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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徐来早上刚出门就后悔自己今天工作了，这会儿趁着午饭休息给袁不惊发了消息，只收到一个字回复，有些郁闷，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明明都是实话，更觉得饭吃不下了。 上午的工作都进行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可以交给助理，可能是一下子重逢的时间太短，关系实际上还模模糊糊，他总有些心神不宁，想赶快再见到袁不惊。 到了博物馆人员给的地址，才发现这家店今天没有开门，袁不惊只好打车让司机载去别的琴行，感觉地方有点远，但时间应该还来得及，他还是答应了。 吉他确实没有别的问题，换了琴弦就可以正常弹奏了，袁不惊把琴重新放回包里背好，已经快三点了，他准备先回原来的公寓。 今天本准备只在公寓附近活动，没有带地图。现在所处的街道他第一次来，周遭景物都很陌生，离中心街区有些远，很多分叉小路，一时打不到新的车，他只能先试着自己走出去。 街道空旷，行人寥落，巷口有几个当地青年聚在一起，袁不惊没在意，口袋里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方徐来的声音传过来： “我回来市内了，你现在在哪儿？” 袁不惊描述了下自己附近的建筑地形，说了个能看见的路牌名给他。 他正在说话的时候，刚刚遇见的几个人似乎朝他这边走过来，他稳了稳神，轻声告诉方徐来： “我在往来时候的路走……好像被人缠上了。” 方徐来蹙起眉，大概知道他在哪个地方，自己早上明明嘱咐过，怎么还是会去到那边。七区巷道交杂，隐蔽处很多，所以容易被当成勒索打劫的作案地点，袁不惊不认路，不好直接跑出去，只能让他不要反抗，自己加快了车速。 袁不惊的声音还很平稳，他只说来得及了一句“你开车别急，他们应该没有枪……”，然后手机没有挂断，放回去在口袋里，方徐来只能听见模糊的一些声音，袁不惊大概停下来了，在和人交谈。 方徐来怕他受伤，只能先报警，还好路况不算坏，他握稳方向盘，不敢分心想别的事情。 拦住袁不惊的几个人都很年轻，不过是临时起意，他本身不是当地人长相，今天穿的衣服很简单，又背着吉他，所以看上去像是还在读书的学生。他没有挣扎，把带着的现金都给了他们。 看着勒索的人把钱拿走数了数，袁不惊感觉自己可以离开了，就准备转身。 “等等”， 其中一个人喊住他，那人盯着他背着的吉他，想让他把琴也留下来。 袁不惊没有动，他迅速判断了一下，自己不认识路，可能会跑进死胡同，打三个人胜算不大，但应该可以多撑一会儿，如果对面被激怒，应该会把注意力转到他本人身上，至少可以护住吉他。 他只是有点失落，感觉自己给方徐来添了麻烦。 打劫的几个青年见他没反应，靠近他准备直接硬抢，袁不惊回过头，脸色冰冷： “这把琴很旧了，卖不了什么钱。” 即使没有刻意训练过格斗，但因为常年弹琴的原因，袁不惊手上的力量并不弱。他握紧了拳，没有思考，直接挥向最近的人。 断断续续的打斗和陌生的骂声隔着手机传过来，方徐来咬紧牙，这一刻他真真切切后悔自己早上离开，意识到清晨的时间太短暂，本来就是一种不好的预感。 今天他又没法带袁不惊去那家餐厅了。 为首的青年猝不及防被一拳砸上面门，剧烈的酸痛顺着鼻梁向整个脸部蔓延，哀叫了一声，捂着脸靠在墙边，袁不惊没有一点犹豫，趁着其他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先是用力踹了一人膝盖，又挥拳向着第三个人的脸。 靠着迅速先出手的优势，他暂时没有受伤，其他人挨打后彻底被激怒，起身扑向他。 胳膊和胸口被打到，闷闷地痛起来，袁不惊没有在意，直到背上的琴包被扯着往下拽，一人想用力踹向背上的吉他包让他顺着跪倒到地上，他心里猛然一沉。 方徐来是靠本能的直觉找到袁不惊的，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拉着他往那个位置去。 他看到袁不惊身影的时候，对方恰好在他视线里被推倒在地上，他用了很大力气才忍住没有踩油门撞向站着的几个人，下车的瞬间他右手突然刺痛起来。 之后方徐来回忆不起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拿着车里放着的修理用的扳手就走过去了。打劫的三人脸上都挂了彩，好不容易让袁不惊倒在地上，他却像放弃反抗了一样只死死抱着吉他，几个人只来得及踩上他握着琴头的右手。听到有脚步声临近，最外面的一个人刚转过头就被猛得敲了一记，瞬间失去意识跪在地上。 等剩下两个人看到他，或许是方徐来这副神情太可怕，又长得和地上的袁不惊一模一样，两人忍不住吓了一跳，心里发麻，来不及想太多，没有管晕倒的同伙，下意识扭头逃跑了。 袁不惊弓着腰蜷在地上，知道方徐来到了，就想撑着站起来。方徐来蹲下身抱起他，看到他沾着灰尘的血迹斑驳的右手。 那是袁不惊的手，手很软，弹了很多年琴，以前方徐来害怕他不小心伤到手，一直不愿意他做饭时用刀切菜。 然后他看到袁不惊用手抱着的东西，他甚至早就想不起来那把吉他长什么样子。 因为他不忍心恨袁不惊，所以那一瞬间他恨自己，如果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他就不会受伤了。 坐上车之后方徐来往最近的医院开，他紧闭着嘴没有说话，吉他被他扔在后座，袁不惊靠着车窗，垂着头，心里有些愧疚，感觉自己做错了事似的。 他咬了咬嘴唇，轻声说： “应该没什么事的……他们也没带刀，我就是被踢了几下，应该都是外伤。” 看方徐来没反应，他接着小声说： “……也不是很痛。” 方徐来盯着前方开车，没看他： “我知道你没事，你要是有事我刚才就直接在墙上撞死了。” 袁不惊愣了愣，张了张嘴不说话了，只好继续靠在车窗上，偏着头小心翼翼看他。 好在抢劫的几个人也是赤手空拳，没带什么武器，袁不惊确实没受什么重伤，包扎伤口的时候方徐来去缴费，还有几个检查报告没出来，他没再回去陪着，到室外休息区抽了支烟。 折腾下来已经是黄昏时间了，如火的云霞还在燃烧，同时一点淡淡薄薄的月亮已经点上了天幕。秋天的风今天难得温柔了些，吹着他的头发。 方徐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旁边又出现一个相似的影子。 袁不惊拿着检查报告找到他，手上缠了一圈纱布，倒在地上的时候额头擦伤了一点，也贴了一块胶布。 方徐来看了他一眼，把烟掐灭，不知道是对着他还是对着自己说： “我这边的工作今年可以交接完，郊区房子卖掉，你想回去的话可以回去住，去别的什么地方也可以。” 又低声说：“不弹琴也没关系，我可以养得起你。” 袁不惊眨了眨眼，停了一会儿说： “手没骨折，就是还有点痛，恢复几天还可以弹琴的……” “哦……”方徐来抬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泄了气一样，有些累地把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 “我的手也有点痛……” 袁不惊抬起裹着纱布的手摸了摸他头发，似是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马上就会到，所以不会有事的。” 方徐来枕着他肩膀，偏了偏头，露出有些湿的眼睛。 袁不惊又说： “我知道的……我和你两个人，只有一条命。” 日落的光芒笼罩着周围，世界变得很安静，像是只剩下了他们。 他看着方徐来，低下头吻他。 那是个很纯粹的吻，如同来自神的旨意。
第三十七章 比较幸运的是，晚餐还是赶上了。 因为打架体力消耗得太过，袁不惊吃的多了一些，方徐来倒是没什么食欲，只坐在对面看着他吃。 那道南瓜布丁端上来的时候，袁不惊尝了一口，问方徐来要不要吃。 方徐来喝了口汤，摇了摇头： “给你点的。” “唔。”他继续舀了一勺，“比我做的好吃。” 方徐来把碗放下，继续看着他，很平静地说： “我以前吃过很多次，一吃就想起你，后来就不吃了。” 他这样说，袁不惊也没什么继续吃的心情了，放下勺子。好在也已经吃饱，结完账就离开了。 两个人并肩走在晚风里，袁不惊身上穿的是方徐来的外套，他衣服都弄得灰扑扑的，方徐来就把自己的脱给他穿了，只剩下一件薄衬衫，他觉得会有些冷，想去牵方徐来的手，但感觉对方似乎有些生气，动了下手指，还是放弃了。 回到车里，方徐来直接带他回了郊区的房子，其实没有他说的那么远，到市内也就四十分钟的距离，但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所以路程反而显得格外漫长。 “到了。” 车停在门前，方徐来开口，自己先下来。 袁不惊的思绪还漂浮在窗外的夜色里，他回过神来，拉开了车门，他一出去方徐来就锁了车，转身准备去开房门。 “等一下……” 袁不惊叫住他，他回过头。 “吉他……还在车里。” 袁不惊站在车后门边提醒他，声音没什么底气，被风一吹就散了。 他没有立刻走过去，在夜色中看了他两秒，才走过去把车门打开，拎着吉他包进屋。 袁不惊跟着他进门，这里比原来一起住的房子稍微大一些，也更加安静。 方徐来把吉他随手立在墙边，拉着袁不惊去楼上洗漱，他给他拿了新的衣服，拆了一支新的牙刷，站在一起漱口，镜子里映出两张一样的脸。 漱完口袁不惊以为他会先出去，留自己收拾，方徐来却没动，开始解他的头发。 他反应过来方徐来是要给他洗，莫名有些紧张，咬了咬嘴唇： “我自己能洗……” 方徐来从镜子里看着他，神色很淡定，语气也理所当然： “你手不能沾水。” 然后瞥了眼他的领口： “脱衣服。” 方徐来看着很正经，袁不惊只能压着有些奇怪的感受，慢慢低头解自己扣子，一抬眼方徐来还从镜子里盯着他，他莫名羞耻起来，耳根都开始泛红，忍不下去，只能轻轻推开他，走到一边脱衣服。 方徐来默默看着他后背和胳膊上几处新鲜的淤青，等他转过身来，还有胸口的一片，乌青漾在净白的皮肤上，想抬手摸一摸，又感觉一碰就会弄疼他。 因为刚受伤不久，不敢让他直接洗澡，方徐来用冷水浸湿毛巾先帮他擦身子，柔软的湿布避开伤处，从脖颈开始顺着皮肤绕着圈滑动，擦过肩膀、胳膊、胸口、腰腹，方徐来重新浸了一遍水拧干，蹲下来帮他擦下身、臀部和腿，擦到脚踝顺着腿内侧向上。在腿根处转了一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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