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太甜了,对蚊子有吸引力,不然为什么不咬我?” 他念念有词,“死蚊子,还不断子绝孙,好可恨……” 钟述闻百忙之中抽出空闲笑了:“蚊子咬你会醉吗?难怪它们都不咬你。” “哎别挠了别挠了,我出去找找,好像有种草能止痒。” 钟述闻拉住他,“算了。现在信号好点了,我要去打个电话。” 这通电话讲了不到十分钟,丁寻曼见他回来时眼中仍有零星笑意,好奇地打听:“打给谁啊?” 钟述闻也不瞒他:“爸妈。” “跟妈妈诉苦被蚊子咬得很惨吧?是不是后悔跟我来了?”丁寻曼拧干毛巾递给他,“今天澡也没得洗了,将就一下擦擦吧,明天就下山,虽然听力好很多了,但我感觉你还是得回北京再看看。” “没有,不后悔。”钟述闻犹豫了片刻,如实说:“我只是说我在四川,还有……” 他终于下定决心拨出电话,在看到碑文、听过丁寻曼的前十八年、触摸过那条蓬勃难凉的亲缘血脉之后。 先打给了爸爸,郑重地感谢爸爸将优渥的生活和可供选择的人生捧到他怀里,他知道这一切都没那么容易。 钟立行沉默了一两分钟,似是欣慰,又含忧愁,叹道:真的长大了。 深吸一口气,他才摁下通话键,喻镜惊喜的呼声蹦进耳朵里,他明明白白听到:“听听去哪玩啦?妈妈都找不到你。” 他简单地交代了近况,最后对妈妈说:“你爱我迟一点,也要原谅我爱你迟一点。” 喻镜在另一头泣如雨下。 钟述闻讨厌眼泪,他拿眼泪总是没有办法。 只好又单独地、正式地重复了那三个字。 “就说了这么多。”他把手臂伸到丁寻曼面前,“扇子没用,你给我吹吹。” 临睡前,同盖在一床气味陈旧的薄被下,钟述闻在丁寻曼的后颈咬下一个标记,耳鬓厮磨道: “谢谢,做个好梦。”
第37章 哪止红 早晨天气异常闷热,丁寻曼从行李箱拿出一次性洁具漱完口,跑了趟阿察家借一碗米煲粥,又坐在门槛上眺望远处缥缈的山。他再三忍耐,终究难以抵抗兴奋劲头,纠结一番摇醒了钟述闻:“我梦到婆婆了!你太灵了!” 钟述闻睡眼惺忪,魂魄还没归位,躯体先由衷替他高兴,“嗯,恭喜你。”坐了一会儿清醒了,把下巴颏搁在他肩上,“梦到什么了?” “不想告诉你。”丁寻曼被他探进衣服里四处捏揉的手掌激得发痒,“一大早这么精神。” “不想告诉我……这么说,和我有关?”钟述闻捻他玲珑的乳尖,将指尖一勾滑进他的内裤里,沿着耻骨摸到会阴,偏头轻笑道:“你也挺精神啊?” 钟述闻的手像一条灵活好淫的蛇,丁寻曼瞬间腰软,瘫进他怀里喘息加剧,这角度有些微妙,侧对厅堂,模糊瞥见桌面上婆婆的照片,似乎正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们。他做贼心虚,一时窘得想凿个地洞钻进去。 这些年能让他脸红的场景寥寥可数,仔细算算钟述闻全都参与其中了。丁寻曼勉强转过身,按住他作乱的手,义正辞严地:“往旁边挪挪,这个位置风水不够好。” “哦?有什么讲究?”钟述闻任由他握着,含笑问道。 丁寻曼边拉着他往床尾来,这地方刚好属于视野盲区,边胡诌道:“你没听过吗,床头打架还床尾和呢。” “怎么打架,”钟述闻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某个焕发抖擞的器官抵在他腹部,“用哪里打?” “棍棒相交,短兵相接?”丁寻曼摸索着褪下他的睡裤,“你真的学坏了……” 钟述闻轻嗅他颈侧,“坏一点有什么不好么,给你个机会,嗯,要不要……在我脸上?” 他把丁寻曼颠了个方向,迫使他撅起屁股,大手一挥剥下了多余的布料,肥白的肉波顷刻间像液体淌到脸上,丁寻曼不客气地坐了个结实。 钟述闻埋在白得晃眼的臀肉里,启齿咬他,喉咙里发出听不真切促狭的笑:“幸好鼻梁是真的。” 他用舌尖去勾那个闭合的小洞,又极富耐心地在四周打转,穴口里流出的水打湿他的鼻尖,亮晶晶的,好像运动完刚出过汗,鼻息间满是苦艾酒的辛涩。他简直是艘淹水的船,不断伸出口舌以为桅杆,企图控制航向,自己却叫人掌住了舵——丁寻曼俯下身,趴倒在他腰腹上,将他的性器一下含进半根,喉口紧缩,差点让他不设防地缴械。 丁寻曼得逞地动了动屁股,钟述闻戳探着顶开他半隙的穴眼,搜刮似的舔舐,他又懈怠了,哀哀地叫,要把向下辈子预支的嗲气都发出来。他满腹苦恼地吞吐钟述闻更加硬挺的鸡巴,只是这苦恼七分是假,一旦得了空,他便煽风点火:“你操我嘴巴操得好爽……呜……怎么舌头也这么会操?” …… 没有保险措施,默契地点到即止,各自泄出一回,就坐了起来,丁寻曼拿毛巾替钟述闻擦干净,再胡乱把自己擦了。 灶头上锅里的粥早已翻了几滚,薄汤烧干,成了厚厚的粥饭。就着阿察腌的泡菜,草草果了腹,钟述闻眉毛微挑,“阿察手艺不如你。” “那是,我可是师承杨翠曼欸,泡菜圣手杨翠曼。”丁寻曼埋头收拾行李箱。 “那你就做泡菜阁独门弟子吧。”钟述闻撩开他汗湿的头发,“跟我回去吗?今天好像比昨天热很多。” 丁寻曼抬头观门外阴蒙蒙的天色,空中似有轰隆闷响,略作叹息,却止不住微笑,“不都说辞职信没作用了么,那只能再跟着你打黑工了,而且还欠了巨债,现在你就是我债主了,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可能要下雨了,我们抓紧时间下山吧。” 话声刚落,一道穿云裂石般的巨响在耳边骤然炸开,丁寻曼提着拉杆箱,被吓得心脏骤停,转眼间意识到这绝非单纯是阵惊雷——地面忽的猛烈颤动,陈旧的房梁不堪重负地咯吱摇晃,灶台边沿的一只碗哐啷坠地,顷刻之间四分五裂。 是地震! 他抛了箱子,当机立断拽着钟述闻躲到桌子底下,迅速将桌面上婆婆的遗照扫进怀中,托付给钟述闻后就要往外冲。 钟述闻惊愕地抓住他的手腕,死死握着不放,“你去哪里?!” “挖坟,把骨灰和锁挖出来,还有阿察,他年纪大了!”他焦急地掰开环在腕上的手指,可钟述闻手劲太大,像与他焊在了一起,“你放开我!” 房顶如下雪般扑簌簌掉下尘屑,钟述闻另一只手也钳住他,力气虽然不小,手却禁不住发抖,“不行,我不让你去,你要是死在外面,我……” “如果连这些念想都坍塌了,再也找不到了,你要我怎么活?”丁寻曼异常冷静又冷酷地注视他的眼睛,深沉且恳切,“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动,会没事的,不要怕。”说完,他狠下心死命掐了钟述闻一把,趁他略微吃痛,使尽浑身解数脱身钻了出去。 还没跑出两步,就被钟述闻从后面抱住,连拖带拽押回木桌下。钟述闻眼疾手快地捡起地面上捆柴的麻绳,将他的手脚都缚上了死结。 丁寻曼咬紧下唇拼命挣扎,四肢都勒出淤痕,双目盻瞪,似要喷火。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只问你一句,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很重要,重要到你没了它们就要抛下我饮恨而终?” 他嘴唇颤如抖筛,额角一片冷汗,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钟述闻心知这招无耻,仍不管不顾地说了下去:“好,那我帮你去,只要你能活。” 震动更加剧烈,他揽过丁寻曼的脖颈,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像是末日来临前的告别,雪花一般迅速消融在皮肤上。随即跨出半步,轻松攀出桌底,躲过从天而降的一块碎石,两三秒便下了台阶。 这一幕宛如电影特写镜头,挟着杀气刺进丁寻曼眼球里。他心痛如绞地想,钟述闻的矫捷身手不该用于这种时机,他应该意气风发地奔跑,蹦高,在篮球场,或者滑雪场,一切与他相匹配的地方,而不是为自己涉险,发丝上都沾了灰,狼狈又像个骑士。 丁寻曼闭了闭眼,声嘶力竭地大喊,手脚并用蠕动着:“回来!回来!不许你去,回来——” 赌赢了。 钟述闻的背影摇晃着顿住脚步。他朝阿察家所在的方向远远望去,在心里默念:我要做最自私的人,要万无一失地,和丁寻曼两个人一起活下来,别的我管不了…… 他转过了身,最终回到了丁寻曼身边。不敢解开他身上的绳索,只稍微松一松,保持在一个令他难以自如活动又不至受伤的范围,双手紧抱他当作第二道枷锁,互相拥抱着缩在一方矮小的天地里,听到山野间石头滚落的声响,轰然沉重,两颗蹦跳的心也几乎被埋在废墟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暂且归于平静。钟述闻爬出来把行李箱里唯一一瓶矿泉水放进怀里,搜罗了触目可及的任何食物,哪怕是生的,一齐堆到桌下。下一波余震来临之前,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甚至又将被子抱过来,谨防夜里失温。 磁暴干扰,手机彻底没了信号。沉默地盯着时间跳转成13:17分,丁寻曼脸上蓦地放了光:“我好像听到了螺旋桨的声音,但离我们还有点距离,像是飞机!” 钟述闻心有所感,将他松绑,两人一起踏出房门,找了处相对空旷的地带,抬头察看情况—— 一排直升机正在高空中盘旋,显然无法确定降落地的准确方位。 钟述闻几乎立刻笃定这是特意来寻他们的,他昨夜与父母通过电话,找出他大概所处的位置并非难事。 光是站在原地挥手难以引人注意,他和丁寻曼捧了成堆的木柴点燃,充当发出信号的烟雾弹,这时风速缓慢,烽烟直逼青天。果然不多时,领头的直升机发现异样,降速往低处飞来。 机轮仍未落地,机舱已经敞开一半,喻镜和钟立行扒着舱门,嘴巴一张一合在喊些什么,两颗平日里端庄优雅的脑袋被吹得大失风度,仿佛顶了一头杂乱的蓬草。钟述闻觉得有些好笑,心里却像被人腌了料汁,放多了醋,酸得入味。 “吓死我了,”喻镜跌跌撞撞地奔下来,上下抚摸钟述闻的身体,确保他完好,眼泪啪嗒直掉,“听听有没有受伤?” 钟述闻揽住妈妈,“我没事,慢慢呼吸,不着急,不着急。” 他松了手,又主动拥抱爸爸。 “先走吧,有什么话等等再说。”钟立行拍拍儿子的背聊作安慰,“现在还不安全。” 丁寻曼在一旁拉住钟述闻的衣摆,还没说话,钟述闻已然懂了:“我知道,我们去找阿察,把他一起带上。” 丁寻曼环视周围,部分坍弛的老建筑像破裂的肥皂泡泡,梦一样崩塌了。他的喉咙被糊住一般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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