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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叮当

时间:2023-09-17 17:00:04  状态:完结  作者:欲后乳液

  “先吃清油串串?”他规划好食谱,“沿街吃进去,如果没搬迁的话还有家英姐烧烤,比路口那家压榨劳动力的胖子烤肉好太多,尤其是烤苕皮,里头的泡萝卜味道绝了……”

  钟述闻盯着他开合的唇,“压榨劳动力?”

  “对,”丁寻曼怫然作色道,“我打过一个月工,好多年前吧。钱给的少活又特别多,天天干到凌晨三四点,大中午还要喊过来串签子,那个老板锤子兮兮的又爱装,狗见了都要跑远点。你猜最要命的是什么?晚上厨房间好多耗子和偷油婆溜街似的爬,吓死人。”

  钟述闻默默看他痛斥前老板的恶行,像回到了不久之前,丁寻曼对着他总是有很多说不完的话。折了助听器,一个耳朵全聋,一个耳朵只恢复了两三成听力,他靠想象补齐了这一刻尤显生动可贵的,声色俱全的画面。

  点了鸳鸯锅底,先下荤菜,丁寻曼打了两个料碟,可惜道:“白汤完全没有灵魂,为什么你不吃辣啊?”他从竹签上撸下滑肉,在油碟里滚了又滚,沾满各色小料,火急火燎卷进腹中,顿时浑身舒泰了,又念叨“为什么不吃辣啊?”

  钟述闻心知自己几斤几两,但瞧他吃得眉毛起舞,没忍住往红汤里伸了几筷子。

  “哪有人用筷子夹串串签的啊,这都不是入乡随俗的问题了,把你脑子里的什么用餐礼仪都放一放好不好?直接伸手拿啊,不脏的。”

  “这个鸡爪好耙好入味,给你吃——”丁寻曼嘴唇浸得红润油亮,“哈哈哈你又咳嗽!”

  钟述闻色令智昏,辣得满额头是汗,口腔喉咙滚热热的痛,仍执著地一口口吃着,倒也并非有意给自己找不痛快……只是一旦停下,那股让人无法言语的辣味便迅速扩散开来,像着了场铺天盖地的火。

  “嬢嬢,拿个豆奶!”丁寻曼朝店里喊道,又探过身给钟述闻擦汗,“明明才中辣呀……别吃了,辣成这样了都。”

  “做那什么事都没见你出这么多汗!”他调笑着说,“等等给你买碗冰粉,或者凉糕?算了,都给你买。”

  他接过老板递来的冰豆奶,在桌子上磕开瓶盖,“赶紧喝点。”

  钟述闻一口气喝完,嘶嘶地吸气,这时像被激起了斗志,势必要拿下这口咕嘟冒泡的辣锅,休息片刻,又大胆尝试烫起了绿叶菜。

  “哎素的更吸辣,你去旁边清汤锅涮涮啊,”见他真憋红脸吃下了,丁寻曼立马捧场称赞,“太厉害了吧,你吃辣真有天赋!”

  钟述闻七窍都被辣通,恍惚间耳清目明,隐约听到丁寻曼在笑,便涕泗横流地问:“你开心吗?”

  丁寻曼笑意更加显著:“开心。”

  后劲上头,钟述闻以毒攻毒,以辣压辣,又吃了几口,含糊不清说:“开心就好。”

  缓了好一阵,丁寻曼也撂了筷子,结过账就拉着他往前走。

  “我还想吃蹄花、冒烤鸭、素椒面、红油抄手……为什么人只有一个胃啊?”他真诚地感到烦恼,“下辈子我要做头牛,四个胃不信还不够我吃的。”

  钟述闻的嘴唇似被人打了一剂失效麻药,隐隐有痛的知觉,却麻得像块被泡发的海绵,“牛能吃辣吗?哪去找这么贴心的牛,没被宰之前就把自己腌入味了。今天想吃就吃吧,都说了,开心最重要。”

  “会浪费啊。”丁寻曼说,“我不喜欢浪费。”

  “那剩下的给我,”钟述闻想了想,“你点微辣,我应该能行。”

  丁寻曼眼前一亮,“真的?”

  钟述闻点头,“去买吧,我请客。”

  回到酒店将近夜里十二点,丁寻曼撑得来回踱步,折腾到一两点才睡下。

  冷气打得足,睡前钟述闻一如既往地将他锁进怀里,因而半夜身上力道松了,他半梦半醒地摸身边凉嗖嗖的床单,才惊觉钟述闻不见了。

  他立刻坐起来,听到卫生间传来一点响动,摸黑走进去,一开灯,钟述闻正捂着胃往垃圾桶里吐。

  被骤然刺开的白光蛰了眼,他回过头,一张脸煞白,冷汗直流,虚声道:“吵醒你了吗……”

  丁寻曼手足无措地蹲下来,不敢碰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胃疼吗?”

  “嗯,”钟述闻努力牵起嘴角笑了一下,“没事,我高估自己了,微辣好像也不太行。”

  丁寻曼扶他起身,“我们去医院,走得动吗我背……”

  钟述闻握紧他的手,垂头看见他光脚踩在瓷砖地上,“能走,你去穿袜子。”

  到急诊做了检查,医生见怪不怪,淡定地开了吊瓶让他留观,止疼了就可以走人了,又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叮嘱他年纪轻轻吃东西也不得死吃憨胀喃。

  丁寻曼沉默地取了药,不知从哪里寻出个塑料袋兜在他领口,怕他又恶心反胃。担忧输液容易手冷,等待护士过来扎针的闲隙里,他提前抓起钟述闻的一只手反复揉搓,掀起衣角用腹部温暖他的手背。

  护士精神头很好,特意夸了钟述闻血管明显便于入针,夜里人少,逮着他就要聊两句:“诶你手上这针孔,最近刚输过液吧?”

  钟述闻有气无力地瞥了丁寻曼一眼,心一横道:“打了激素。”

  护士一走,丁寻曼杀气腾腾地逼近,细模细样地端详他手背上的针孔,其实很小,压根很难注意得到,但心里好似也叫针扎了,质问道:“打激素什么意思?”

  胃里有股灼烧感,钟述闻疼得视物不清,抬起空余的手,摸摸丁寻曼的耳,用平生难得的语气撒了个娇:“都怪你。”

  他添盐着醋、吊人胃口地慢慢说着,说他这几天如何为丁寻曼烦扰,又恼,又忧,又惶惧,五味杂陈和成一气,把他脑浆都捣浑了耳膜都鼓破了,可能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起了作用,唯恐丁寻曼这张薄情的嘴里又要吐出什么他听了伤心的话,所以暂且将耳朵门堵上了。

  丁寻曼听到一半,已经慌了心神,一边说:“难怪我说话你总是盯着我的脸………”一边掏出手机,查询银行卡里的积蓄给他看,用手语比划着:“我攒了些钱,会够的,够的,我一定治好你……”

  他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晕头转向,陷入极度焦虑的状态,搜索百度,越看心越沉,梦呓般自语道:“肯定能好,没事的……”就像他一直认为当初如果能有这么一笔钱,婆婆就能得救,就算醒不过来,好歹,好歹活下来。

  现在他有钱了,有钱就有出路,他定了定神,伏在钟述闻膝头,“你还跳进河里了,河水很脏的,我上岸的时候看到垃圾了,耳朵里能不能涂什么东西杀菌?我出去买。”

  “如果我没带你出来,也没这么贪心,你就不用受这份罪了。”他轻轻搭着钟述闻输液的手,果然有点凉,“还疼吗?”

  钟述闻点他额头:“你什么时候学的手语?早就想问了。”

  “不记得了,一两年前吧。”

  “为我学的?”

  丁寻曼一顿,不说话。

  “川菜都这么辣吗?”钟述闻又问。

  “没有,那都是刻板印象,就像四川人也未必都能吃辣一样。你有没有去过湖南、江西?那里的辣也很有特色。”他刻意语调轻松地说,“你吃一顿可能真就辣死了。”

  可眉间凝着化不开结成冰的愁。

  “丁寻曼。”钟述闻叫他的名字,伸手勾他的小指,晃一晃。

  “我不要愧疚,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况且愧疚是最没用的东西。”

  “我要的是喜欢,是牵挂,是你活着,不快乐我们就创造快乐。”

  丁寻曼也叫他的名字,“我生病了,是一棵害了虫病的树。”

  他曾在某天忆起婆婆吃苦笋,于是得到了这个比喻。常年挑担让她早早变得佝偻龙钟,到吃苦笋的季节,她从山头上掘了笋子,切两片冬日留存的腊肉,炒了便坐下来吃。掉了两颗臼齿,牙齿又不健康,总嚷着牙疼,笋虽鲜嫩,却有几分韧,她就带着虚张声势的狠劲把笋给抿碎了。

  丁寻曼以往觉得幽默,回味起来满脑子却只剩下笋的清苦。蛀光了牙,脊椎也老化了,身上或许早就潜伏着各类病症隐患,她的身体在慢慢亏空,像一棵筑牢虫洞的苍天大树,悄无声息间,经络叶脉就断裂了,再过一阵子,就要极速枯萎了。

  他有时怀疑自己也是虫洞里的一只虫,有时又认定自己是同样遭了虫的一棵树。

  “我要怎么克制住不去死?我生病了,没有资格喜欢你。你应该拥有一个开朗积极的伴侣,你们一起去创造快乐。”

  钟述闻不欲和他多做争论:“那我就是啄木鸟,不怕撑死,我把咬你的虫全都吃下去。”

  “带我上山吧,我要去看看你的家。”他转而说。

  “山上这么大,总有水泥路铺不到的地方,碰上下雨鞋上全是泥浆,你怕不怕?”

  钟述闻摆阔:“我怕什么?我想要的话拥有一座鞋山也是轻而易举。”

  从医院出来,天蒙蒙亮,丁寻曼不敢再胡乱给他吃东西,绝口不提吃早饭相关事宜,急匆匆打了计程车带他回酒店收拾行李。

  收拾完毕,钟述闻又消失了。丁寻曼一惊一乍地搜寻了套房里的每个角落,最后才在手机屏幕上发现他发来的信息。

  ——听听:很快回,勿找。


第34章 杨翠曼

  下了高铁,坐大巴车一路颠簸到县城,穿过鳞萃的村庄和集市,再往里行驶数公里,人烟稀少处,群山环抱,就抵达了叮当山脚下。

  车就此停下,丁寻曼取了行李,肺里吸饱了故土的气息,他站在钟述闻身侧,指着一座座山头,告诉他哪里物产富饶,哪里凶险,哪里他背着婆婆独自闯荡过。

  山路狭隘,仅能供一辆小型轿车通过,假使对面有车驶来,必定会陷入彼此对望两难的境地。丁寻曼带他抄近道,走崎岖的泥路,七拐八绕,行李箱轮子凹槽里卡了许多秽土。过竹林时,他走在前,捡根树枝在落叶堆里来回试探,安全了才踩上去,叫钟述闻抓紧跟上。

  “小动物很多的,要小心点。”他倒着走,面朝钟述闻,把婆婆讲的民间传闻分享给他听,“蛇修炼成蛟,入了海才能化龙。讨封的蛟借着河流之势奔入大海,期间必伴随狂风暴雨,这就叫走蛟。如果被人瞧见,喊了句好大条蛇,那它多年修行算是全白费了。”

  钟述闻听了觉得有意思,指着路边巨石下满当当撑立的小树棍问:“这又有什么讲究?”

  “这个嘛,你要听哪个版本的?”丁寻曼也躬身放了一节树枝进去,“科学点的说法吧,算是起个警示牌的作用,树枝倒了、发生变化,就说明大概率有危险了。”

  “也有说用来祈福的,叫它撑腰石,保佑腰不酸背不疼,有贵人撑腰的意思。”

  丁寻曼快步走起路来,时常有几不可察的声响,叮当琤琮,像两枚碰撞的玉石那样清脆。钟述闻又盘问起叮当山名字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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