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买来送你的。”付嘉言坦然承认,“怕你不收才骗你。” 他在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想象着往日,她伏案学习的神情。 她最大的优点是专注,心静的人,才做得到不被不相干的事吸引走注意力。 谢蔲有些急切了,她想要,担心吴亚蓉随时会回来,又碍于面子,不好催促。 付嘉言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笑。下一瞬,她被拽得跌坐在他腿上。 他密密匝匝地啄吻她的脸,唇。 上帝的手,悄然在人间掀起了波澜。 “嗯……” 谢蔲头抵在付嘉言的肩头上,如涨潮时的海浪,又如海面的帆船。 起起伏伏。 付嘉言看到了相框,一张成功的人物摄影作品之下,是摄影师和被摄者在那一刻达到的,无声的心灵相通。 而这一刻,他们灵与肉都达成了融合。
第55章 告别 谢蔲从来不知, 性带给人的快乐,不亚于精神药剂。 什么都不必忧虑, 这二十分钟里, 只需要放空大脑,感受潮起潮落。 最后,潮浪无声将她拍打上岸。 谢蔲趴在付嘉言的身上小憩, 他抚着她的背,这么静静地,长久地相拥着, 世界都被遗忘。 待呼吸平复后, 她顶着潮红的脸,缓缓起身, 提起背带, 递给他一包纸巾。 谢蔲看着他把套摘下来, 又擦净自己, 团成一团, 扔进垃圾桶,“待会我妈要回来了, 我就不送你了。” 付嘉言说:“邀请我上来打一炮,立马就赶我走啊?你好狠的心。” 尽管形容粗俗,但事实如此,她伏低身,在他唇上亲了亲, 说:“可以了吧?” 她一定不知道, 没有哪家炮友这么黏人。 付嘉言也没得寸进尺。她现在不愿意把感情交付于他, 这个蚌,他需要耐心点去撬。 他走后, 她开窗通气,又怕仍留有余味,喷了几泵空气清新剂。 方从浴室出来,便听见关门声。 吴亚蓉在玄关换鞋,疲累地将自己丢进沙发,见谢蔲换了睡裙,拿毛巾擦着头发,“这么早就洗漱了?” “出了太多汗,不舒服。” 谢蔲给吴亚蓉倒了一杯水,是她年纪渐长后,惯喝的温水。 杯底刚落及桌面,又听吴亚蓉问:“我看到付嘉言了,他送你回来的?” “嗯,”谢蔲强作镇定,“喝了杯水就走了。” 实际上,他喝到的并非饮用水。 吴亚蓉端起茶杯,说:“你马上上大学了,按理我不该插手你谈恋爱的事,但你该好好想想,一个从小没有妈妈的男孩子,他心里会不会有缺陷。再者,他爸爸也去世了,无依无靠的,你跟他在一起,注定要吃苦。” 听起来,她所掌握的消息,一点也不少。 谢蔲说:“他人很好,四十几年的阅历,也不能一杆子打死所有人,您这是偏狭的看法。” 吴亚蓉倒也不生气,心平气和地说:“不被父母看好的,最后能有几对终成善果?你要是谈着好玩就算了,但以他那样的条件,我不会支持你们。” “妈,您管我到十八岁,就不能稍微放点手吗?” “如果我狠下心,你以为你能随便跟他见面吗?”吴亚蓉说,“我没后悔嫁过你爸,毕竟有了你,可重来一次的话,我宁肯没有爱上他。” 谢蔲垂眸沉默片刻,说:“我知道不可靠。” 爱情不可靠,婚姻不可靠,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吴亚蓉想告诉她的只有这点。 吴亚蓉放了杯子,“你说我管你管得多,行,这事我不管你了,但我的态度已经跟你表明了。” 她拿起包回了房间,留给谢蔲一个冷绝的背影。 付嘉言说谢蔲狠心,他不知道,吴亚蓉更狠。 和谢昌成离婚,她半点不拖泥带水,财产分割得清清楚楚,就差让他净身出户。二十年夫妻感情,除了那次醉酒,她再也没为他伤过神。她还是那个,专业技术精湛,不伤病不下一线的妇科副主任,她还是自己人生的主宰者。 谢蔲如有她狠,也不会和付嘉言这么不清不楚地处着。 但直到离开Z市前一晚,她也没再约过他见面。 暑假两个多月,她靠家教赚够一年学杂费还要多,理应得当面感谢付嘉言,她却只请柴诗茜捎了一份礼物给他。 快开学了,陈毓颖提议再聚一聚,下次再见,最早也是寒假了。 趁这个机会,谢蔲把东西交给柴诗茜。 柴诗茜不知道他们的事,只恨铁不成钢,这么久了,付嘉言还没追到她。 “要不我帮你叫他出来,你自己给吧。” “不了,免得……”谢蔲顿了顿,继续道,“牵扯太多。” 东西已经收拾好,也不多,必要的生活用品,到学校再购置更划算。 一时之间,谢蔲竟无事可干,在家里走来走去,吴亚蓉在看资料,也没说她。 她手机响了,没看来电人,直接接了。 “喂?” 对方没立即出声,只有清晰可闻的风声,根据天气预报,今夜风大,八成会迎来一场暴风雨。 她正要看是谁,听到一声“谢蔲”。 是付嘉言。 “我在你家楼下,你去A市前最后见一面,成吗?” 谢蔲没作声,把电话挂了。 “妈,我下去一趟。” 吴亚蓉看谢蔲一眼,沉静中暗含犀利的目光,只消一扫,就可将她剖析得一干二净。 这个时候,她犯不上编造什么理由了。反正,再冠冕堂皇,再自以为无懈可击,在吴亚蓉眼里,都是小孩的把戏。 吴亚蓉“嗯”了声,视线重回手机上,“早去早回。” 付嘉言站在单元楼门口等。 虽然谢蔲没答应,但他知道她的性子,要是拒绝,一定会说。 可不嘛,不到两分钟,她就出现了。 谢蔲只穿着拖鞋,白色吊带睡裙,领口低,露出一大片白皙皮肤,她握着手机,走到他面前,才看到他脖子上挂着的银链。 挂坠是一个迷你的篮球,外围一个圆环,上面刻着一串英文字样,是科比的一句经典语录。 裙子底下,什么也没有,她以手环着胸,“见到了,你要说什么?” 付嘉言憋了会儿,说得无厘头:“你喜欢夏天吗?” 谢蔲一脸莫名,他又问了一遍:“谢蔲,你喜欢夏天吗?” “不喜欢。” 提到夏天,她想到的就是湿热,蝉鸣,数不尽的蚊虫,无论诗人怎么形容夏日的伟大,热烈,回归现实,它也不是个讨喜的季节。 付嘉言说:“我喜欢,不管我们未来如何,我会永远记住这个夏天。” 记住他的初恋。 他跨了一步,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茫茫人生,盛大,或者荒芜,往前走吧,谢蔲。天高海阔任你行,你不会被打败。” 好像到这里,就没什么可再说的了。 他们又不是从此断联断交,从此形同陌路,但没有告别的分离,似乎总意味着永远。 谢蔲环胸的手松开了,她终究无法战胜这个炙热无比的夏天,选择原地投降。 她伸手,轻轻拥住他,耳畔贴住他的心口,像试图窥听他那些,未能出口的秘密。 她启唇,呢喃般地说:“你也是,付嘉言。” 你在哪里都会是最抢眼的存在,如同启明星于黑夜的意义。 尽管我们没有在一起。 - 谢蔲坐上飞往A市的飞机。 这是她第一次坐,航行的过程,不太舒服,恹恹地靠着窗,舷窗外的阳光刺眼,云层近得伸手可触,却无心欣赏。 这副模样,大抵很容易被误解成相思难解。 吴亚蓉问:“跟他告别了?” “嗯。”没有指明姓甚名谁,但谢蔲知道她说的是付嘉言。 她淡声说:“那么高的分,不上A大,的确浪费了。但他执意要上警校的话,说明也没把你放在第一位。” “过好自己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谢蔲转头看吴亚蓉,“妈,你就是把我看得太重了。” “等你以后为人母,你就知道了。” 意思是,谢蔲现在做不到将心比心,设身处地。 那也不用聊下去了。 谢蔲手指无意识地拨着手腕的银链,Z市早已被远远地甩在后面,连同一整个夏天的回忆,遗憾慢半拍地涌上心头。 原生家庭造就了如今的她,如果她勇敢一点,坚定一点,也能跟他相爱一场。 A大安排了车在机场接新生,一个学长帮谢蔲将行李提上车,“你们稍坐,待会儿到时间了就可以发车了。” 他戴副黑框眼镜,长相偏白净柔和,说话也满是书卷气,看起来与世俗眼中的文科生相差无几,聊天后才知,他和谢蔲同为信息学院,是大一届的计算机专业学生,叫秦知森。 秦知森说:“学妹,你搞不好是智班女生的独苗苗。” 谢蔲说:“这么夸张?” “A大男女比例本来就大,人工智能领域男女比例更悬殊,不过这个班是新设的,学院十分看重,学妹好好加油。” 机场离学校远,下了飞机谢蔲本就不舒服,又一路颠簸,下车时都蔫了。 秦知森带她到报道处,那里搭着一排红帐篷,上面贴了学院名字,登记身份信息,领宿舍钥匙……流程快得令人疑惑,这么轻易就成为正式的大学生了? “宿舍就在后面,我带你过去吧。” 谢蔲拖着行李箱,“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秦知森托了托眼镜,“没事儿,我的任务本来就是接新生。” 谢蔲还是说:“谢谢学长,还是不麻烦了。” “行吧,”秦知森也无法勉强,告诉她,“顺着这条路直走一百米左右,往右拐,第一栋楼就是。” 谢蔲分配到的是四人间,已经有一个人到了,看起来是北方女孩儿,一米七几的个子,说话带着北方的腔调。 她自我介绍说叫胡娅霏,A市本地人,也是智班的。 胡娅霏对A大很熟,主动说带谢蔲母女去吃好吃的食堂。 一路走,一路为她介绍,有几个食堂,哪个便宜,哪个有什么好吃的菜色,性子直爽开朗。 她还告诉谢蔲,超市在哪儿,不过比较贵,最好网购。 吴亚蓉帮谢蔲安置好,已是下午。 谢蔲初中就住宿,吴亚蓉也没什么不放心的,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就走了。 “你妈妈叫你蔻蔻,我也这么叫你,可以吗?” 谢蔲点头,“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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