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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开门出来的是领舞老师，她不认得顾野，还以为他也是学校的障碍儿童，就笑着朝他点了下头。 顾野也点头回应了，然后靠在墙上等宋延，每个小朋友从领舞老师旁边经过都会拿手语说再见，宋延是和徐治一起出来的，他们两个对老师说了再见之后，才看到了站在旁边的顾野。 先打招呼的是徐治，他面对顾野时永远有些不知名的胆怯和想逃跑的冲动，正好这时候他母亲吴慧来了，顾野和吴慧礼貌的打了招呼，随后就看见徐治一把抱住了她。 “这小子就是个娇气精，”吴慧笑着说，“还是宋延懂事乖……” 她话还没说完，宋延也小跑着过去抱住了顾野。 顾野低头捏了捏宋延冻得通红的鼻尖，对吴慧说：“这里也有一个娇气精。”
第24章 哥哥 ==== 上一本用来交流的线圈本早已经写得满满当当的了，宋延把它收在床头柜的小铁盒里，顾野之前拿起来粗略翻看过一遍，发现上面只有他和宋延的对话，而且几乎都是宋延使用黑笔，他使用红笔写的字，顾野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收的，但还是把线圈本放了回去，并且第二天重新去文具店给宋延买了一本款式相似的线圈本。 但顾野不再允许宋延与他沟通时大部分时间都采用写字的方式了，训练他写字和语句固然很重要，但手语仍旧是最重要的，在有聋哑班的特教学校经常有这种说法，即使手语教材是全国统一的，但还是每个学校都有每个学校的一套手语，甚至每一个学生小团体都有一套专属他们的手语，这有点类似于正常人不同地区所说的方言。 顾野必须要经常和宋延用手语交流，他要吸纳宋延在学校学的“方言手语”，也要让宋延时刻记得那些“正统手语”。 李雅山还曾因此说过：“野哥，你以后干脆读师范，学特殊教育得了，在学手语时还有优势，多好。” 顾野对以后该从事什么工作都没所谓，他未来的规划里最重要的就是宋延，他所读的大学一定要离宋延够近，最好就在市里。 听说残联这次举办的比赛第一名会有奖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宋延对他们要跳的街舞格外上心，回家还没事儿就搁地上练劈叉和压腿，顾野都差点以为他们跳的是芭蕾了。 冬天地上凉，顾野怕宋延冻着，从衣柜里翻出床旧毯子，铺在地上给他练舞。 上初中后顾野的成绩相较小学更加不好了，尽管他上课很认真，作业背书从不落下，成绩也始终处于重点班二十五名左右，他将这归结于实在是他不够聪明，并且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一点。 元旦过后他们就快要期末考试了，初二上期的这次考试会直接影响到下学期的分班，原先四个的重点班会减成两个，重点班没考好的学生会轮到实验班甚至普通班去，顾野不是很在意这个，他甚至还希望能和李雅山分到同一个班。 周末的作业不多，顾野写完后就把正在费劲劈叉的宋延招了过来，让他来默写古诗。 宋延现在十二岁，由于残疾人入学晚，还在读五年级，但顾野对他所学的知识的要求都是按照正常学生来的，所以宋延一直在超前学习，聋哑班没有开设英语课，顾野英语也学得不是太好，就没教宋延。 顾野等宋延默写完古诗后，又开始教宋延简易方程，就在这时，李雅山突然风风火火的冲了上来，他已经换上了顾野早上给他挑的那一套衣服，不知所措的看着顾野：“野哥，刚刚田径队打电话来了，说聚餐提前到了今天晚上六点，吃完晚餐后还要去唱歌，咋办啊？” 顾野：“去。” “我怕。”李雅山说。 顾野简直无法理解：“明天去就不怕了？” 李雅山搓了把脸，搜肠刮肚的组织语言：“我做的准备是明天，所以今天不行。” 顾野仍旧无法理解：“那就不去。” 李雅山哼哼唧唧：“可我想见林初露。” 顾野不耐烦了：“那就去。” “野哥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李雅山凑到顾野身边，缠他，“我想要你陪我去。” 顾野的不耐烦里掺满了莫名其妙：“不去，你们田径队聚餐，我去做什么？” “林初露也不是田径队的，她不也去了，”李雅山晃着顾野的胳膊，啊啊乱叫，“野哥你就陪我去嘛，你在我就不怕了，而且你和林初露也是一个班的，不尴尬的，去嘛——” 宋延已经把哥刚出的两个简易方程都解出来了，他听不见李雅山的叫唤，光见他在对顾野动手动脚了，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但宋延不停地告诉自己，李雅山是哥的朋友，他已经想清楚这件事了，所以不能对他抱有敌意。 “你是小姑娘么？”顾野两下拍开他，拿过宋延的作业本检查，“别烦我，我还要教宋延数学。” 李雅山仗着近年来宋延对他友好多了，开始大言不惭：“要是宋延同意呢？” 顾野嗤了声：“不可能。” 李雅山从桌上拿过纸笔，在上面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字后交给宋延，还不许顾野看。 顾野挺不屑他这种小花样儿的，也认为宋延不可能被同意他去，可宋延居然在看完纸条后，来抓他袖子，用唇语对他说：“哥哥，去。” 李雅山得意的把桌上他刚刚写的纸条收进口袋，朝顾野扬了扬下巴：“走吧，野哥。” ---- 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理解李雅山的“小姑娘式不知所措”（心虚.jpg
第25章 哥哥 ==== 出租车上，顾野尽量心平气和的问：“你和他说了什么？”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李雅山说，“野哥愿赌服输就成，聚餐我请客，你尽管吃就行。” 顾野头靠着冰凉的车窗，看着外面不停掠过的光景，没有应答他的话。 聚餐地点在市中心的湘菜馆，顾野下车时才注意到是安琪甜点的对面，这次是田径队成员聚餐，为了痛快尽兴，特意没有叫上教练，可等顾野被李雅山拽到包厢门口时，才发现这哪是为了痛快尽兴啊，得是为了撩妹谈风月吧。 包厢挺大，得有小二十个位置，还只坐满一半，顾野一眼扫过去，五男五女，挺称。 李雅山在他身后小声说：“都是带过来的朋友。” 初一的田径队只有男生，李雅山不算太开朗张扬的那种人，但人很好，所以和田径队的其他成员相处的都还不错，他一和顾野进去，就有人打趣：“大家都带姑娘儿，就你带个大老爷们儿。” 五女娇嗔几句，说讨厌。 顾野脸色更沉，找了个离她们远的位置坐下了。 “这我兄弟，一块儿长大的，”李雅山在顾野旁边坐下，介绍道，“叫顾野，野火的野，咱们学校三班的。” “那不是和初露一个班？”有男生问。 提到林初露李雅山就不自然了，顾野甚至看到他脖颈泛红了。 “她还没来？”李雅山问。 坐在顾野对面的那个寸头是田径队的队长，叫董锵，他随意看了眼菜单，在上面勾了几下，又放到餐桌上转到李雅山前面。 “她和钟会都还没来，”董锵说，“你俩看看喜欢吃什么。” 顾野没看菜单，靠在椅背上，有点烦躁，田径队的男生成绩大多不好，家里也有钱，成日心思除了运动就是女生，算是初中时期在性知识方面开窍最早那批，他们几个一直在和带来的女生打闹，动静挺大的，顾野被吵得头都有点痛。 “李雅山，你这兄弟长得挺好看的嘛。” 忽然有句甜美的声音闯进顾野耳朵，顾野抬眼看了过去，是刚刚的五女中的一个，长发，瓜子脸，小眼睛。 “都没发现学校还有这样好看的人。”女生又说。 顾野毫无波动，只听见李雅山答：“他内向。” “看出来了，”女生笑起来，“要不给个QQ号？” 后面这句是对顾野说的了，顾野得给李雅山面子，于是冷淡的答了句：“没有。” 那女生比想象中要外向积极得多，追问：“怎么会没有？是不想交朋友？” 顾野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李雅山敏锐的感受到了他野哥的不耐烦，连忙过来打圆场：“他是真没有，我都没有他的QQ号，他不玩那些。” 顾野起身，往外走，李雅山追上去，和他并肩。 “你做什么？”李雅山压低声音问。 “去厕所。”顾野想了想又说，“带我来才尴尬，你不该带我来。” “等林初露来了你就不尴尬了，你们是同班……”李雅山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只因对面林初露走来。 “顾野？”林初露很惊讶，“你也在？” “他，他他他……”李雅山抓着顾野的肩，磕磕绊绊的介绍，“他，他是我兄弟。” 顾野抬起头，正对上林初露旁边那女生的目光，女生对他笑：“你好，我叫李柔柔，一班的。” 李柔柔穿着一件米色长款大衣，里面是白色花边冬裙，她披在肩上的长发笔直秀丽，藏在白色围巾里的脸庞清纯可爱，尤其是眼睛，她的眼睛黑亮莹润，让顾野想起了宋延，宋延的眼睛也是这样的。 “顾野，三班。”顾野没有表情的回答，他原本烦躁的心情，好像因为李柔柔的出现要平静了许多。 钟会急着进包厢，带上两个女生就走，顾野还是去了厕所，李雅山在他旁边感慨：“林初露的朋友也好漂亮，真是一丘之貉啊。” 顾野对他的成语使用感到痛心，随口纠正后，又说：“是挺好看。” “但我还是最喜欢林初露。”李雅山坚定的说。 顾野推开一扇单间的门，进去前对李雅山说：“没人怀疑你。” 这顿聚餐吃得热闹，顾野家过年都不可能这么热闹，中途他为了李雅山能和林初露说上话，强行和林初露说了些班上的事情，李柔柔对此好像挺感兴趣的，也在认真的听，偶尔还会说几句自己的看法。 田径队的男生们一疯起来就野得没边了，后头居然还叫了酒来，女生不强迫，男生是怎么都得给个面子喝两口。 顾野不想回去的时候身上有酒味，怕吓着宋延，就编了个理由：“我酒精过敏，会死的。” 全座哑然，李雅山都懵了，但他在这种事情上脑筋向来转得快，很快就明白顾野是在找由头，于是画蛇添足的帮他说话：“他对酒精可敏感了，去年过年就尝了一杯，结果年都是在医院过的。” 全座哗然。 李雅山偏头看着顾野，冲他挑眉。 顾野无言以对，真是谢谢他了。 李柔柔就坐在顾野旁边，她听完之后，纤细的手指戳戳顾野，声音又轻又关切：“你没事吧？” “过去了。”顾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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