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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野其实不想让林初露生气，因为李雅山喜欢她，他也不讨厌李柔柔，甚至对她的长相乃至性格都有一点微妙的好感，但他不想离她们太近，他惧怕突如其来的关注，他害怕他平静的生活被打乱。 最近大家好像都有点反常，首先是见了顾野就别扭躲开的李雅山，其次是没事就看着顾野欲言又止的宋延，最后是对这些感到莫名其妙的顾野本人。 元旦那天八中放假，顾野第一次主动去找了李雅山，让他陪自己去宋延学校看他表演，顺便弄清楚他最近到底犯的什么毛病。 李雅山没拒绝，下午的时候同他一块儿骑车去了，到璒立特教学校后，俩人在车棚锁车，顾野开门见山的问：“你最近躲我？” 李雅山挂锁的手一顿，抬头看着顾野，他微微蹙眉，说：“没有。” “因为林初露那天晚上朝我伸手了？”顾野将车锁好，收起钥匙，他撑着车座，接着说，“这是我这几天想了很久，能想到的唯一原因了。” 李雅山没立刻回答，他兀自将车锁好，站起来，也撑着车座，低头看了地面很久，再开口时声音又低哑又愧疚：“野哥，对不起，我老控制不住，我最近见了你就会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我知道同你没关系，但我还是会自己生气，我甚至还在想，那天就不该带你去，可如果……我不带你去也是会发生的。” “什么都不会发生，”顾野转身，看了眼大礼堂的方向，“我不喜欢她。” “我知道，”李雅山迅速从愧疚切换成委屈，“但是她喜欢你哇。” 顾野：“……” 这几天林初露确实没事就来顾野位置上找他，偶尔还会带些女孩儿喜欢的小零食给他，他每次都拒绝了，并且对这件事感到很困扰，他从没觉得自己和好看搭边，在这之前也一直在班上活得默默无闻，但好像自此林初露往他身边凑之后，越来越多人关注自己了。 顾野不知道林初露喜不喜欢自己，他曾经有在书上看到过，说是如果有人喜欢你，那你自己一定能够感受到，顾野不是很认同这种看法，自作多情的人总认为合该谁都是喜欢自己的，敏感卑怯的人则捧着满怀的爱也认为自己无依无靠，这些感受都太主观臆断了，当不得真的。 于是顾野说：“她不喜欢我。” 想一想后，还添加筹码：“我会让她不喜欢我。” 李雅山终于敢抬眼看顾野，他眼角有些下垂，像糟了罪的小狗一样，委屈但胆大，还敢怀疑他野哥：“真？” “你最好珍惜你这一生仅此一次的我哄你。”顾野不耐烦的说。
第29章 宋延 ==== 李雅山不犯病了啥都好，就是太吵。 他们来得早，大礼堂的观众席上还只坐了一小半人，顾野一进去就在观众席上看见了徐治的母亲吴慧，他礼貌的打了招呼后，和李雅山找了个靠后的视野好的位置坐下后，他叮嘱李雅山，这里是特教学校，表演者都是各方面有障碍的小孩儿，还有市里的评委在，千万不要像在平常的学校一样，撒欢似的拍手叫好。 李雅山应了，没大声嚷嚷过关于这场演出的任何，就是一直拉着顾野碎碎念叨他的少男心事。 表演已经开始了，宋延他们是排在中间出场的，此时应该还在后台做准备，这些障碍儿童为这次演出都付出了很艰辛的努力，所以尽管李雅山一直在顾野耳边活像麻雀子的嘴巴一样念叨，他依旧看得很认真。 “野哥，我还有希望吗？这一定是我人生仅此一次的暗恋，”李雅山趴在前面的椅背上，“林初露要一直喜欢你可怎么办哇？野哥——” “闭嘴，”顾野面无表情的说，“宋延他们要出场了。” 李雅山虽说嘴上没停过，但也是分出心来看了台上的，刚刚主持人念下一组表演者的时候他听见了，幕布缓缓拉开，五个穿着黑色卫衣黑色牛仔裤的小朋友前后分散站着，李雅山一眼就认出了站在最右边的那个是宋延，他有些微长的头发应该是用发胶往两边抓了上去，瓷白俊秀的脸上表情挺嚣张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要配合音响里放着的那首奔放激情的摇滚乐。 “你家小崽子这么穿还挺酷的，表情非常嚣张，太可爱了。”李雅山说着用手肘戳了一下顾野。 顾野推开他，没答话。 璒立特教学校的政策很友好，不仅免学费，平时的用餐娱乐也没哪项比正常学校差，甚至于这次参赛的服装用具，都是学校给每个班拨了补贴的。 宋延这舞练了有大半个月了，发挥得挺好的，五个小孩儿虽然听不见，但跟着最前面领舞老师的手势，完全能够配合上音乐的节奏，宋延今天确实很酷，动作利落，舞步熟练，表情也确实嚣张，顾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很有自信，很率性。 李雅山很对。 宋延酷，嚣张，可爱。 还招人稀罕。 街舞退场后，下一个是盲班的诗朗诵，顾野猫着身子从座位上起来了，李雅山一把薅住他，低声问：“干啥去？” “后台，你别去。”顾野一巴掌拍开他，猫着身子从观众席旁边绕出去了。 顾野认为他之所以能和李雅山成为朋友，一是俩人对对方的尿性都已经了如指掌了，二是虽然李雅山经常犯病还很吵吵，但终归是个听话明事理的人，比如顾野让他不要跟上来，他就会老实在座位上坐着。 后堂不能从礼堂直接过去，否则势必得赤裸裸的经过评委台，顾野只好出到外面，再从礼堂后台外边的那扇小铁门进去。 小铁门没锁，顾野光明正大的进去了，后台人挺多的，各个年龄段都有，顾野目光扫了一圈，就看到了在左边角落里的宋延以及他旁边的徐治，领舞老师正在和他们打手语说着话，宋延应该发现了顾野，惊喜的笑着看向他，顾野高举着手打手语告诉宋延，让他听完话再过来。 谁知领舞老师的一番话说到了比赛结束，都准备等候评奖了，还没说完。 “够能说的。”顾野嘟囔了一句，有人从他旁边过，他紧贴着墙根，努力降低存在感。 主持人在宣布获奖名单时总喜欢拉长调子吊人胃口，顾野拿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地面，心里极度紧张，他是对宋延获奖与否无所谓，但站在宋延本人的角度，他一定是无比想得第一的，不然也不会每天在家刻苦练舞了。 这场比赛共设置了特等奖到三等奖四个奖项，从三等奖开始念，顾野满心期望最后一个念的才是宋延他们班的名字，但结果第一个念的就是他们的名字了。 很遗憾，虽然祝老师的如意算盘打得好，但流行的东西终究不合那些规矩刻板的评委的口味，最后得到特等奖的是璒立六年级聋哑班小朋友表演的手语舞《感恩的心》。 顾野一直注意着与自己隔着好几个参赛队的宋延他们，刚刚整个队还活泼张扬的气氛此时已然低沉下去，顾野刚想过去安慰一下宋延，幕布外主持人已经开始邀请各个获奖班级出去领奖了。 后台还多得是连三等奖都没有得到的队伍，顾野从低落的他们身边走过，站在之前宋延他们班所在的那个地方等他们。 其实他现在该绕出去，奔跑着从另一边后门进到观众席上，观看他的小家伙人生中第一次上台领奖，但他怕那样，等宋延回后台了，他赶不到第一时间抱住他，告诉他他已经很棒了。 他怕自己不能成为宋延难过时第一个给他安慰的人。
第30章 哥哥 == 红幕布外，女主持人那句嘹亮的“让我们恭喜他们！”刚落，整个礼堂响起如雷掌声，掌声结束后，便是校长发言了，获奖队伍分别从幕布两边回后来，顾野左右晃着脑袋张望着，等宋延出现后，他踮起脚尖朝他招了招手。 领舞老师早已从宋延那里得知每天来接他的是他哥哥，她此时也瞧见了顾野，便让宋延过去了。 近了，顾野才发现，原来上台表演都要扑粉的，怪不得刚刚远远见着的小黑皮徐治也是雪白的，他的小家伙脸上当然也扑了粉的，但顾野觉得不好看，假白，这种妆在台上能撑场子，下了台，还是宋延原先的冷白皮好看，他刚才一定哭过，脸色很明显的两道泪痕，鼻尖也有点红红的。 在缠着要抱这方面，宋延是顶真的撒娇精，他一过来就把顾野抱住，顾野刚想让他抬头，拿手语安慰他，结果他突然松开了顾野，并将顾野宽松的黑色短款棉衣掀开，一弯腰，将脑袋钻进了他的棉衣里。 顾野：“……” 后台乌泱几十个人，大半朝他俩看了过来，顾野有些哭笑不得，但面上没露分毫，依旧冷淡，他把手隔着厚实的衣物放到宋延背上，缓慢的抚摸着。 “哥哥在安慰你啦。”顾野借由很稀松平常的动作，像宋延传达他厚重的爱。 四周都是黑的，宋延在哥的棉衣里睁开眼睛，在满溢的忧伤中想：如果我连眼睛都看不见，一定就是这样的感觉。 但很快，宋延又想：哥现在在安慰我，在我难过的时候，他好像永远都会第一个出现，会抚摸我，会抱我，会给我亲亲，还给我买糖吃，有这样的人在，一定就算瞎掉也没关系吧。 顾野可不知道怀里的人在想这么悲怆可怕的事情，宋延自从钻进他棉衣里后就没有过动作，没哭，也没蹭蹭，顾野有些忧心，便握着宋延的腰揉了一下。 从没有过痒痒肉的宋延忽然一个激灵，腰上被哥揉得那一下麻酥酥的，好痒，像有什么在心上搔。 四周开始有光了，是哥将衣服拉链拉开了，宋延抬头，看着哥同往常一样毫无表情的脸，他对哥眨了眨眼睛，他看见哥用唇语对他说：“别难过啦。” 哥真可爱，真好。 宋延这样想着，额上忽然一热，有什么湿滑的东西掠过。 是亲亲！宋延瞪大眼睛，却见哥已经退开，眉头紧锁，一脸不适。 哥咋啦？宋延翻涌起来的兴奋瞬间退去，他委屈巴巴的想，哥嫌弃我啦。 顾野没嫌弃宋延，但操蛋是真的。 他刚刚被宋延闪着泪光的眼睛迷昏了头，冲动亲了舔了，可完全没有料到，那舞台妆粉是真的糊得厚，也不知道是什么质地，他舔了一舌尖，苦涩至极。
第31章 宋延 ==== 顾野带着宋延回到大礼堂时，元旦汇演已经散场，整个礼堂只剩在观众席上靠着椅背睡觉的李雅山，顾野戳了戳他的额头，将他叫醒。 “艹，”李雅山睁眼就骂，“野哥你他妈溜个趟儿可真够久的，你知道表演完之后有多索然无味吗，我搁这儿都快冻僵了。” 站在顾野身后的宋延已经回教室卸完妆，穿好他的天蓝色棉衣了，这衣服是去年顾野穿过的，对宋延来说还太大了，他裹在里面，衣服拉链顾野给他拉到了顶端，棉衣带白毛圈的帽子顾野也给他戴上了，只让他露了个脸，像个白乎乎的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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