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在政局中咬牙苦撑的,还是极力弄潮的,都被同样的悲凉打了个脆响的巴掌。 前朝瓦解,平国有了国会、大总统,有了愈发民主的制度,可是这又如何?没人会等着平国变法图强,没人愿意让平国重回辉煌。强国们虎视眈眈,瓜分土地的阴谋早已开始。 4区土地被意志城邦占领了,意志城邦落败,那4区土地就交给别的强国。还给平国自己?做梦! “东和国与我国毗邻,但资源匮乏,百姓多靠渔业为生。他们将4区挖走,是司马昭之心。被向来不耻的东和国如此欺凌,若是吾国百姓得知此事,必会发生暴动。”秦升说。 东和国在维新革化后国力大幅提升,其野心也愈发膨胀。近年来它们的军政动作颇多,意图一举吞掉平国,甚至称霸东大陆 “可北府也不得不妥协啊。”蒋芙皱了皱眉,“我们哪来的资本继续跟人讨价还价。列强一不高兴就向咱们开炮了,到时候战败,我们只会置于更弱势的地位。” “昨天我爹和中心政要吃饭,北府给出的大概意思是,反正4区本来就被殖民,不如忍一时,让那东和国拿去吧。” 蒋芙低下头,叹了一声:“果然……” “所以我爹这次还是跟上次一样的态度,吩咐我严管新闻界,叫报人们最好不报,若报道,则把文章写得简要含糊。无论如何,要尽可能地减轻民愤。” “阿升,说到新闻,我也有消息给你。”蒋芙说,“你还记得吗?萧家老太爷是前朝的外交重臣,萧老爷又是外交官,他们家也知道篱笆合约已出。” “记得,那萧家都成你的婆家了。”秦升说。 蒋芙斜了秦升一眼,“萧大少是我的人,那萧二少你可了解?” “我记得还是个学生。”秦升目光一闪,“也是文广大学。” “是了。”蒋芙说,“萧二少萧呈唤是文广大学政治学院的,过年那会儿文广大学有两位男学生携手自杀,他就是其中之一。你可知他当时为了什么自杀?” 秦升的眉头紧皱起来。 “当时正是洛期在篱笆和会跟人争得最厉害的时候。洛期为国争取权益,舌灿莲花,国内本应引以为豪,大肆报道,但却被人强硬地压下了新闻端口。”蒋芙盯住秦升。 “被我。”秦升扬了扬眉。 “没错。大帅不许此事声张,要你把11区相关报道全部扼杀在肚子里。但萧家为外交世家,萧呈唤定然知道此事,且要比我们更早了解到东和国的野心。” “萧呈唤难道就为此事自杀?”秦升捏紧了茶杯。 “他自己不肯讲,阿月说大概为此。”萧成昱的姓名是萧月。 叹了一声,蒋芙说:“呈唤是政治学院的学生,一腔爱国热血,发誓要为国效力。当时他得知4区要被其它强国继续殖民,心中像是大彻大悟,觉得我国不会再有光明前景,遂选择了自杀。” 秦升也沉默了。面对这样的青年,他们在政局中的人又感觉可敬,又感觉可怜。 “自杀被救回来以后,呈唤发生了一些变化。圆圆不是要开新闻馆吗?因为圆是大少爷,镜界又是个新的报社,没有读书人愿意过去给他写文章,可呈唤竟然过去了。” “怎么?”秦升神色一凛,“阿圆也被牵扯进来了?” “昨晚篱笆的消息一出,呈唤不知怎么也晓得了。他一腔热血还没熄灭,立刻赶回家,想和家里人了解更多消息,结果被他爹囚禁起来了,不许他出去,防止他又伤害自己什么的。 结果,之前和呈唤一起自杀的政治学院同学、呈唤的好友,顾子规,大半夜去找圆圆,求圆圆以报社老板的身份到萧家要人。” 秦升淡哂:“阿圆可没有看起来那么天真。” “是啊。”蒋芙揉了揉眉心,“圆圆昨夜直接给我打电话了。我想关着呈唤也没什么意义,就承了人情,今早和阿月去萧家走了一趟。萧老爷最后允许我们把呈唤接到福橘居,大家伙一齐去房间里接人,门一打开,萧呈唤却不知所踪!” “若是萧呈唤怂恿阿圆,利用阿圆的新报纸大肆宣扬篱笆合约一事……”秦升狭长的眼像把利刃。 “新闻界必须得控制。”蒋芙说。 /NEWS/ 《正义公报》公告:因机器故障,今日报纸推迟为傍晚发售。 ---- 先前忘记标了,阿著{zhuó}
第二十九章 谜起 = 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谈镜合望着四周来往的陌生人,心底煮着热辣的焦虑。他将嘴唇上的死皮抿掉,右手抬起来抓了一下左肩。 在路口站了一会儿,没找到人的谈镜合垂着头往回走。 走到镜界新闻馆门口的时候,谈镜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从屋子里听到了热闹的笑声。 谈镜合又烦躁地摸了一下脸颊,抬步往里走。 一进门,自己刚刚在外盲目寻找的人,正好好地站在那里。 阿著手里拿着一个铁制水壶,正低头给一个盆栽浇水。盆栽旁边有着张椅子,上边坐了个病美人,乌黑的长发垂到椅子面。病美人正嘻嘻笑着,同围住自己的人讲话。 “我一看见他就认出来了,这是在谈家大宅见过的呢!他拘谨极了,我又没钱,扣扣搜搜地请他吃了顿生煎做早餐,他才愿意带我来玩。” 周围人都笑了。谈镜合站在门口,看着里头的景象,自己的脚竟又有了脾气,忍不住想要往外跑。 但已经晚了,有人看见了谈镜合。那个员工规规矩矩朝门外问了声“老板好”。 谈镜合不大开心地“嗯”了一声,抬脚正想迈过门槛,也不知怎的,竟生生给绊倒了,人侧着摔在地上。 在那里浇水的阿著猛地回过头,瞧见在地上摔了一身灰的少爷。少爷哎呦地叫唤了一声,大家下意识笑了起来。 谈镜合却臊得慌,也不管身上的疼,立刻爬起来。 “少爷没事儿吧?这金贵的身子怎么能摔着!害,忘了说了,我今早遇见你家阿著,便跟来报社玩玩。不介意我来参观吧?”柳菅笑盈盈地走上前。 谈镜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扭头往编辑部走去。众人面面相觑,谁知下一秒,将要进门的谈镜合又忽然转身,拧眉扫了大家一眼:“围着闲聊,都没事吗?” 大家作鸟兽散开。 阿著的目光追着谈镜合,此刻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转过了眼。 “明日要发刊了,少爷忙着赶报纸呢。”在大堂扫地的小菱给柳菅打圆场。 “害,没事儿。”柳菅一直笑眯眯的。 讲到赶稿,小菱说:“昨夜少爷让惊夏去寻萧呈唤,现在怎么惊夏也不见踪影了?” 阿著看向小菱:“惊夏可能回家去了吧。” “我猜也是,她可会取巧偷懒了!”小菱打趣说。 柳菅仰头问:“萧呈唤是谁?小孩儿吗?怎么要人去寻他。” “啊,是我们的主笔,昨天忽然不见了。” - 虽然是在陌生的床上,但萧呈唤还是睡了个饱。他并不在意这些生活细节,全部的热情都透支给了自己的事业,在哪里睡根本影响不了他。 到饭厅的时候,薄氏夫妇已经在用午餐了。 “萧欢,一日之计在于晨。”薄天啸放下筷子,严肃望向萧呈唤。 “学生知错。”萧呈唤乖乖拱手认错。薄夫人忙朝萧呈唤招手,“别在意,昨天半夜躺下的,多睡点也无妨,你薄老师就爱训人。” 萧呈唤热切地走到饭桌边坐下了,薄夫人把准备好的汤圆递给他。“早午饭合在一起了,就吃这个吧。明日也是元宵了呢。” “明天你回家过节吗?”薄天啸问萧呈唤。 “不回。”萧呈唤摇头,“国难当头,谁有心思过元宵?” “这是两码事。尽忠和尽孝又不是对立的。” “老师,我们先吃饭吧。” “……你师娘还揉了枣泥的元宵,尝尝。” 午饭后,薄夫人去收拾,师生俩一前一后走到书房。 “老师上次说的神秘人物,我何时能见见?” 萧呈唤抬步跨过门槛,眼睛瞅着老师的背。薄天啸身高一米七,不算高个子,背部也没有多宽厚坚实。可他走在前面,就能持续传递出一股踏实的劲。 薄天啸把门掩上,到书桌前坐下。他一边弄着手里的烟草,一边说:“就在今晚。邀约的请柬都已经写了,是谁你自己猜吧。” 萧呈唤拖了条椅子到薄天啸边上,仔细听老师说话。 “除此之外,我还拟请了几个学校里的先进青年。今晚大家一起来我家小聚,猜猜灯谜,谈谈天气。” 烟草点燃,薄天啸垂着眼小嘬了一口烟嘴。他不敢多吸,怕被太太和医生训。 “老师的报纸文章都写好了吗?若是没好,我可以帮衬一些。”萧呈唤说。 “还有一些,不碍事。你已是镜界新闻馆的主笔,需得保持行规。”薄天啸缓缓呼出白烟,“说到这个,今早又有探长来新闻街巡逻了,说是例行检查,可我看呐,还是那秦少试图封新闻界的口。” “他们的德性谁不知道呢,一旦出事,不知道和欺负咱们的人抵抗,就知道捂住被欺负人的嘴。” 薄天啸锁着眉头,没有接话。 他当然知道军阀的嘴脸,上次新闻界闭馆抗议,抗的就是对新闻的封锁、对百姓的欺瞒。可也正是上次的闭馆抗议,让薄天啸在后面的日子里渐渐意识到,这样的抗议不过搔搔老虎皮毛,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这一次平国又发生了大事,列强要把4区从意志城邦手里拿走,转而送给东和国。看吧,平国的高层又是毫无动静,又开始了“忍气吞声”“避免民愤”的小动作。 首当其冲的是新闻界,新闻界的头号靶子就是《正义公报》所属的国民新闻馆。 昨夜事发时,薄天啸心中剧痛,本欲联系诺温,详谈两人之前提到的计划,可是国民新闻馆内却忽然来了几个探长,说是抽查防火设备是否到位。然而11区的探长不分部门,管防火的还兼抓人。这所谓的“抽查”本就少,本质上不过是“监视”罢了。 薄天啸压下心中怒火,拂袖离开编辑部,也没走远,却是去了邻近的镜界新闻馆。他在附近徘徊了一会儿,犹豫如何进去找萧呈唤。巧合的是,萧呈唤正好从报社里走出来,要去吃晚饭。 二人神色如常地找了个饭馆,薄天啸向其告知篱笆合约一事。萧呈唤气急,立刻回家,想找他那当外交官的爹质问一下,却遭软禁。 只是后面的事没人晓得。萧呈唤人被关着,脑子还转,他半夜想法子出逃,冒雨来到了薄天啸家中。 薄天啸还记得那时的情境,他在床上反复翻身,忽然,家里的门被敲得哐哐响。夜雨瓢泼,一个浑身湿透的青年发着冷战等在那里。薄天啸一打开门,那青年就急切奔向前,嘴里吐出两个字:“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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