家乡是哪里的?” “Z市,你听说过吗?Y省底下的一座小城市。” 秦知森想想,问是不是某位抗战时期著名人物的家乡,她颔首说是。 “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好,房价、生活节奏,不过我们学院的人,要么出国,要么去一线大城市,很少有回家乡的。” 看她的表情,秦知森又说:“虽然你才大一,但其实可以考虑未来的发展了,现在开始准备,也不算早。” 谢蔲摇摇头,说:“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想平衡好学业和生活。” 她要吸取吴亚蓉的教训,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秦知森定定地看着她,终究只是温和地笑了笑,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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