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耽美小说网
站内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现代都市

有效报应

时间:2023-09-19 03:00:02  状态:完结  作者:功能障碍

  招净想要说话,明明只是想要说话,却好像张个嘴是被强迫的,被人掐住下颌用力地捏,疼痛清晰着,最后他还是没说出口,江於暝看出他的意图,凑到他唇边问他想说什么。

  “我耳朵里……好多……雨……”招净的声音干裂沙哑,费劲的模样让人觉得像断气前的话一般无力,“没有……下雨么……”

  “你做梦了,招净。”江於暝坐到椅子上,关于招净昏迷时他的问话也像一个梦一样,他并没有勇气,不问不知道就有自欺欺人的可能,一旦知道些,很多东西就真的只能靠做梦了。

  江於暝没有问招净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在乎招净是否经历过非人的残暴行径,他只想要招净活,活得好或许他会欣喜,但即便活得不好,江於暝也不会为此烦心。他碰了碰招净冰冷的手,他没别的可道,就轻轻地启唇:“招净,别去想死。”

  处在二十这个年纪的江於暝像怀里揣了火炉一般,摸着十分热乎,他这时可一点不怕冷,他护住招净的手,一点点地把它包裹起来,招净有点恍惚,还没醒个彻底,居然觉得浑身上下最舒服的就是靠近江於暝的那只手,他听清了江於暝的话,可他无法做出像样的回应,他就只能看着江於暝,如果他的眼睛会说话,那他大概在说,不是我想死,这不是想与不想的事。

  江於暝看不懂,他从那对眼睛里看出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疲累,是分不清生死的迷茫,他顿了顿还是开口:“你不会死的,你活着,我能感受到你上升的体温。”

  “我把你捂热了,希望你多一双手来捂热自己。”他的言语变得玄乎诡异,但他的神情愈发认真,好像他真的会找到一双温暖的手安到招净身上。

  他松开手,将耳朵贴在招净的脸颊,他听见那声音发出来,似一根头发从后背掉落在地的响动,“你要怎样得到一双手?你没机会了,你我都会受到惩罚,总有一天你也会像我如今一般躺在病床上不能自理,这就是报应……”

  “招净,我不怕报应,我怕……”

  江於暝突然不知道怎么继续接下去,他曾经可以模棱两可地回答,可现在他想,他怕什么呢?他怕,他只怕……不被原谅。

  父亲,母亲,哥哥,这世上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人都和他提过这个词,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和他说,而当他看见蕼缺碦时,自以为看见了纳斯坦德的源头,仿佛只要有蕼缺碦,他永远不怕得不到原谅,不怕得不到父母和江珣,还有他搞不明白的爱。

  招净在出院以后就离开了校园,江於暝则跟着江珣出门,认识了许多新人,他们教江於暝很多东西,趁着江珣不在,拉着江於暝问他的私事,例如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怎么才算是喜欢?”

  “想亲近她,想保护她,想让她开心快乐,你身边有让你想这样的人吗?”

  江於暝喝了口水,撇去开心快乐这类他容易混乱的词,只剩下亲近和保护,那么想和他性交算亲近吗?想让他活着算保护吗?在江歇异的教育里,性并不是什么需要忌讳的话题,导致那些在别人眼里需要顾忌的,他反而大胆地说出口:“我想和他性交,想让他愉悦算是喜欢吗?”

  众人脸上浮现红色,场面有点尴尬,直到问话的那个点头,“当然是了!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开放。”

  “喜欢就没别的了?比如爱和恨?”

  江於暝略过那人的“开放”之说,只问着。

  “喜欢到一定程度,就像水满杯,杯子中的水是个名字,漫溢的水是另一个名字,将将说句爱,当水太多成了祸害时,变成极端的事了,就不单单为爱了,老实说,纯粹很难追求。”

  “吴六,你这话说得好酸,酸掉我的牙!”

  “你别当什么情感大师误人子弟了!江二少听我一句,喜欢就是喜欢,没别的,变成爱也好,变成恨也罢,那都是以后的事啦!”

  他们又去调侃着江於暝的深藏不露,最后千套万套,只知道一个点,让人以为是小名,名为十六,往外传就是江於暝的初恋是个叫十六的姑娘,纳斯坦德有没有这样的人江於暝不知晓,江宅里也只有被标为十六号的阴阳鬼物。

  喜欢吗?他喜欢招净?这才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说起招净,他第一个想起什么?那平淡的面容?还是瘦干干的身体?都不是,时而是雨中的一截肠子,时而是透明伞下无脸的某个人。

  终于有一天他不再自己扰自己,而是去找招净,抛山芋一样抛给他,江於暝没作铺垫,上来就问:“招净,你喜欢一个人的话会愿意跟着他吗?”

  招净当时正在割窗外的茔生草,不明白江於暝发的什么疯,又割了两断才抬头:“会罢。”

  “那么我呢?你跟着他,那我呢?”江於暝很少去摆高高在上的姿态,他没有富贵人家的病症,但不代表他会像如今这般祈求怜悯,他低下了自己的头,他那双灯底下深橘色的眼战栗着碎光,一抖一抖,似眼泪,卖可怜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么,绝不会是,在这个问题上却可以丢掉自尊,撒泼打滚哭闹上吊如果管用,浑身解数使尽。

  “江於暝,世上不是只有我招净供你使唤,有些人甚至渴望着,你有很多的钱,未来可能还有很大的权,没人不愿意跟着你,但是我招净不划分在人中。”招净站起来道。

  别人和招净一样吗?

  怎么可能一样,除了招净,除了蕼缺碦,谁还会再原谅他?没有!没有!他已记不清母亲如何死的了,他是否见死不救也不记得,就记得母亲说她死也不会原谅害她之人,她在地下也要缠着他们,要他们不得好死。而父亲也总是拒绝他的道歉,他说的是别在学这些,江歇异要逼死江於暝,可江於暝只以为自己做了太大的错事得不到原谅了。至于哥哥,他讨厌自己到去往别区,怕求原谅是比登天更难的事,他身后没有人了,留不住招净就什么都没了。

  “你说野猪和人会一样吗?”江於暝看天,又看地,不如看招净,他说:“我会选野猪,因为人太坏,他们只会求我去原谅他们,这不是我想要的。”

  他也太坏,他想求招净,求他原谅他。压在这之上的痛感,江於暝不能理解,转而就放弃了,可这本身他理解了,他想要的他明白了。

  江於暝没有唯一的母亲,却有唯一的谬鬼。

  手术室外他忘记了很多事,比如生命在他的世界里并不是最重要,被原谅才是。

  招净听得分明,却不知道江於暝想要什么,他把江於暝当成恶人,却又时常可怜江於暝,因为在太多时候江於暝的表现像一个无知的孩子,而不是青春期的少年,他没有什么七转八弯的心思,他还在思考今天母亲会不会亲他的脸。

  招净望过江於暝坐在院子里看车的背影。院子很空,白栅栏后面有一个体积不小的狗窝,江於暝不开心了或是害怕了更愿意去到那里,一条狗一样缩在窝里。江於暝会自说自话,他是个很黏父母的小孩,他的话题全都围绕在家里人身上,可他的身边并没有父母或是哥哥。

  他的声音始终带着雀跃,招净以为回忆幸福让他快乐,直到有一天招净翻找自己锄草的镰刀,明明是新买的镰刀,却变钝而且出现了很多锈迹,镰刀被人洗过了,血腥味很难洗去,它告诉招净,其实江於暝一点也不快乐。

  江於暝见过许多他崩溃痛哭的场景,可他对于江於暝的眼泪所留下的印象只有安静。江於暝喜欢一个人哭,躲起来不让人看的,他没了正常人对情的感知,他的十六岁没有春心萌动,等到他二十岁,他的生命里融了招净的血跟泪,更是把爱推远,他不知道的,他不知道他与招净之间不会产生爱,他觉得招净会爱上他,即便现在还没有。

  如果他同正常的幼儿一般长大,他会明白这样的情况多么无赖,他恨着别人,反而要别人爱他,但他或许至死也不会发现自己对招净是恨着的。

  “江狗生,我不想做野猪,江狗生,我不愿意。”

  “你想做什么?”

  “你愿意听么?”

  “在我这里,不做野猪,做什么都行。”江於暝不想打哑谜,他这么说。“野猪并不是说不是人,但不一样,你懂的,那不一样,你和他们不一样。”

  招净在三年后也理解了这种特别,他知道那种不一样,江於暝于他也和人不一样。可野猪在他那儿无法和人挂钩,永远无法。

  “不一样么?”

  “我不会再遇到和你相同的人。”

  招净心软了,他必须承认,他对江於暝不是毫无感情,每一个被洗干净的夜晚都让他想起卫婪,他夜不能寐,只有思绪偏到江狗生,他才能安定下来。

  如若对一个人产生依恋需要五年的话,招净只需要五个夜晚,他会变成最单纯最蠢笨最愚昧的样子,江於暝哄一哄他都感到受宠若惊的样子,他被泡在雨水里太久,一块干燥的皮肤都让他摸来摸去觉得新奇觉得心爱。他面对的全是坏了的东西,江於暝是坏啊,可比起其他人,他的好被千人映衬着,霉坏不了,招净揪着一点能吃的,怎么放过?

  “你很危险,但有一天叫我必须做选择时,我会跟着你走。”

  “招净,你想被我救起吗?”江於暝说,鼻尖贴着招净的鼻尖。

  离得近,招净看江於暝是模糊的,模糊的,像是烟里的树,像是十年前随手照的一张叠影相,像是浓雾暗日后的纳斯坦德,眉不是眉,眼不是眼,江於暝不是江於暝,他说的话十分动人也格外残忍。

  “你能……救我吗?你会救我吗?”

  江於暝不回话,招净生了气:“做不到还说什么大话?!”

  “招净,我在想,我能不能救你,因为我想我会救你。”

  风没有在叫,叫声来自招净心底。

  招净不信江於暝,对于这句话他却仍旧抱有期待,这是诱惑,无比的诱惑。他多么渴望。

  只是这幻想很快就被打破,那时他明白江於暝不能救他,他亦不能救江於暝。

  问他会不会救,招净大概是点头的。

  江於暝道是会救他,做爱没停下,还寻了些新的玩意,招净很累,和疼无关,他只要平躺在床上看灯就会很累,他生出逃跑的心,但他不敢离开江於暝,不是江於暝看得紧,不是害怕江於暝,仅仅是不敢。

  而江珣对他们的关系一无所知,没看出招净与其他孩子的不同,想放招净走,招净盯着江珣走神了一会儿还是应下来。

  江於暝房间的窗台可以坐两个人,江於暝坐在那上头,外面天黑得密,他没有开灯,抽着一根烟,他不会抽烟,次数多了他呛得更狠,他就一边呛一边抽。招净来时烟蒂已有三个,孤零零的,谁也没挨着谁。

  他的行为和从前如出一辙,似乎这个夜也与往常分不出区别,他们性交然后昏在床上,最后的意识里,招净看见江於暝拉上了窗帘,招净不由得想,怎么会有人没见过日出?

来顶一下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
自愿赞赏网站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您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赞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