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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起眼睛，不置可否，“你猜的？” 我摇头，告诉他，“在我哥哥床底下，有个大皮箱，里面就有一些关于伊文斯夫人的论文，哥哥也跟我说过，伊文斯夫妇和我的父母是世交，所以我父母的遗物里会有他们以前合作的资料。” 我顺手拿起温斯顿放在桌子上的钢笔，边转边说，“不过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以前我在哥哥房间玩玻璃珠，滚到了床底下，我捡的时候发现了那个大皮箱，还上了锁，我好奇，就用口香糖堵了锁眼，然后新锁是我帮哥哥买的，我偷偷地留了条备用钥匙。” 就是这样，我趁哥哥不在家的时候，把里面的东西看了个遍，虽然哥哥后来还是发现了，并且我为此挨了一顿胖揍，但是我对Y也有了初步认识。 “听起来你的确是个坏孩子。”他走到一边，我跳到地上，对他说，“教授...我刚才也没想到你会那么粗鲁！” 温斯顿精致的脸浮出一抹笑容，我走到他身边，问他，“那么，教授...我可以参加这次地质考察吗。” 温斯顿摇摇头，我们走出办公室，才发现屋外有点凉。虽然到了深秋，但是雾气还是有点浓，温斯顿的脸在黄街灯下显得柔和...甚至和我经常梦见的男人重合了。 他好像注意到我在注视他，偏过脸对我说，“很晚了，我不介意送你回家。” 我问他，“你对学生都那么好吗？” 他在月光下弯起眼睛，干脆拨开香蕉皮一边吃一边说，“你可以拒绝。” 我靠在门框上吹风，直到他把吃完的香蕉皮交到我手上，对我说，“吉米来了，上车。” 我捏着一块香蕉皮，对着他的背影竖中指，但我很高兴能和他单独乘车。入夜后的风有点凉，沿途的花香飘散在利物浦的星空，我摇下车窗，很享受风吹动我头发的感觉，温斯顿坐在一边刷刷地翻着论文.... 街灯穿梭而过，他的脸剪影斑驳。我偷偷地看他，突然很喜欢这种气氛、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他，“喂...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拒绝我。” 温斯顿侧过脸，微微上翘的嘴唇往上勾了勾，“我想我没必要向你解释吧，埃里克。” 他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也更加英俊。我眯着眼，对他的回答表述不爽，所以我决定在下车的时候，要对他来一个恶作剧——我也的确照做了。车停稳之后，我揪着他的领带，不顾一切地吻了上去。 温斯顿大概是没想到我敢这么做，所以竟然没有即使反应。但他的嘴唇让我，从恶作剧变成了心脏狂跳——我们的嘴唇契合度超乎我想象，就好像我们之间，已经做过很多次这种动作一样。 他身上有沉香木的味道，是一种来自东方的香料，淡，安静的感觉。但我没能闻太久，因为下一秒，我的手骨就被死死捏住，温斯顿眯起眼睛，浅蓝色的眼睛极度深邃。 “埃里克，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松开我的手，语气很冷。 我被扔下车，但潇洒地关上门之后，还是弯下腰对着车窗做鬼脸，然后笑道，“我想我也没必要向你解释，教授。”
第2章 我可能爱上他了 但我也没办法向自己解释——明明是我对温斯顿的恶作剧，但最终睡不着，朝思暮想的人却是我。 最奇怪的是，在遇见他之前我经常梦见一个和他体型脸蛋都很像的男人，但我怎样都看不请他的五官，但自从见到温斯顿之后，我经常梦见他在梦中对我微笑。 我坐在树下，疯狂摇晃在画板前专心绘画的伊恩，逼他和我对视，我问他，“你有没有尝试过对男人心动？”我舔了舔唇，盯住他的眼睛，“比如大卫？——我说的是你最喜欢的那个石膏雕像。” 伊恩是个话很少的人，脸蛋俊秀，眉眼间稍带忧郁，他很瘦，个子比我矮点，但肤色极白。“埃里克，我真为你担心。”他皱着眉，拍在我肩膀的手甚至颤抖，“无论在哪个国家，同性恋都是犯法的。” 我松开他，跨步坐到树干下吹着口哨，不屑道，“我还以为艺术家都很前卫。” 伊恩没有理我，依旧涂涂画画，我靠在树下打盹，深秋的风吹的很舒服，伊恩画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我看着他画布上的肖像，是一个少年，身材颀长，脸庞削尖，穿着美式工装衣靠在树干上，睫毛浓密的眼睛微微眯着，眺望远处，金黄色的头发疏到左边，和丁香花一起被风吹乱。 我对他的画作表示不满，“我说过好多次啦，我的左右眼是灰蓝色和灰褐色——这可是我独一无二的特点！”我说。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转眼已经到了要穿厚重格子大衣的季节，我抱着书穿过花瓣乱飞的长廊，在学校的鸽子广场见到了温斯顿，他站在树下，身边围着一堆女人。 我走过去，将手插在口袋里和他对视，那天温斯顿穿了一件大翻领的及膝大衣，头发在阳光下闪着深棕的颜色。 我朝他招手，但他假装没看见。于是我走到一边，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白纸，写上我要说的话，然后让一个有些胖的害羞女生传给温斯顿。 温斯顿打开纸条，眼睛微微弯了一下，他对着身边的女生微笑，“女士们，我刚刚收到了一份自我介绍——他叫自己‘傻瓜’。” 女士们哄堂大笑，我站上石凳，抱着双手对她们笑道，“我的确是傻瓜，我叫温斯顿·犹金森。” 之后，我看见温斯顿朝我走过来，他把我拽下来，害得我摔了一跤，我委屈地嘟起嘴巴想喊疼，但他只是眯着眼睛，浅蓝色的眼睛里写满戏谑“噢，傻瓜温斯顿，”他微笑着对我说，“你欠的课堂作业，下周前请交给我。” 我顾不上撒娇，“不是月末吗！”我抗.议道。 “噢，因为温斯顿是傻瓜，”他摇摇头，食指左右摆了摆，笑道。“傻瓜是反复无常的，”他说。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都泡在图书馆里，以至于阿尔瓦来我家找我找不到，最后在图书馆里将我揪出来，“你还没有找到说服教授的方法吗，”他皱着眉提醒我“地质考察队下周就出发了。” 我咬着铅笔，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这件事，我摇晃着阿尔瓦，问他能不能把机会让给我，他摇头，对我说“我必须去，这是难得的机会。” 我跟着他回家，他甩不掉我，只好给我倒了杯水，和我商量道，“或许你可以从艾尔森那家伙入手，他是个赌鬼，什么都愿意赌。” 之后，我在阿尔瓦家吃饭，他一边切牛排，一边神秘兮兮地告诉我，“埃里克，我听说这次犹金森带队，目的是考察Y，或许你听过这种矿物？” 我喝着牛奶被呛了一下，当时是1936年，国际局势已经变得敏感，“Y”作为一种各国重点研究的新型元素，很多研究都是秘密进行。所以知道的人并不算多，我也是从论文里无意间才了解到。 “不知道。”我撒谎，随后反问他，“那是一种什么矿物？反正书本上没有。” 阿尔瓦皱着眉，阳光下尚算俊秀的脸摇了摇，对我说，“我也不清楚。” 饭后，阿尔瓦肚子疼，抱歉地让我自己先坐一下。我坐在客厅里无聊的很，看见他的房门虚掩着，就用手推了推，房间里还算整洁，家具基本都是橡木的，头顶有一盏小型吊灯。我走到干净的书桌前，发现摆着一张合照，是他和一个男人的合照——那时候的阿尔瓦还没长开，那个男人看上去比他大一点，有些脸熟，但当时的我并没有认出来。 我站在木地板上，屋子内的小吊灯很亮，以至于我看见了书桌下的角落里有一个小盒子，我好奇地打开来看，发现是一些深金色的小管子。 “埃里克，你在干什么？”，阿尔瓦的声音吓我一跳，我拿着盒子，挠挠头向他道歉，“抱歉，我不该擅自进你的房间。” 阿尔瓦将盒子接过去，棕色的眼睛缩了缩，我也不好意思再逗留。我吹着口哨走在格灵顿大街，到家的时候才发现，温斯顿的黑色小车正停在我的院子前。 我走过去，慵懒地朝他打招呼，“教授...亲自上门催作业吗，”我靠在门上，眯着眼睛微微侧头，“不过还没到时间吧。” 院子里的昏黄的街灯将温斯顿的脸照得轮廓深邃，他伸出手松了松领带，唇瓣几乎贴上我的嘴巴，“哦，上次你吻我的事，我可以报警，三年起步。”他笑着说。 我侧过头在晚风中笑了笑，然后将手插进裤袋，掏出铜钥匙微笑，“那悉随尊便，我要回家了。” 温斯顿拉住我的手臂，下一秒，钥匙哐当地掉在了地上，我整个人被压在墙壁，温斯顿浅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澈，他仔细地端详着我的脸蛋，我抱着手很不爽，直到他从内衣袋掏出一个白色信封，对我说道，“埃里克，这是我对你的补偿——关于地质考察那件事。” 深秋的玫瑰在黑色的夜晚像红色的风铃，甜腻的香味渗在空气里，我接过信封，忍不住觉得好笑，“这是什么？支票？小说里都这么写。”我说道。 温斯顿摇头，影子在黑暗中显得有点萧杀，“这是介绍信，你拿着它，毕业后可以留在利物浦任职，” 我撅着嘴翻看了下信封，然后问他，“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温斯顿抱着手，星空下对我微笑，“因为...我和你的父母算是旧相识...他们曾经也是我的教授。” 这是我第一次从除了哥哥之外的人，听到有关于我父母的消息，我摇着温斯顿的臂膀，求他多说点，但他只是弯着眼睛，最后揉了揉我的头发说道，“埃里克，这是份安稳的工作。” 我收好信封，在温斯顿临走前叫住了他，“我想再提一个要求。”我靠在门边抖着长腿，“我想和你做朋友，教授。” 温斯顿没有拒绝，笔直的长腿朝我走过来，看着我坏笑，“只是朋友当然没问题，不过埃里克，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让我觉得很危险。” 我红着脸正了正衣襟，假装镇定，“你真是个思想肮脏的教授。”我死不认账道。 温斯顿在灯光下朝我勾了勾嘴唇，坐上汽车后，那个穿着军装的木脸吉米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他走到我面前，将一箱香蕉和那天落下的南瓜灯放在地下，对我说，“这是犹金森先生的伴手礼，请笑纳。” 之后，我隔着淡橘色的灯光，能看见温斯顿摇下车窗后微笑的侧脸。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交叉着腿，双手抱着后脑勺看了一晚上的月亮，然后天色微微发白，露出蟹壳青，最后淡朦朦的晨光从没关严的窗户漏进来。 我看着桌子上的白信封，最终还是决定地质考察更重要。我心里也在祈祷，温斯顿在火车上见到我的那一刻，不会把我拍成肉酱。 之后，我按照阿尔瓦的计划，把艾尔森约出来，他看上去的确像个赌徒，留着拉碴的胡子，双眼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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