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办签证买机票,没跟任何人联系,当然也就没人告诉他,他们住的屋村终于拆迁了。小的时候刘洋天天盼着传闻中的李嘉诚能来收购他们的屋村,这样他和妈妈就可以搬到能养得起小狗的地方了。现在他养了很大的狗,屋村也被政府回购了,可是他和妈妈已经不联系,倒希望这仅有的童年的记忆,如果能够保留下来就好了。在家门口绕了一圈,进不去也不敢进去,才发现这地方的一砖一瓦自己都是如此的熟悉,就好像是自己不知道的自己身体血肉的一部分。门上还贴着掉色的对联。六楼的窗台口还留着笔迹,当时偶尔他和杜羽把这地方当留言板用。 刘洋在旅馆开了间房,想把电视的声音开到最大,可是这间仅剩的旅馆连电视也没有。 他走下楼吃关东煮。看到杜羽的时候,他还是哭了。 长大后的杜羽,陪刘洋一起走到天台屋顶,旧年夜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熙熙攘攘,天台屋顶上的花早已开败,雨水偶尔的浇灌里杂草长了一米多高。城市里的丛林。 时隔多年,他们竟然又重新坐在石头台阶上一起喝酒。他们终于又重新坐在石头台阶上一起喝酒,一起对答案似地回忆着他们的每一样恶作剧,他们曾经在气球里面灌水从六楼往下砸路过的行人,一起偷偷喝酒,一起打架,一起喜欢花园墙外的女孩。不过有些事情他们还是没有谈,高一那年以后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没有去谈。 刘洋想起那盘钟沁留下来的磁带。他把它藏了起来,没有转交。钟沁到最后是喜欢杜羽的,这件事刘洋当时一开始只是有所犹豫。知道杜羽被打断腿的那天,刘洋把那磁带反过来录上空白销毁了,觉得事已至此,不知道才好。 后来刘洋也偶尔听说过,钟沁留在了广州。对于钟沁和杜羽后来如何有多种不同的传言,版本之间的共识是有人见过钟沁回来屋村,并且那期间有人见过他,据说钟沁当时在杜羽家的店里买东西,两个人之间互相认出来了,但是没有多说什么话就分开了。 刘洋听到这不知真假的片段后,一直感到有些内疚,这次见到杜羽,又格外如此。 他想了想要不要提起那盘磁带的事,但又觉得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 那天晚上刘洋喝高了,杜羽也是,他们聊起高中课上学过的一篇小说,玩起了里面讲的游戏。那篇故事是高一期末的语文试卷里考的。因为高一期末过得太艰难了,又因为那故事很有趣,所以两个人恰好都一直记着。他们学着那故事里的人把喝空的玻璃酒瓶一个又一个地扔向天空,想让它们互相碰撞,想看看它们怎么在空中爆炸。 啤酒瓶真的碎得冰雹一样掉下来的一刻,那碎玻璃的雨正被远处烟花和爆竹的颜色点亮,刘洋看见杜羽站在那光影变幻之间的晶莹的雨的另一面。刘洋猜想自己的神态或许也是那样,兴奋到幼稚,忽然又像十六七岁时那样。刘洋在一时间恍惚起来,仿佛这些年春夏秋冬,四季流转,只是度过了一场很长的梦。 end ---- 这是今天更新的三章里的第二章 ,往前面翻。
第30章 后记 ===== 这篇文章终于写完了,希望你不会觉得烂尾,如果觉得烂尾,可以用平和的态度告诉我你觉得烂尾了。 其实我本来不想写那么长的后记,感觉就是狗尾续貂,但是前面也算不上是貂,所以后面后记岂不是不如狗尾?但是毕竟这篇文写得比较怪,可能介于还不错和很不好之间,可能有人看了一头雾水吧,我想还是稍作解释,也不知道你能否耐心看完。 1、这篇文为什么有很多冗余的细节。 其实之前在《卖豆浆的人》那篇的作话我也说过(不过那篇本来就是生活细节类型的文,所以当时说得硬气些,现在就很心虚了),我很多时候喜欢写一些更多的细节,我喜欢写两个人相爱,但是我更喜欢写他们在相爱之外的生活,但是这种生活又影响到了他们的爱情或者说暧昧关系。 还有些时候我就只是很恶趣味地想要增加一些突兀感,比如《筋膜球游戏》林黄那一篇,里面林读到博士之后如何如何那种。 2、这篇文我为什么要这样冗余地写。 或许写最早雷舒那一篇的时候我完全是没有写过故事,但是现在基本还是能把握住节奏的,大概知道怎样写故事比较干净整洁,更像有冲突的戏剧。 但是这篇文我不想那样写。 我想写的不是drama,是一段青春的状态,河边蔓生的荒草在记忆里比头顶更高,自我意识刚刚生长出来的小动物那样,是一个很脆弱,敏感,无所适从的状态。 我也可以把开头结尾拿掉甚至直接把刘洋那条线拿掉,写成疼痛青春(褒义指类型),纯粹的爱情故事,但是我也不想那么去写。 原计划中南回归线这个故事是相对于北回归线的,两个人,一段青春的两面。杜羽这边的故事更原始一些,原始森林的那种原始,不管他是不是一个犹豫或者寡断的人,这种人的伤口是相对敞开的。像刘洋这样的可能能更好地适应社会,他的那种伤口是封闭的。如果我还写原计划中北回归线也就是刘洋的那段故事,会是那种看起来比较欢乐的调子。 我现在对于写作还在一个刚刚找到路在哪里的状态,taking baby steps at it,所以什么都想试一下。有时候看到有人看完筋膜球那篇觉得我很牛逼,然后又看南回归线或者什么,就觉得我写得太不牛逼了,甚至简直傻逼,不过两个风格我都会写。所以我就是一种既不牛逼也不是傻逼的状态。 3、如果能忍得了开头的突兀,应该也能忍得了结尾的突兀吧,即使你不喜欢,我确实已经尽力了。 非常感谢一路陪伴的读者。我看到有些人在网上写东西就苦于数据不好,但是对我来说我这样的慢而任性,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不坑。对我来说能有人乐意看我写东西就是一个很神奇的事情,而且还有好几个人,那简直是互联网的奇迹。 谢谢互联网,谢谢一直给我回复的各位,主要是@匪冂 @七苏 @地铁三号线 @萧趣 吧(如果你们不希望被我打id在这里可以告诉我;如果我漏了谁希望被我打在这里也可以告诉我)。我感觉我每次更新就这么点量回复太多也怪招人烦的,但是对每个愿意真情实感看这文的人我都实在是想表达惊讶和感谢。 4、最后特别一段感谢@蒜蒜算蒜了。很多人物在一笔带过的时候我也会想好全部的故事,但是也不一定会写出来,或者可能只写个两三千字白描纪念一下就完了,说句老实话如果不是你说了几次对他感兴趣,我可能不会再用这个笔调这样写钟沁的故事,或者至少也是很久以后才写了。有时候觉得我何德何能第一次在网上发东西就有人这么认真地又看又回复,实在是非常感谢。 5、下一篇换笔法填一下筋膜球游戏里面最后一篇那个兄弟坑。然后可能把那个兄弟坑拓展成一篇长一点的真狗血文吧,我想试试我写真狗血是什么样(这篇标狗血是因为情节其实还挺雷人的,写法倒是不狗血)。 然后上面说的北回归线的故事,写的话应该是混合性向的短篇群像戏写那学校的一群人,或者那种一般向的欢快一点的就只写刘洋一个了,但写这个我真得缓缓。 还有卖豆浆的人那个坑我是打算改成单元剧的。还有嫂子文学那篇刚开了个头。挑一些短的先填完吧。 6、最后再随便聊一下南回归线这篇吧,抛头去尾中间主要是少年杜羽的成长,我总感觉人在十五岁左右那个时候是很缺乏善恶观的,有些人能够早一点生长出自我意识,但是这种成长和痛苦往往是相伴而生。钟沁的痛苦和成长都来得比较早,所以也比较早会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比较成熟的样子,但是越了解才会越发现他实际上更脆弱。这两个人最终在某一个时刻真正的相遇和理解,就是类似Forrest Gump说的那个,或许是命运,或许我们只不过是随风飘荡的两枚落叶恰好落在了一起,但是也或许两者都是,两者是同时在发生的。 说着不写后记结果写了这么多,唉,抱歉抱歉。 ---- 这是今天更新的三章里的第三章 ,往前面翻。
22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