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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来四周是一片白，他强撑着意识给招水争穿衣，他看不见，他怀疑自己瞎了，其实不过是流了太多血，他没有拨打急救电话，而是打给了江珣，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私人医生受江珣委托来到旅馆，他们在前往黎并小镇的车上进行了取弹手术，这是江於暝要求的，在简陋的环境中，不规避可能严重感染或失血死亡的风险，似乎什么事迫在眉睫。 第三天，招水争在注射葡萄糖时倏地睁开了眼睛，不声不响的又是在深夜，无端得有些恐怖灵异，他身旁的江於暝像是死绝了，凉得让人心跟着颤三颤，两个气若悬丝的短命鬼在车的后座说不出的和谐，车外前头有灯，光到招水争的脚面堪堪止住了，大半个人淹没在海底深处阴霾地带，招水争缩了缩脚，偏头侧目看着江於暝围着的白纱布，又看向车窗外，嘴里咕哝着什么，前座的听不清。 招水争问：“江狗生，你见到日出了吗？暖和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江於暝暖和不暖和，大概是发现这混蛋很怕冷罢。 没得到回应的招水争最终别过脸沉沉睡去。 到达黎并小镇的月十五，江於暝恢复意识，那群跟着他们的人离开了，只是留下一把枪和充足的子弹。 住的屋内陈设简单，奇怪的是有三个老式暖炉，但很显然其中两个还没使用过，烟灰未残留烧焦印记也无，阳光下整体还挺亮堂，这几天，总有人来寻江於暝，与镇间诡魂脱不了干系，后来招水争知道，江於暝在镇子上是赫赫有名的招魂师。 江於暝同样也是个封建传统的男人，在确定关系这种事情上他的理解很呆板，必须要大大方方地办喜宴，寻证婚人才行，否则就觉得不正式像儿戏，他哪来想过性别的问题，认死理罢了。 挑选好日子，江於暝找人上门量好尺码，招水争便以为不会再发生什么，直到他发现江於暝画的锁链图纸，以及想起裁缝拿卷尺对比他脚腕的事，他才觉出不对劲，江於暝或许仍未彻底退化成人的模样，野性尚未驯服，只比在江狗生时在某一方面好了一些罢。 很快他就知道了所有，其实他不怎么抗拒被束缚枷锁，甚至说是软禁，曾经类似这样的日子他过了近十年，现在不过往事重演，多了扣在脚腕上实质的铁链，走路时不留神会牵扯到会疼，也没其他可说。 江於暝准备的不是两套西装，他似乎意识到两个男人结婚是会被拖起来吊打的，是会被扔到湖里喂鱼的，也或许他没有，单纯认为女人的衣服招水争穿着他更欢喜，更兴奋。 步骤都过去，底下拍手叫好。 证婚人问着普通常规的问题，有人坐不住开始吃饭，不过下一秒又惊掉下巴，漏了大半饭菜，在这样的场合，他们听见江於暝稳重又坚定的声音在说：“我想你做我的新娘，高桥头上，我们头颅同挂，棺材坟墓，我们白灰依存，生生死死，终有瓜葛，有你必有我，没我再无你。” 招水争没什么特殊表情，“希望……你能活到与我共罪的那天。” 这话里有讽刺，不过两人都罪大恶极，但不是一个事，从地区人口层面来说，招水争可比江於暝更该挂头颅示众，从权利层面开头，江於暝除非杀了地区领导人，否则永远和罪犯二字搭不上边，大概江於暝不管活多久都不可能与招水争共罪，地老天荒呢？谁也不确定。 哪有人把红事硬生生与白事恶事拉关系。 人都散完了。 江於暝直接在地上操干起招水争来，人前他看着招水争就硬得不行，现在无需忍耐重重撞进去，体会着绝无仅有的紧致与滚热。 招水争喜欢在性事上装死，现在说不清，毕竟他的身体状况的确很差，但往前就是真的让人索然无味，江於暝也新鲜，他只愿意在招水争这样的人上找快活。 大部分人追求快感，喜欢圆润挺翘的臀部，喜欢会发骚会来活的漂亮者，招水争与之截然不同，身体像干柴般，臀两侧凹陷，摸不出多少肉，他没有把自己放在上位者的姿态，可也竭力不发出任何一点卑微的声音，但偶尔面对江於暝时，他做不到这一点，他不明白为什么，总觉得江於暝能救他，会救他，瞧见他就觉得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 可能因为自己明白不会有比遇见江於暝更糟的事情罢，招水争需要这样搪塞的理由。 江於暝很凶，一晚上做了四五次，招水争眼睛红得像发病，下身泥泞难堪。 江於暝还未停。 江於暝插入招水争，像耕耘贫饔匮乏，满目疮痍，寸草不生的穷山。 招水争痛都喊不出来，他的嗓子哑了，犹如撕裂的疼，江於暝的肩膀也咬不住，浑身无力。 ---- 我不太会操作，想问一下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打赏了题头？我确定自己没有误点。
第5章 恶兽化身 招水争像没滋味的树皮，咀嚼困难，涩口难咽，干瘪又萎靡，江於暝连杯水也不就却能吃上一个夜半，招水争似乎已经看见江於暝头顶的翘边草帽，可不尽然，河水照望时，江於暝腕间一枚袖扣就价格不菲。 天冷得快了，伦因萨似乎比纳斯坦德更易惹上寒症，江於暝不允许招水争离开石头床哪怕半步，招水争能做的就是朝身底热烈燃烧的柴火发呆，或者是前面那三个暖炉，江於暝嘴唇冻得青紫也不愿多穿一件，手头上所有厚实的物件都堆给招水争，他站在门口时，招水争就冲他失神，一次就是一整日的呆滞。 他们围在一起喝粥吃小菜，江於暝忽然放下筷子，默不作声把招水争的小腿放进被里，若无其事地又侧目过去，看着远方养鸭的一户人家走动。 招水争有很多疑问，可他也仅止步于此，他并不去提，但当那个叫安贫的孩子敲响木门并露出脸上进入牢狱留下的敶体疤痕时，他有些想问江於暝为什么要安置石头泥砌的床，其中是何渊源，难道只为生火吗？那他有诸多选择，何如此要这个在靳门代表神运的东西。 每每瞧见江於暝席地而坐，招水争都觉得江於暝像是在履行犯人的忏悔。 “能帮我招魂吗？”安贫攥住江於暝的手，泪眼朦胧，面目的罪恶被土画过更显肮脏，“我会给你钱的，我……” “叫什么名字？”江於暝问，踩过槛出去后紧闭上门，招水争只在罅隙间望到安贫转身时背上一张制锁广告，听见钥匙串此起彼伏相撞的清脆声。 “我妻子快死了，求您救救她。” “只招死人魂，不允活人命。”江於暝撂下这么一句便要开门，意为交易失败，安贫顿时慌了神，狠狠跪下来就是磕头，可江於暝如泥塑木雕更没仁慈一说，上了闩走到床边抚了抚招水争的额头，随即抱住招水争似是打算睡觉，毫不理会门外的大喊哭嚎。 “镇上周四特供的寒梅你给我带了吗？”招水争轻声问江於暝，他自以为无比平静，没有异样，殊不知他多说一句话江於暝都心觉惊讶错愕，何况是这样类似抱怨撒娇的言语，虽然他没那个意思，但被误解却很容易。 “今日没有，现在想吃么？”江於暝捻起招水争发尾的一根青丝微微愣着，自然地脱口出一句，其实平日里招水争没多喜欢吃那寒梅，但稀罕珍贵的物什他都想提供给招水争，一日不落地带回家，而哪里来的钱招水争不太好奇。 “还好，下周再说罢。”招水争短促地蹙了下眉，两人在一起说不了几句，江於暝吻了吻招水争的脖颈，“等我，在家等我。” 那些时间里，招水争感受江於暝逐渐离开他身体的时间里，他倏地无厘头地想，或许江於暝曾经总在等他回家，直到浑身炙热为冰冷。 招水争又开始那“装模作样的垂死挣扎”，被抓回来他或许还是会逃，但不会排斥江於暝，猜不透他，故作坚韧实则堕落，明面上好像在找出路，但找不到也不懊恼，可能皱皱眉头就忘记。 “先生您好，我可以帮您。” 安贫还没走，江於暝走时甚至差点因为他的打扰对他按下扳机，但这会儿安贫仍旧眼巴巴地跪在地上，招水争拉起安贫与他平视启唇。 招水争只探出上半身，“先生，您帮我一个忙，我就说服江於暝给您妻子招魂。” “你是他的谁？”安贫看着这个体虚病弱的青年满脸的不可置信。 “学徒。”招水争道。 “学徒能劝动？外面都说江师傅人面兽心，我行我素，不受别人限制。” “可以一试。”招水争是这么开口，却用笃定的语气。 “算了罢，就你……估计不行。”说完安贫颓废地坐下，嘴里念着招水争听不懂的祷告语。 招水争暗暗眸，一时无奈。 “先生，虽然现在说很突然，但您相信我一定可以帮你，前不久我刚和江於暝江先生办过喜宴，学徒的身份不够，那么妻子呢？” 妻子……安贫这下终于注意到门打开以后明显挂在墙上的照片，他顾不得想江於暝的妻子的男人模样了，只若有所思地动动嘴：“你的要求是什么？” 招水争递出一张锁结构的图纸，江於暝的原稿已经销毁，但他的记忆力尚可，依葫芦画瓢能描出模子标好尺寸，况且江於暝造的也不是什么高级锁，等级一般，也幸好是这样，否则复杂一些只能当面配，看来江於暝对招水争真是放心过了头，不过大概也是在认定招水争做不到鱼死网破的基础上。 “配两把，下次过来时带着。” 安贫没多问，焦急地反复确认招水争是否会帮他，招水争点头：“江於暝并非外界所说狠心之人，他只是个未开灵智的动物罢了。” 安贫挠挠头，显然不解，但总归少了忧虑担心，骑上自行车立马就想赶回家制钥匙。 招水争木了面孔，坐在竹凳上，又像是想起什么起身，从柜子里拿出江於暝买的软垫，准备好一切，他凑着暖炉烘手，一不留神碰到炉壁手心烫红大半，不多时就会鼓起白泡。 他在愁什么？怎么会心烦意乱，魂不守舍。 招水争自己或许都未意识到，他稳稳定在那儿近六个小时姿势都没换一个仿佛僵硬地柱，他无来由地有几分后悔和害怕，江於暝做事不达目的不罢休，他不择手段，过程再惨烈只要换得结果他就可以不要命，是了，他们两个求生欲不高的人待在一起怕就是要傍人篱落又会两败俱伤，不过缠绵夜晚里更像形影相吊的配偶。 戛然而止的狗吠，倾盆瓢泼的大雨，不见天日的人间地狱，江於暝是可怕夜行里的困顿恶兽，无尽衰惫外貌，血肉模糊肩头，已然是走火入魔要被判下十八层的罪仙。 招水争干干净净，他们之间一座桥，用来区分类别的两端，招水争像是水叶白凛的化身，雨地里，有最清晰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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