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去吃蛋糕。” 李山眼中的严骋仿佛变了个人。 他战战兢兢地拽着安全带,小心地询问严骋:“吃了蛋糕,可以回家吗?” 严骋心下一片柔软。 他根本就没有让李山回家的打算,这只愚笨的在暗地里穿梭的小耗子,不该永远不见天日。 他并不那么聪明——或许这也是他的优点,让他拥有了一颗澄澈透明的心。 严骋需要这样的东西。 “不回你家。”严骋目视前方,说谎的时候脸上没有半分异常,平静地诉说着自己的打算,并将之冠以合理的法则。 “那个杀人魔还没抓到,你是重要证人,周警官让我贴身保护你。” 李山紧张起来,说话也磕磕巴巴的。 “可、可是……” “难道你连周警官的话都不听了?”严骋登时来了个狐假虎威。 “听话。”李山沙哑声音,放弃挣扎。 一番折腾下来,时间已经不太早。 严骋没有再去公司的打算,通知韩助理将事务后移,直接带着李山去了家蛋糕店。 谨慎又胆小的家伙在看到橱窗里琳琅满目的蛋糕模型时眼睛都在发光,严骋随手指了一款。 刚才还矜持的李山立刻疯狂点头,倘若身后有条尾巴,恐怕已经摇成了螺旋桨。
第6章 是小狗 严骋为了工作方便,平时住在市中心的公寓里,只有周末才回老宅看祖父母。 即便是他一个人居住的地方,设施也布置的很完善,仅仅卧室就有三个,因为严诺偶尔会住过来。 公寓里很多用品都是按照小姑娘的喜好准备。 李山在严骋的地盘上总是很谨慎,开了指纹锁,进了门,他站在玄关不敢动,尴尬地扣着手指。 严骋习惯性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了舒适的拖鞋。 一回头,瞧见李山提着精致的蛋糕盒子,扭扭捏捏地站在那。 他不由觉得好笑,主动弯腰从鞋柜里取了双新的拖鞋:“换上吧,愣在那做什么?” 李山藏在旧球鞋里的脚趾都蜷成一团,他是个笨蛋,可也有廉耻和自尊,深知自己与面前的一切格格不入。 他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个笑话。 “会弄脏的。” 严骋不怎么在意这些,用眼神示意他换鞋。 “地本就是要踩脏的。” “不过等会,要带你洗澡。” 李山的瞳孔微微放大,像是听见了什么恐怖的鬼故事。 敏锐的严骋没有放过这一点变化,他不动声色地打量李山,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李山讷讷换了鞋。 他好似在前一瞬被抽走了灵魂,机械地提高手中的蛋糕盒子,眼珠转了转不知在观察些什么。 李山被人教的很乖。 当那些深刻在脑海中的词汇相接,不需要主人的命令,李山的身体已经自己做出了反应。 他慢吞吞把蛋糕盒子放在了玄关的台面上,缓缓对着严骋跪了下去。 严骋审视着李山,看着他怪异的举动、无端发抖的身体——眉心拧了起来。 李山跪在地上,用手肘和膝盖撑着地面,向严骋爬过去。严骋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边乖觉地昂着脸,吐出舌头,模拟着撒娇的小狗,嗓子里发出“哈哈”的气音。 六一的蛋糕、温水沐浴——对他来说早已不再是童年美好的回忆,却而代之的是永远无法逃脱的噩梦。 李山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向严骋,他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的主人没有像从前那样对他发出赞许。 如果主人不满意,就意味着他还要吃更多的苦头。 李山身上的肌肉都在打颤,他卖力地讨好面前冷如冰霜的男人,小心地用牙齿叼住对方的裤脚。被堵住的嘴巴里含糊地发出犬类的汪汪声,后臀也翘起来,当真像狗摇尾巴似的晃动着。 严骋依旧不为所动。 他凝视着李山,不住地猜测着在这个男人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喉头干涩,面如死海,严骋垂下手试图将他拉起来,可那温热干燥的手掌还不等触碰到李山——他便自己挺起腰,极力地昂着头,将杂乱的发顶送到了严骋手中。 主动被他摸了摸头。 同一只讨宠的小狗没有任何分别。 严骋想到周警官曾经说过的话,犯下多重血案的嫌疑人极有可能是没有性能力的变态,因为缺憾所以扭曲。 他既然会把自己的不足发泄在那些无辜的女孩身上,那么常年跟在他身边的李山怎么逃得脱? 李山努力地昂着脖子去蹭严骋的掌心,在发觉对方根本不想抚摸自己的时候,整个人都战战兢兢变得惶恐。 严骋眯起眼睛,眼底是清晰可辨的晦暗森寒。 他蹲下身子和跪趴的李山平视,很用力地揉了李山的头发。 李山被攥紧的心终于松了些,他摇摇屁股,兴奋地发出一声“呜汪!” 对面的男人张着嘴巴吐着舌头不住地哈气,无法吞咽的口水在地上凝成一小滩。严骋无奈地命令:“把舌头收回去。” 李山很乖,倏然闭上了嘴巴。 严骋从玄关台面上拿下了那个四寸的小蛋糕,在李山的十分期待的注视下打开了盒子。奶油的甜香和巧克力的微苦一同散发,切半装饰的硕大草莓娇艳欲滴。 李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严骋觉得他就像实验中巴普洛夫的那条狗,在日复一日的记忆加深中,对特定的条件反射已经成为身体的本能。 “我问你话,乖乖回答就可以吃。” “如果不乖——”严骋说道这,明显感觉到李山的身体在绷紧,期待的目光中也有了几分恐惧,他陡然转变话锋,“如果不乖,就只能吃半个。” 话音一落,李山便兴奋地对他摇动根本不存在的尾巴。 “汪!” 严骋头疼。 “说人话,不许汪汪叫。” 李山还有点委屈,眼角耷拉下来,抿着嘴巴纠正严骋。 “小狗不会说人话。” “谁说你是小狗?”严骋蹙眉,伸出手指捏了捏他的耳朵,“你看看你的手,你的样子,你不是小狗。” “可小狗有人喜欢。”李山壮着胆子辩驳。 有人喜欢小狗,但是没有人喜欢他。 愿意给他馒头吃的老人家,也只会在他变成小狗的时候投喂,不然就要饿着肚子。 “那是坏人骗你的。”严骋说,“你看,你做人的时候周警官、严诺,她们都喜欢你。” “你救了严诺,我的祖父母也很喜欢你。”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也一样。” “你知道杜家德是坏人对不对,所以才会带着严诺逃跑。” “坏人的话是不能相信的。” 李山有几分茫然,他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消化掉严骋的意思。 自己低下头,小声咕囔着:“你也是坏人……” 声音太小了,严骋没听清。他凑近一点追问:“你说什么?” 李山哪里敢给他听见自己的抱怨,飞快地转移了话题,眼睛亮亮地盯着他手里的蛋糕:“可以吃了吗?” 严骋点点头,但是端着蛋糕站起来退开。 “起来,去餐桌坐着吃。” 李山很惊奇今天这么容易就被放过,但是欢天喜地站起身,还贴心地把严骋丢掉的另一半蛋糕盒捡回来,乖乖地跟在对方身后找到了餐桌的位置。 叉子被塞进手里,李山迫不及待地剜了一块,却冷不防被严骋出声打断。 “小狗吃巧克力的话,会死。” 李山的头脑全然转不过来了。 他遗憾难过地看着叉子上的蛋糕,又像是发现救命稻草一般看到了残破巧克力外壳下的蛋糕胚。 他小声可怜地打商量。 “那我吃里面的蛋糕好不好?”
第7章 犯错 严骋看到李山轻而易举落入了自己的逻辑陷阱,一面觉得他傻得可爱,一面又有些烦心“做只小狗”的念头已经根深蒂固地植入了李山的脑海。 “吃吧,毒不死你。” 严骋说着,主动将一叉子裹满巧克力酱的蛋糕塞进了李山微微长大的嘴巴。 小笨蛋只有一瞬间惊慌,然而巧克力味苦下醇厚的甜香很快浸润了味蕾,他捏着叉子小心翼翼地观察严骋的神色,在对方漫不经心地注视下,不住地往嘴里塞进大块的蛋糕。 严骋明白自己过于审视的目光会对他造成压力,故意撇开头看向手机滑动的屏幕。 但余光时刻注意着李山的动态。 ——自然也没有错过,那个笨蛋在猛塞了几口蛋糕之后便用捡回来的外壳把剩下的部分罩住,一副欲盖弥彰的模样。 他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举手报告老师。 “我吃完了。” 严骋暗暗发笑,这个笨家伙有些地方竟然意外聪明。 他只说自己吃完,却并没有认证蛋糕已经全部成为他的腹中物。 严骋不想给李山造成过重的负担,喜欢做小狗、不好好吃饭……这些坏习惯都可以在日后慢慢纠正。 他故意视而不见,从容起身,随口唤道。 “那就走吧,带你看看你的房间。” 公寓里除了严骋的主卧还有一间侧卧,本来是准备留给严诺放假来住的,可是绑架案发生后母亲异常愤怒将严诺接回自己身边。 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再让诺诺和姓严的有任何接触,哪怕严骋是她的亲哥哥。 推开门,严骋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烦恼,映入眼帘的是充满少女心的粉色房间。 李山惊讶地长大嘴巴:“哇——” 这次还不等他的自卑劲上来,想到自己和漂亮的房间格格不入,严骋就已经捏着他旧衬衫的领子把人拖到了浴室。 洗漱用品也都是严诺喜欢的牌子和味道。 “这衣服穿了多少年了?”到了这个时候,严骋才后知后觉地嫌弃起李山的穿着,极近的距离下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件原本白色的衬衫每一根纤维都泛黄。 李山有问必答:“这是……这是去年夏天捡到的!” 一想到这件衣服也曾穿在别人的身上,严骋开始反胃了。 他嫌弃地松开手指,故作自然地走到水池边用消毒液洗了洗手。 紧接着指了指地上的篮子:“脏衣服放在这里,等下我会把新的衣服拿过来放在门外,知道了吗?” 李山天真又愚笨。 还高估了严骋的善良。 “你不用替我洗衣服的!”他立刻拒绝了严骋的“好意”。 严骋被他噎住,好半天没接上话。 “你放心——”他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并决定趁着李山洗澡就把这几件破衣丢进楼下垃圾桶毁尸灭迹。 心虚的严骋转移了话题,指着花洒教给李山使用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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