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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羽跟着刘洋进去，走到他座位边上。刘洋没注意到杜羽僵硬的停顿，和对教室四下的打量。刘洋只顾打开书包收拾着，一边跟杜羽说：“你站着干嘛？你坐啊。” 杜羽“嗯”了一声，如梦初醒，随便顺势就坐下了。 刘洋才想起说：“啊，你最好别坐那，钟沁不让我坐他座位。” 杜羽一怔。听见这个名字，晨风吹过灰绿色的窗帘，他又想起那瘦小的裸体，还有不祥的预感里河边的女孩。给钟沁送完衣服那天，临走时钟沁甚至自己都说到了，他隔着他们那个高级小区的带装饰的漂亮铁门对杜羽挥手说，河边。 杜羽差点就问了，但是没有。或许是其他人，应该是其他人，必须是其他人吧。已经太久杜羽习惯了充耳不闻，装作不知道，不听也不说，那就好像有些事情没有发生过。 可是此刻杜羽坐下在钟沁的座位上，能切实感到，这张看似普通的椅子上，扎满了非常细小但是足够扎人的钉子。 杜羽问：“钟沁平时就坐这上一整天的课？” 刘洋奇了：“你这问的啥啊，这是他的座位，他不坐这上课要坐哪儿啊？” 晨风吹过灰绿色的窗帘，杜羽想起那天下午冰凉而滑溜的声音曾经就在这个教室里响起。很奇特的声音，真的很像女生，但是一听就知道绝对是男的。娘兮兮的，娘炮，很母，我是娘娘腔。钟沁说。 是因为这样吗？杜羽的心里冰凉而滑溜，是因为这样，所以在河边穿白裙子的女孩几乎从来不答话？ 晨风吹过灰绿色的窗帘，空气里很潮湿，外面阳光还有，但是已经开始有阴云。 刘洋说：“你说今天是不是要下雨？” 杜羽没回答，自顾自喃喃地说：“刘洋，我问你，如果欧阳是男的，你还会喜欢她吗？” ---- 我脑子缺根弦，汗，有bug的话求告诉。
第8章 8 = 高中里女生对于男孩的吸引力，出汗时透明的背心若隐若现地映出胸罩的边缘，肉感让她们的曲线变得模糊。欧阳敏敏的网球裙子，轻飘飘地晃动和垂落的时候，能明显地看到她臀部的线条。说话柔和，身体丰满，胸部和屁股都恰到好处，这是女的。 钟沁却不是这样。 傍晚的时钟敲过六点的时候，杜羽靠在厕所门口。 男厕所的第一间隔间里传出窸窸窣窣，撕扯纸巾，疼的嘶嘶声。 杜羽眼睛还看着外面，但是朝里面说：“碘酒，那些够吗？要么还是去校医室。” 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后又动起来，说：“够的。” 过了一会儿钟沁从门里面走出来，现在是穿好衣服的。他看一眼杜羽，走过去洗手池那里。洗完脸，整好领口，钟沁才说： ”今天还好，没事。“ “这不能算没事。” “这是第几次了啊？你救我。” 杜羽摇摇头说：“没有帮到你什么。” 钟沁笑，“没有你，我不知道几点才能到家，这还不叫帮到我了？” 杜羽说：“但他们还是打你。” “我不是说了吗，”钟沁说，“告诉老师，或者去出头，都是没有用的。老师批评完就走了，你就算能打赢他们，你难道又能二十四小时跟我在一起了？” 杜羽说：“我知道。所以我说，没有能帮到你什么。” 钟沁愣了一下，这次终于没再笑了。他不笑的时候嘴角也上扬，显得脾气很好的样子，只是神情严肃些。 杜羽怕钟沁下楼梯会摔倒，走在钟沁后面半步，但似乎握手又不是，搀扶也不是，只好一只手紧紧拉着钟沁的肘关节，形成一种古怪的姿势。 钟沁整体而言是瘦弱的，手臂上并没有那么多多余的脂肪。 好像不是男的，但也绝不是女的。 杜羽的掌心在出汗。 杜羽一贯不知道拿钟沁怎么办。问得多了，钟沁就会轻飘飘地抹过去，可是转开话题，又好像对钟沁的处境不够关心。只好反复地说一些伤口还疼吗之类，形成一种古怪的沉默。 他们下到地面的时候，周五的夕阳已经是最后的深红色了。到平地上，杜羽放开了钟沁的手臂，转身就向校门口的方向走。 背后却传来一声：“喂！” 尖细的声音。杜羽转头问钟沁：“不走？” “走啊，”钟沁说，“但先不回家。可以吗？” “去哪里？” 周五，连平时晚放学后打篮球的人都已经散了。高三的人在远处的住宿区亮着灯，高一二的人绝不会在周五多留，因此夕照的操场完全是空荡荡的。钟沁带着杜羽穿过操场，走到快到住宿区的地方，有个生锈的小铁门。 “后山？”杜羽问。 钟沁点点头，“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通往后山的门虽然拦着，但本来也没有多少人想穿过去。杜羽听说过，门外面那块儿不归山的公园管，学校也不管，铺满树叶无人打扫，正好是两人能并排行走的一条小路。路的尽头有个废弃的防空洞，看起来很恐怖，走进去才发现实际里面还好，除了风乌呦呦地吹过去很凉，并不觉得肮脏。 走了一会儿，出去竟然到河边。是河最初从山里流出来的那一段，没有修河滨走道，也没有人烟。 杜羽跟着，走到钟沁旁边，也一屁股坐在了那铺满树叶的坡底。 这里有条深深的凹槽，坐进去把脚踩在旁边石头边缘上，正好可以以很舒服的姿势靠在山坡上，躺着望天。 “还有这样的地方。”杜羽躺下说，“怎么发现的？” “一直谣传有鬼的地方除了河边，就是那个防空洞，”钟沁说，“从外面看是怪吓人的，我有一次走进去，才发现没什么。” 那个防空洞外面看着都结了藤了，“怎么会想走进来？” 钟沁沉默了一下说，“被偶尔揍一顿，其实真的没什么。有时候更受不了，受不了就会想死。”钟沁说。 树叶正在飘下来落到地上。 钟沁说：“你想过死是什么样的吗？我觉得死应该是很轻，很愉快的，就像这个树叶飘下来落到地上。” 钟沁说的话似乎总有一些言外之意，杜羽有时候并不很明白。知道自己问的问题在钟沁听起来大概很蠢，但还是问：“比揍一顿还过分？” “如果，”钟沁又不正面回答了，他说，“我下课时间去正常上厕所，在小便池那里，大家不是会互相看，比，有时候还互相玩吗。但是我不太一样，我从小就有点不男不女的，所以加入不进去。大概到初三开始，就变味了。” 钟沁看了一眼杜羽的表情，“没那么夸张，他们只是抓着我从我后面轮流蹭，隔着裤子。你们初中不知道有没有？就好像生物书上的青蛙，抱对那样。边抱边在我胸口摸，”钟沁很短促地笑了一下，“不男不女，又不会有胸，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羽攥紧拳头又放开，“每次在厕所都？” “有时候也在教室吧。”钟沁又望回天空，“所以我没有朋友。以前也有，初一二的时候，一起组作业对子，偶尔追逐打闹一下。初三开始他不敢找我了。有一次别人在走廊把我抓住了，我被抓着抵在栏杆上抱对，他也路过。是为了合群吧，不加入反而奇怪不是吗？他也跟着别人一样把下面抵在我屁股上蹭。” 钟沁转过头看杜羽一下，好像在自暴自弃地欣赏自己的故事给他带来的惊异。钟沁看着杜羽说：“我还被蹭硬了，是不是挺变态的。因为说实话那时候我自己是有点喜欢他的。” 杜羽咽了咽口水，转开眼不敢直视，觉得钟沁的眼神好像把自己的目的看透了。 钟沁大笑，“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想问我是不是喜欢刘洋？”钟沁闭上眼睛张开双手，“你想揍我就揍我吧。” 杜羽说：“你真的喜欢他？” “想和他待在一块，不想让他看到欧阳敏敏，想到他会硬，想让他想到我会硬。”钟沁说：“你还不揍我？你不觉得恶心？” 杜羽说：“你知道他喜欢欧阳？” “嗯，怎么呢。”钟沁问。 杜羽说：“所以他不可能喜欢你。” “从另一个角度讲，他明明完全不喜欢我，还能把我当朋友，对我这么好，”钟沁再次看着杜羽，”这说明他很好啊。” 虽然钟沁说这话时并没有别的意思，却意外地让杜羽心虚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俩起身往回走了，杜羽才鼓起勇气试图重新开启话题，从刘洋身上转开：“你家里人没发现吗？我是说你被打的这回事。” 钟沁心不在焉地玩儿着手上的树叶说：“他们大部分时间在外地。” “噢，”杜羽想，那怪不得，钟沁穿裙子的事情大概他家里也没人发现。但他只说：“原来如此，毕竟你每天都很晚回去。” 钟沁说完刚才那段青蛙抱对和刘洋的事情之后，好像整个人轻松了起来，对于杜羽，谈到一些话题不再像之前讳莫如深地抹过去。 比如现在，钟沁就点点头：“是吧。要是我爸妈知道我去过河边的情侣坡，也得把我整死。” 杜羽一滞，又佯装无事地问：“那是真的？” 钟沁又点头，“真的啊，”他说，“那边有很多gay，晚上河边那段没有灯，就有人在底下等。对上号了，就一起走远点，在石头和杂草之间找个地方坐下。” 杜羽呆住了，“然后你们就在那里做？” 钟沁听到这问题也吃惊了，“没有，只是聊聊天，顶多...怎么会在那里做？就算是暗，那么多人互相隔着，没多远...” 这么一说，两个人的脸都有些红，杜羽不好意思得更厉害一些。不过杜羽皮肤黑，钟沁比较苍白，因此看来反而是钟沁更不好意思。 杜羽过了一会儿看看四周，没什么人，才很小声地问了一个问题。 钟沁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杜羽低头没看他，重复了一遍：“男的和男的，具体要怎么做，就是蹭？” 钟沁哑然，然后说：“男的和女的怎么做，男的和男的也差不了太多。” 杜羽说：“可是男的和女的上厕所用的地方，不一样。” 这胡言乱语，钟沁竟然听懂了。钟沁说：”有不一样的地方，但也有一样的地方。” 他们继续走着，过了一会儿杜羽才忽然抬头，“你是说？” 钟沁点点头。 现在能明显地看出两个人之中是杜羽更加不好意思了。 杜羽踌躇了一下，又说：“你，为什么会知道。难道你已经？” 钟沁已经从尴尬中缓了过劲来，看杜羽脸一会儿黑一会儿红的样子觉着好笑，就逗他：“是啊，要不要我教教你？”
第9章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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