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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报应

时间:2023-09-19 03:00:02  状态:完结  作者:功能障碍
  题名:有效报应

  作者:功能障碍

  Tag列表:原创小说、BL、中篇、完结

  简介:他允许他结成一首蛛网上的情歌。

  架空背景。

  “他的人间堕落,他即将堕落人间。”

  (三观不正,攻受都不是好人,非典型he)


第1章 空中的眼

  

  故事要从一家即将倒闭的黑心诊所说起,它始建于五六年,被第不知多少代的好老子传下来到如今这个毛头小儿手中,从老实本分的生命挽救者变成赚烂钱草菅人命的一群猪狗不如的王八混账,张束大摇大摆地站在诊所门口巡视,膀大腰圆的野蛮人端了个马扎坐着,和看门的哈巴狗也无异,还自以为是气势磅礴的吉兽,洋洋得意,堆了满脸油腻肥肉。

  张束在门口拦住招水争,“合同要新签了,如果你不签,不帮我们制药,我一定把你告进靳门去,反正我们家大业大,赔点钱而已,但如果你……那就不好说了。”

  他的确狂妄,人来人往的地方就敢闹,还说这样无视纳斯坦德管理制度的话。

  “那烦请您一定要告到靳门去,否则没死在那儿我会感到十分遗憾。”招水争拂去肩头一点烟灰,手放在鼻尖扇了扇风,努力想要捱过去那阵猛烈咳嗽的冲劲,这时候他才终于有点时间仔细瞧瞧门头下的红布条,那是风吹雨打后的褪色样子。

  一月冷风刺骨,树头浑身刀疤,娇贵的树种早已折腰屈膝,唯有新引进的白凛树如读书人笔下卒章显志的模样,青年竟然韧力不灭,凭借忍性伫立于前,望过去,比白凛更要挺拔,颇有傲骨凌霜,剪雪裁冰的独特韵味,招水争在人群中平平矮小,个把小时里,比如此刻,是为大不同,即使他只着一件单薄透光的缥缈春雨衣裳,虚空得像来自境外露台。

  他乃平庸之辈,眼下雀斑点点,肤色灰白暗淡,天生苦相,嘴角歪向下,笑起来都苦涩涩的味,好像对世间多大仇怨,若不是一对桃花不桃花,柳杏不柳杏的眼睛微微挑着,他可真就过分讨人厌了,总之第一眼看上去只觉得应该避而远之,像充斥煞气的幽谷老枯树。(外貌和气质不能混为一谈。)

  张束瞪住招水争,圆乎的脸气得通红,指着招水争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最后才骂出口:“狗日的淫婊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纳斯坦德的那些糟事!你怎么能活得下去的!”

  招水争抬眼又看了看诊所内,捻口袋外边的黑线头,“按原定的五五分来。”

  咣当一声似是巨响,裂缝乍现,门被狂风招惹而紧紧闭上,招水争目光停留的那张棕实木桌子好像头顶举着斧头被劈成了两半,他轻轻阖上眼,不出他所料的,结结实实的巴掌挨在他右侧仍旧泛着肿胀痛红的脸颊。

  张束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大拇指抵在动脉处死死按住,狰狞的却宛如被泡发的面目滑稽又可怖,其实,如果张束没有这些动作,招水争在上一秒就会跌倒在地,石子路一定会擦破他的身体,撕拉坏他的衣服,会像囚犯出街示众一样遭受凌迟,莫大的耻辱,这儿的人就是这样,或许换种说法,是招水争自己太坏了,他就是会把所有人往阴沟里最丑恶的地方里想,他疑神疑鬼,他神经兮兮,咬定这世上的人类都要害他,都要他死,虽然他无动于衷。

  招水争讷讷的,从不做无谓的挣扎,不躲不逃,不卑不亢,没有低人一等的自觉,张束见人群聚集来倏地松了手,他就跟没骨头似的狠狠往地下栽,好笑的是,明明拥有那样想法的人,自己狼狈地爬了几步摸到墙壁踉跄站起时却丝毫没有窘迫,更何况那一个膝盖上的洞以及毫无遮掩的深红伤口,落魄的犹如丧家犬,丑死了,脸不剩下几分,看笑话的已经扔起烂菜叶了,他淡然,即使有人瞄准他的脑袋。

  “张束,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要威胁我找点别的事,说不定我会回心转意。”

  没人知道他哪里的底气,说他自视甚高根本谈不上,可他做小伏低吗?简直痴人说梦。

  大冬天,招水争颤颤巍巍的,一步一步艰难挪动,他并不怕张束追上来,也不怕挨打,他就是这样一个,对人生百态,世间万物都没那么在乎的人,他信荒谬的宿命论,把人归置在一个该死的时间,而不是把性命认作随天气情况自然变化的温度,所以他总觉得他多活了太多年。

  路面结霜冰,他小心又胆怯地走,毕竟摔一次后,他可没有十足的把握撑到回家,约摸一小时,吞进一大口凉气,贫民区角落巷内的最高的树冒了头,也是在这时,他被人拉进另一侧更深暗的无人居住的地带,那人力气很大,莽莽撞撞,他下垂的手磕在入口的洗水池,他疼,但像刚才一般一声痛意都没出,仅仅咬住了牙,又抿唇。

  入目一张熟悉的脸,招水争不由得闭闭眼,摸了摸裤子口袋里的针剂,所幸没有掉落在哪个犄角旮旯。

  “招净!哈!真是你,过得怎么样?”卫婪一副要寒暄的神情,倒真像是许久未见旧相识要再续前缘叙旧,可招水争只觉得天愈发冷了。

  “如你所见。”招水争退后两步,不欲与其多纠缠,还是在擦身而过之际被拖拽回去,背部砸在墙面上,疼得他流出生理性泪水。

  “别当贱人还立牌坊,我一直想知道双性人的结构是不是特别爽……”

  “我现在的性别为男。”招水争说,手指默默拔掉了针剂的套管,而卫婪人如其名,贪婪地顺着他的脊背游到肩胛骨,终于在碰到招水争脖颈的那一刻彻底发狂,手掌蠢蠢欲动覆在招水争本该是男人阴茎位置的那处,这让招水争毅然举起了手毫不留情往卫婪的背后扎去,但几乎是进到肉里的瞬间,卫婪就迅速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特别清高?你的污点大家都传阅遍了,要我一一说明吗?”

  招水争看向被拍打在地的针剂,被钳制进卫婪近似阴森牢笼的怀抱,他自暴自弃地撤回了抵挡卫婪的手,逐渐脱了力,他快饿死了,他有些想咬下自己口腔内的一块肉咀嚼。

  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了,他两眼发晕,头痛欲裂,一阵黑白掠过占据他的大脑,那根针剂是他活命的唯一机会了,而它早已被踩碎,纵然招水争执拗地瞧,也留不住一点。

  在最后的清明意识里,他以别扭丑陋的姿势捂住了自己被摘除女性器官的部位,双腿向里蜷缩着,滑稽又可笑,而卫婪始终面带欣然,轻蔑地把视线给予他的下半身,“招净,你怎么能算一个男人?”

  卫婪刻意为之的羞辱没引起轩然大波,他甚至无法在招水争脸上看到慌乱害怕,招水争置若枉然的表情配上他的破烂穿着和肿伤下的一层糜烂冻疮显得违和至极,卫婪意识到,明明含瑕积垢的招水争原来如此麻木不仁。

  招水争好像有着对生死廉洁的淡然,所有的动作都仅仅是装模作样的垂死挣扎,他知道他无能为力,所以他选择如风过耳,置身事外。

  灯火亮了又灭,贫民区只明一边,偏一束冷光透过葳蕤高草,在飘荡缝隙,招水争神游天外,快要昏厥,吊着口气萎靡抬头,不过一秒,电光火石,他还是瞧见那只挂在空中的眼。

  叫卖吆喝尚未停止,湖里有人奋力划船,高声唱着歌,可谓声势浩大,招水争心里却是偏僻老宅,寂静岭地,不过轰然坠落来势汹汹的冰雹风雪。

  他们隔着车窗,可能是十几米距离的罢,按道理看不清彼此的位置条件,可招水争遥遥地命中一样对上那人的眼睛,远远地,恍惚而模糊,就像绮丽诡谲的人外仙境,见光不见影。

  招水争愣住。

  这一眼仿佛延伸了千米,也就不是人能着迷的,暗与暗中暗外,处处都不像生物,伶仃空气里受凝视注目的不过另一团未成形雨水,虚伪而真挚的,仅仅是一次相遇,一次意外,让他看见了他,让他要受他恩赐水露降生 。

  招水争真的要死了,以为自己死了,才能看见这样美好的风景,朦朦胧胧的,真不像尘世间,如梦似幻的,好困倦。

  车开得太慢,不知何时突兀停在路边,车上的人不过几秒钟就走到他身边,招水争没注意到,他是跑来的。

  招水争低头垂眸,有些想问青年。

  是不是来救他。

  哦……怪上帝神秘。

  他和上帝说着被拯救的预言,却不知踏着潮湿月光的上帝带着无名无归属的躯壳赴约。

  他瘫倒了,如同被浇铸的器物动弹不得。

  好半晌,他听见青年唤他,“过来,来看一看……”

  可他兴致缺缺,也没有多余的气力,直到青年走近,他跟行尸走肉般被推动前行,而他也终于看清青年的眼睛。

  招水争记得,那一天没有雾,江於暝的眼珠混沌浑浊,像乌云被蹂躏成风与白烟交杂,鸦与鸽化为水色粘黏半边目,胶着好似要升空,又慢慢低下来,江於暝是黑白对立的使者,看他的神色,无比稀奇,又无比安定。

  就好像漂泊流浪的蒲公英迷茫半生终于归根。

  他回忆中,那是江狗生,从未见过日出的狗种子。

  那重要吗?总之,荒唐的上帝已经来到,来救他了……

  ----

  首发长佩。


第2章 路途之中

  

  行径古怪,爬了半墙面的苔藓绿兽,细长黑暗犹如隧道,鬼物出没无常,阴森骇人听闻,空洞的领域,有藤蔓缠绕脖子的窒息感,压抑沉重气息将人紧紧包裹,比起人的居住地,更像是变异动物经遗传繁殖留下的孽债处。

  招水争一错不错地睥睨着卫婪,这个漂亮的完美作品,他身后是江於暝,仿若死尸站着,眉目舒展,实际是糊了整张脸的血,黑色皮夹克泛着浓郁紫红,他冷静地过分吓人,起码应该是心有余悸,可江於暝或许是认为自己除魔卫道,替天行事,做了天大的好事,一张面孔虽不见柔和,却也无冷意,没有多余表情,抛弃曲折波动。

  就像医生救死扶伤,就像农夫勤恳种地,就像卑鄙小贩偷奸耍滑,他不过是完成工作的坦然,做自己的身份里分内的事,在一个框架中当实验老鼠,好坏从不是他考虑的因素,所以他没有罪恶感,愧疚感,所以他无悲也无喜,无情也无义。

  招水争没做太多停留,蹲下身体往卫婪口袋摸去,不多时他勾出一个鲜血淋漓的钱包,终于呼出一口气,随后又平静走到水池慢条斯理地冲手,一下一下洗刷着双手的血污。

  在他之后,江於暝拿着小臂长的刀靠在了水池旁,下意识看着招水争手侧通红的一块。

  “你叫什么?”江於暝启唇,白气涌出。

  “鄙人姓招,名……水争。”招水争移开几个步子,方便江於暝清理痕迹。

  江於暝没再说话,也没有强硬地拉招水争上车,可就是这样,招水争出了巷子也踩不住江於暝的影子,他似乎很明白,他没有选择的余地,面前这个人从来没有放过他,卫婪和江於暝最大的区别只在于卫婪想要招水争的身体一遭尽欢,而江於暝定了期限,他掠夺招水争余下寿命,他需要欢到尽头,永无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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