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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报应

时间:2023-09-19 03:00:02  状态:完结  作者:功能障碍


第6章 岁岁平安

  

  招水争不知道江於暝为什么笑。

  黑灯瞎火,外边一丝音都听不见。

  他看见了他,江於暝看见了他,招水争看见了他,好像一代绝迹教徒主陪葬的隐秘典籍尘埋千年被挖掘,他们见到对方的神情就是如此虔诚而莫名。

  江於暝如同大面泼墨红色的画,只有个别地方瞧不到血液,他脸上的血已经干透凝结在一侧,肩头坑洼边角有碎肉似乎可见白骨,倚在门边的身子与雨夜融为一体,在招水争还未反应过来时,他就被江於暝扑倒在地。

  下一秒,枪口便顶在他的太阳穴。

  紧接着,江於暝掐住他的下巴用力逼他张开嘴,随后是被喂了个算不得圆润的东西,先是染了血的铁锈味,招水争不敢嚼,不多时却有股酸甜味窜出来,他终于明白,这是他“心心念念”的寒梅。

  扇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做法,招水争哑然。

  “招水争,你扶着我起来……到桌子边停。”

  招水争没有选择余地,乖乖照做。

  江於暝喘不过气的样子,一个电话打下来脸上惨白得太难看,他却始终没松开持枪的手,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那儿,毕竟到这时候,比起痛感,脱力,使不上劲的感觉更甚。

  招水争看着江於暝,过多的血让招水争看不清江於暝的面容,只能看见他闭上眼,嘴唇一直在颤,似乎还咬紧了牙忍痛,脸颊下方有个很浅的凸起,江於暝的头越来越低,最后落在招水争肩膀上,温热让招水争一愣,他以为江於暝哭了,却发现那是汗液,流到他肩膀上时和泪一般灼人。

  江於暝举着枪,意识愈弱,他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招水争,凑近招水争的脖颈想要咬却因体力不支变成吻,他终究没有舍得开枪。

  这是个流连的吻。

  招水争将江於暝放平,翻箱倒柜找出酒精纱布,他去脱江於暝的外套,脱到一半却看见一个个寒梅从他口袋里滚出来,他的口袋鼓鼓囊囊,全是寒梅,有些已被压烂,汁液渗出。

  物以稀为贵,寒梅之所以昂贵,就在于采摘的量少,适宜种寒梅的土壤林子猛兽居多,别说晚上,白天都是各种防护,而江於暝单枪匹马地就去了,或许他怀疑过招水争的用心,却还是去了,江於暝怕招水争逃走,想死前杀了招水争,却还是没有开枪。

  招水争想起江於暝的背影,他跨过门槛一步一步远离他的视线,他好像永远孤身一人,他明知前方是悬崖峭壁却从未有过停留,似乎在这世上没有再比给招水争带来些寒梅更重要的事,重要到他的命与之相比微不足道,雨下得这么大,天这么黑,没有人陪他,他的背后只有萧瑟荒凉的秋,冷嗖嗖的风是他的归宿。(招水争不知道,重要的不是命,更不是寒梅,也绝不会是招水争这个人。)

  一定要说是什么是属于他的,大概是这天地人类共有的花草罢,他这条命早早丢到别人身上,孤注一掷,一把火烧下去选了最丑最矮的一棵烂木,他还自以为得了宝贝。

  招水争望他,凉透的夜,唯有孤独形容。

  招水争想问他,他疼吗?他怕不怕?

  江狗生总说世上有鬼,天一黑就躲起来哭。

  此刻招水争还不知道,江狗生认为他也是鬼物其一,代表宽恕的鬼物,但也因此,江狗生并不惧他,他明白,他会被宽恕,会被原谅。

  同上次的“阵仗”如出一辙,一个看不出好赖坏的便衣医生给江於暝治疗,“这江二少是真不想活了?”他转头看黑衣的壮汉,似乎是想要他附和两句,“身上两个弹孔,后背抓伤足有十二厘米,这肩头……”

  招水争别开脸,轻轻推门,面前金辉蓬荜,身后却一片寒寂,他合了眼,呢喃祷告。

  他不是教徒,此时回想几个名,想要挨个地拜,他又怕贪心误事,念起其中一个跪下,双手合十,说话有些抖。

  如果江於暝和江狗生无关,如果今日江於暝不是为他,招水争绝做不出这样的事,江於暝的命谁珍惜也好,都得要理由。

  愧疚的锁链已然大过脚腕上的铁链。

  他一夜无眠,寝食难安,茶不思饭不想,但他不敢瞧一眼江於暝困苦的面庞,在昏迷中江於暝仍旧情绪低落,似乎是受了很多苦的孱弱样子,招水争悔,他觉得愧怍不已。

  招水争洗干净寒梅的血渍,招水争希望江於暝也可以尝一尝,这份他用命换来的东西,招水争希望老天给一个机会,他会告诉江於暝寒梅一点都不值当,会告诉江於暝招水争是一个任性丑陋的人,不值得任何人为他拼命。

  可江於暝十分漠然,他丝毫不在乎招水争嘴里说出如何的话,他只听自己愿意听的,第二天的深夜,他醒过来,他想了很久,天明时他咽了咽口水,声音像是纵情呼喊悲歌过后的嘶哑:“招水争,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请求你装作难过的样子给我看一看,好吗?”

  招水争攒够了勇气看他,却没料想这样一句话,他忘记要做什么,要说什么,他安静地站在那里,紧抿住的唇让江於暝想到寒梅的红水浸到他肌肤上,又冷又痒。

  江於暝晕死过去。

  招水争在正午最热烈的阳光下开口:“好。”

  静默半晌,他再次启唇。

  “但我祝愿你,望神保佑你,岁岁平安。”


第7章 安静默剧

  

  江於暝半梦半明迷迷糊糊间醒过三回,每一次他都死死注视着招水争,他竭尽全力撑着眼皮,为此他连呼吸也不愿,不想分散任何劲,他像冰珠子看玻璃花,不知自己在凝望,只晓得要这么做,好似这是他们之间最后一眼,他不敢把眼闭上,因为春天即将到来。

  招水争坐在另一边高很多的木板床,他歪在床边,脚悬在空中,孤寂地驻留,安宁平和犹如上吊死人垂下的足尖,江於暝发不出声,像巨大果核卡在嗓子里,维持生命都无比艰难,他急切地动手指,想要招水争把身体收进被褥中,至少别挂在那儿,无实处,踩不到底的样子让江於暝心头发紧。

  太静,招水争一直没有转过头,一盏暗黄枯色的灯掌不亮,周遭十分凉爽,如同极限迫近迁化弃世的剥离瞬时,江於暝躺在石头床上,明明离招水争那样近,只要他能站起来,两步就够,可他病恹恹的连脚也抬不起来,他只能怀疑两人的距离并非他肉眼所见,其实是亡命之徒和圣人之子的遥远异世之距。

  大抵过了很久,苍白瘦削的裸足落点到地上,终于不再是那副让江於暝担惊受怕的模样。

  他听见招水争问他:“江狗生,你为什么会来带走我,从纳斯坦德到伦因萨,我不认为你缺一个我这样平庸的俗人。”

  甚至说是罪犯。

  招水争手底下的无辜可怜的人命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他早已丧失人最基本的良心。

  江於暝无法答,不是说他失语,而是即便在他正常的情况下他也做不出回应,提情爱好像是任何问题的通用答案,可江於暝他不理解,他学会花言巧语,他装作游刃有余,他话语真挚,任谁也猜不到他江於暝看不透感情,他惺惺作态,揣着糊涂装明白。

  若要问他对招水争是不是情意使然,他交代不了,他不知道这如何体现感觉才是爱,这该是种本能,可他被父亲教坏了,他脑子里是非对错都分不清,他三观崩裂,爱恨都混淆。

  话音坠了,招水争忽然想起什么,好像并非真想知道一个答案,从灶台上拿来杯红水,他喂到江於暝嘴边道:“寒梅的汁润嗓倒不错。”

  他显然想少也不会照顾人,这样的姿势江於暝哪里方便吞咽,江於暝也傻,顺着呷两口,果不其然咳嗽起来,招水争意识到自己的不细心,他低低地道两声歉,拍了拍江於暝的背。

  那是江於暝这晚的第一句话,有些磕绊。

  “我不是把你从纳斯坦德带到伦因萨,我只是把你从我不知道的地方带回我身边,你问我缘由,可能,我这辈子也无法准确回答,平庸和俗气是你,那我的喜好为什么不能是平庸与俗气,为什么不能是你。”

  招水争看他,“更多优秀仁慈的人……”

  江於暝打断他:“你也可以悲天悯人,但没有必要,招水争,这些词都不是人的本貌。”

  “你离这世间太远,你不懂。”招水争侧目,给江於暝掖了掖被子兀自到了床上躺下。

  人就是由一个个形容词组成的,爱也因此延伸,如果都是一模一样的木头,选哪个都没有差别,江於暝他不明白这非谁不可的无法代替感,那莫须有的喜好不过依照招水争现况而定,假如有一天招水争变性,他所说之语也要全部颠倒,他单纯地执念招水争,而不是因为喜欢或是爱。

  而这个人也不一定必须要是招水争,只是恰巧成了招水争。

  好半天,江於暝像是笑了:“我思考不了那么多,我就是想看着你,想……看着你……”

  说不清道不明的物或是感吸引着他,诱惑着他,勾他的命魂,他将用尽一生追逐这种永远欣赏不得的海市蜃楼,即便是他的黄粱一梦,即便明白这些子虚乌有,也绝不回头。

  “看着我的方式格外特殊。”招水争把脚伸出被外,脚腕上的锁链哗哗响,“你的视线所及只允许我到门口,拉直了不过刚迈出门槛。”

  “招水争,自由真的很重要吗?”

  招水争在黑暗中摇头,他无欲无求,江於暝只以为他不想再说了,其实凭他残缺奇怪的身体,他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大概仅些做折腾人的事情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罢。

  “江於暝,你想得到什么,我希望你能给那个男人的妻子招魂。”招水争想起正事来。

  “我说过‘不允活人命’。”江於暝淡淡开口。

  “我恳请你,请你帮帮他,你昨晚所说我一定做到。”

  那时江於暝又睡去,他未曾听见招水争答复,此刻想起倒有点恍如隔世的错觉。

  “只此一次。”

  招水争松了口气,“原谅我的无理。”

  江於暝一怔,过往生活中的招水争才不会说这般话,也不是这副郁郁寡欢,目空一切,得过且过的模样,也或许是因为以前他从没想着好好看一看招水争,知晓他是个怎样的人,他能确定的不过初见时那个敢抬头走路的招净。

  “很晚了,睡罢,安眠。”招水争乏了,倦意上涌,虽然磕在踝骨上的伤口像细针漫无目的地扎而刺痛,但因为江於暝的应允让他心里一块石落地,总归好睡些。

  今夜他们多话,氛围僵持,却难能可贵,后来的日子中愈发少有。

  翌日,两人皆睡过头,谁也没见日出。

  暖炉原本都一圈围着石头床,招水争早起时却全都在他跟前了,江於暝的厚被也在他身上,他望过去,江於暝冷得发抖,唇白得无比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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