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羽揉了揉手臂，又耸了耸肩：“你和欧阳没有机会的。“ 刘洋给他这句过于直接的话噎得顿了顿，然后刘洋说：“有一次她打网球的时候，系球的那根绳松了，球飞到咱们这边来；我给她捡球，隔着栏杆递过去，她笑起来很好看。” 杜羽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杜羽知道刘洋已经上头了，在这种时候说服是没有用的。 那时候刘洋和杜羽总是在一块，勾肩搭背形影不离地上下学；在那时候的他们的脑海里，两个人会分开是不可能的事。 杜羽也跟刘洋一起去西区，参加了二中的选拔考试。 说巧不巧，在考试当天，他们遇见了敏敏。 她带着袖章和名牌在教学楼门口，听见他们在说的话，就走过去对他们笑，主要是对黝黑而挺拔的杜羽笑：“同学，来考试上三楼啊；怎么把弟弟也一起带来了，弟弟不能上楼噢。” 刘洋的脸涨红了。刘洋说话时，嘴里好像金鱼在吐泡泡，他说：“敏敏姐...不是...我是...” 杜羽轻轻笑一下，说：“他叫刘洋，也是来考试的。” 敏敏的脸也涨红了，“啊”了一声，转而比较官方地说：“在三楼，三楼一上去左拐就是。”她又欲盖弥彰地拍拍刘洋的肩，“那加油啦！” 那天刘洋脑子里一团乱麻地考完试。往后，在外人面前，刘洋就再也不管杜羽喊羽哥了。 但只有他们俩单独的时候，刘洋说，那也无所谓。 所以西区二中录取结果放榜的那天傍晚。当啤酒噎在刘洋的嗓子里，苦得他想流泪，杜羽又告诉他袋子里有可乐能喝的时候，刘洋就马上接过了杜羽手里的袋子： “要要要，”刘洋说，“谢谢羽哥。” 杜羽嗤笑一声。光从鼻子里发气声音，脸上不怎么有动静的那种笑。 自从考试那天敏敏的事情发生，杜羽每次听到刘洋管他叫哥，他就会这么笑。 刘洋摇了摇可乐，然后把拉环打开让气爆出来，边不以为意地说：“谁在自己喜欢的女的面前，也不愿意给人看瘪。” 他们就那样喝着啤酒和可乐，吹着晚风，一块儿坐在家里楼门口的石头台阶上。望着不远处的花园的时候，刘洋忽然想起什么：“杜羽，咱俩是不是兄弟？” 杜羽皱着眉头看他。 刘洋就咧着嘴笑，勾肩搭背地和杜羽套近乎，一边说：“杜羽，我喜欢谁，我都给你交底了，你喜欢谁，你可从没跟我说过啊。” 杜羽一直平静如海的表情有了一丝波动，他拿起来啤酒罐试图掩盖。 刘洋不是一个敏锐的人，但是这毕竟是杜羽，是跟他从穿开裆裤一起玩大的兄弟。于是刘洋就来劲了。 刘洋的右手伸过去摇晃着杜羽的右肩膀：“快说快说。” 那天傍晚昏暗的灯光里，杜羽第一次显出了难为情的神色。 原来。杜羽说，那花园里很偶尔的时候，会出现另一个穿裙子的漂亮女孩。这一个比较安静，也不和其他那群女孩一起叽叽喳喳地出现，走起路来畏畏缩缩的，好像很不好意思，她喜欢一个人在花园里的秋千上荡到很晚，然后起身回家。 刘洋问杜羽：“你没和她说过话？” 杜羽说：“从来没有。” 刘洋说：“那你就能喜欢她？” 杜羽说：“你也没跟敏敏姐说过话吧......” 刘洋不耐烦地赶蚊子似地挥了挥手，说：“靠，说了几次了，不准你叫什么敏敏姐；而且至少，我每天都能看到敏敏姐在和别人说话。” 杜羽摇摇头，又挠挠手背，坐立不安地换了几个姿势之后开始交代：“有时候我在北边公园里边踢球，也碰到过她。“ 杜羽说，这个女孩不爱说话，所以有时候他们会在小河边一起坐着。杜羽问过她一些问题，不过由于杜羽的话本来就很少，所以问题也比较简单。她一般也就是点头，或者摇头。 杜羽问她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她跳起来用脚尖在河边的浅滩上写：钟。 刘洋问：“钟什么？” 杜羽说：“不知道。她没有往下写，我觉得可能她不想告诉我那么多。” 刘洋问：“然后呢？” 杜羽说：“我就只是这么遇到过几次。有时候我自己练习，踢完球休息的时候。我发现她坐在不远处剥橘子吃。有时候她把橘子分给我，有时候她就这么走了。” 刘洋总觉得杜羽还有什么没交代，所以他又问杜羽一次：“然后呢？” 杜羽只好说：“有一次我看到她身上，穿的也是西区那边，二中的校服。” 刘洋听杜羽讲到这里，忍不住一拍大腿：“杜羽，要我说，咱俩真是比亲兄弟还亲的两兄弟。” ---- 这是篇青春文，带男男感情线的成长故事。
第3章 3 = 二中是这一片唯一的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有的中学，也是这一片最好的中学。一直以来，二中的女孩子会穿着她们学校特有的校服裙子在屋村里大大小小的街巷里骄傲地走过，她们在一片穿着肥大蓝黑色布口袋似的运动装的孩子们中间，昂首挺胸地展示着她们纯白色的上衣衬衫，和她们搭配成套的红蓝格子领结和半身裙。她们的眼睛总是很灵动，和人只对视一眼就会低下头，就好像预料到人家见到她，就会说：“你看，二中的女孩子真是又聪明又漂亮！” 虽然，二中到高中部就属于公立了，但这些从幼儿园一路读上来的又聪明又爱漂亮的女生，还会一直穿着原来的私立校服。 在这所有的纯白搭配红蓝格子的女孩里，欧阳敏敏或许是最聪明最漂亮的。她读了高中之后，很顺利地被从一众学生里选出来，成为学生会部长然后是主席，从此她就可以在二中门口，穿着红蓝格子领结，拿着一块计分板，昂首挺胸地走来走去了。 刘洋来二中报道的那天，在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欧阳敏敏。刘洋很少有机会这么近地看到她，一想到走进校门之后就只能走过她而不去看，心里都觉得很遗憾。 于是刘洋就对杜羽说：“我想加入学生会。” 杜羽下意识地皱了眉头：“学生会是纪律委员才喜欢去的地方。你怎么想要当纪律委员？” 刘洋挠挠头。他又神秘地勾勾手，示意站在他座位旁边的杜羽弯下腰来。 刘洋低声对着弯下腰来的杜羽的耳朵里说：“我当了纪律委员，才能跟敏敏一起站在校门口；不然，你看我都跟她一个学校了，还是只能在路过铁栅栏门口的时候，看她那么一眼。” 杜羽的胳膊肘还撑在桌上，但是听到这里就抬起头来笑：刘洋这理由比他想象的要幼稚多了。 杜羽笑的时候，虽然抬了头，眼神却没真的看着哪里；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他兄弟刘洋刚说的话上面。但刘洋班里的女孩子却因为这一抬头的风吹草动，纷纷转开了去。她们在假装自己刚才没有在往教室另一边看，没有在往下课时总在刘洋座位边上站着的这个高个子男生身上看。 的确，杜羽一米八几的身高，在刚上高一的中学生里面，差不多可以说是鹤立鸡群。开始军训列队的时候，他作为高一一班的代表站在最前面，昂首踏步举着旗，统一剃光的平头，也只是让他的五官显得更立体和干净。 刘洋在二班也站在最前面，但是不是班级体育委员代表的那个最前面，而是站在第一行，只有一米六出头的那一行男生排头兵里面。 排列队休息的之间，刘洋看着一群女孩围绕在杜羽身边嘘寒问暖，自己闲闲地坐在二班第一排，也多少略有些郁闷。 跨班去找杜羽，一是可能给教官收拾，二是，估计也讨嫌吧，讨这群女生的嫌。算了算了，刘洋想，我有敏敏姐就好。 刘洋正发着呆，冷不丁听到有人靠在他耳朵边上说：“同学，你还好么？” 刘洋给人吓一跳的时候，是真的会给人吓得往后一跳。所以来问的那个人往后退了一步，举起双手：“你还好吧？” 话里不是没有抱歉，但刘洋总感觉这说话的声音说不出的奇怪，好像很轻很柔，但是又应该是个男的。 刘洋在刺眼的阳光下一眯眼睛，看到背光里一张很清秀的脸。刘洋又看到他帽子底下耳朵旁边，也是剃了平头的，才能够确定这是个男生。 刘洋根据之前的问题点对点发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是还好？” “你脖子上红了一大片，”那人给他怼得有点愣神，还是回答说，“我感觉你晒伤了吧。” 刘洋听着这人慢声细语的，心里又急又烦躁，没等对方完全说完话，自己就往脖子后面一拍：“那怎么可能？” 这一拍就被自己拍疼了：“哎哟哎哟...” “我说吧，”那人看他这样子就乐了，便坐下来到刘洋身边，“刘洋，我发现你还挺有意思的哎。” 刘洋自顾自缓了一会儿，转而轻轻用手触碰着自己脖子后头晒伤的嫩皮，一边对人说：“你认识我啊？” “同班同学啊，怎么这么说呢？”那人说，“我是钟沁啊。” 刘洋“嗯”了一声，但其实他听了名字，也还是根本不记得这么一号人。开学报到之后，只上了一个礼拜的课，就把他们拉出来剃光头军训了，淹没在自我介绍里四十多个名字的海洋里使人昏头转向，更别提很多人的脸，剃不剃头完全两个人。 钟沁轻轻拍了拍刘洋的肩膀，好像有点责怪：“班里我就坐你右手边，忘了？” “哦哦哦！”刘洋这才恍然大悟，他指着钟沁说：“你就是那个一下课就不见人影，一上课就开始去厕所的，你的书包从三楼掉下来砸到我的头，好他妈疼。” 钟沁开始还举起一根手指作嘘声的样子，听到后面就笑了，“嗯，上次我书包不小心掉楼下了，还多亏你帮我收拾。” 刘洋习惯性地回嘴说：“对啊，你砸到我，我帮你收拾老半天送上来，你在那低头站着一声不吭的，都不说句谢谢。那认不出你说话，也不能怪我。” 钟沁顿了顿，然后笑，“嗯，不怪你。对不起，谢谢。” “小事儿，都是同学嘛。”刘洋摆摆手，现在他彻底想起来了，于是又说：“那天本来想问你要不要一起走，我看你情绪好像不大对头？可是我兄弟还在校门口等我呢，我们住东区，路远，路上乱，再晚了天要黑透了。” 钟沁刻意避过重点，反而问：”你有兄弟啊？亲的还是表的？” 刘洋听他问，只是嘿嘿笑，坐直起来探头，看到围在人群中的杜羽，指着他对钟沁说：“就是那个，杜羽，我兄弟。” 钟沁的视线随着刘洋的手指看过去。杜羽正低头和一个女孩说话。 “啊，”钟沁说，“那个人踢足球是么？”
22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