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明堂给我的那张卡里多出来了五十万。转账消息直接打到了我的手机上,提醒我拿到手的数字再一次创下新高。 父亲的手术费解决了。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撑着笑音告诉他们有老板看上了我的作品,花了五十万来买。我妈听到这个好消息喜极而泣,感叹说我真是遇到贵人了,一定要跟着人家好好干。可我却下一句就跟她说我要回家。她并不能理解我的选择,她问我当初不是我一定要学这个的吗。对啊,当初是我要学这个的,但我现在并不想再做这些了。 “就是觉得离家近些,好照顾你和莉莉。”我抓着手机,咬紧嘴唇,“我是这个家的儿子,你们不总说儿子得离爸妈近点吗?” “那都是鬼话,你现在遇到好机会了,要去趁热打铁啊!”我妈电话那头训我说,“我们是没给你攒老婆本的,你回来怎么也得带个房子回来吧!” “你就这么相信你儿子吗?”我笑到。 “那肯定啊,我儿子最有出息了。”我妈夸我说。 她总是那么的相信我,没有任何理由的。但这种爱偶尔也是一种负担。 我查了查回家的车票,最近三天的全部售罄,第四天晚上五点出发的过夜火车还有站票剩余。想着上车去餐车凑合一夜也行,我定下了那张车票。 人要学会自己销声匿迹,免得直愣愣地杵在那儿搁谁看了都碍眼。 拒绝掉邓汾给我介绍的新剧组,我花半天时间在网上找到了老家省城的一家招摄影师的婚庆公司,和他们的人事讲完工作经历,没要一个小时我就给自己找了份工作,虽然薪资不高,但他们可以立马给我开拟聘证明。带着证明的电子档,我去找辅导员申请了离校实习。辅导员说手续有点麻烦,等明天要去盖章的办公室都上班了他再给我批复。 反正是三天后的火车。我把证明丢在了辅导员桌上,跟他说了声谢谢就跑了。想着是回去收拾东西好还是出去逛逛好。 想来到帝都上学四年,我还没有出门逛过。我并不了解这座城市,但我却知道它从东跑到西怎么最省钱。感谢那五十万,解决掉手术费和术后护理似乎还能给我留下几万块,暂时撑一段时间的生活肯定是没问题的。回去之后拍拍婚纱照跟跟接亲,都是记录幸福的工作,也挺好的……我决定还是出去看看吧,以后的生活就是无止境的婚纱笑脸“来新郎新娘再靠近一点”了。 回寝室背上相机,我搜了搜怎么从学校去几个有名的古建筑景点。红墙灰砖永远是经典的味道,小黄帽导游摇着三角旗,随身麦克风滋啦喊着这边走那边走。我挤在吵闹的人堆里,找着我想保留的景象,电话响了十几遍,我也没心思去接。在夜幕笼罩上这座城市时,我带着的两块相机电池也都耗尽了电,我抱着包挤我常坐的公交车上回了学校,还是没有去看手机的心思。 不管是谁找我都无所谓了。 我时常会想我赋予镜头的意义算不算是无病呻吟。去年的期末大作业,教授说在我的作品里看不到任何能引起他共鸣的情感,他建议我写几段内容简介,免得到时候作品展大家的作品都多少能卖出去几张而我却挂零。为了分数我自然是写了,虽然教授依旧对我的内容皱眉,但是却没再叫我修改,好像我是烂泥扶不上墙,已经无药可救了一样。 开展前一天所有参展人员都要到场布展,我因为打工去得晚只分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也正合我意。尽管我自己很爱我的作品我的表达,可是那就像我妈看我一样,自家的孩子在自己眼里总是有一层“爱”的滤镜的。我想与其放它在中心位上去争风口浪尖的热度,不如留它在自己的角落里,等待有缘人来发现。参展第三天,跟展的同学发消息跟我说我的摄影作品全部被打包带走了,买家还在基础价格上加了两倍的支持费。 刨去给老师的感谢费、布展人员的辛苦费还有要打回家的钱,最后留在我手里的够去换一个新镜头了。邓汾那会儿正好问我要不要试试拍写真,我就拿那笔钱去换了一个更适合人像的镜头。到现在它都是包里的主力。我记得我的每一个装备都是怎么得来的、有什么样的故事。它们于我而言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器物,而是有自己的灵魂的。我很珍惜它们。 但明堂并不会理解这种感觉。那是他第一次对我动手,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应该发现他是个什么德性的。 我回宿舍的时候,明堂就站在宿舍楼下,胡子拉碴,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见我走近,他两步并作三步就冲到了我的身边,抓下我背着的相机包甩到一边问我是不是恨他。恨啊,肯定恨。但我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怪他。他抓着我的肩膀不停地跟我说着对不起,语气紧张,他所谓的不是他本意、都是别人要求的、他只是一枚棋子的理由如同连环炮一样向我砸来。 可能真不是他本意吧。我好心地想,虽说明堂相对于我们来说是创作自由的,但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归是有人能压他一头的。那他无可奈何也很正常。 “好了哥们。”我摆正明堂的身体,盯着他的眼睛说,“我不怪你,我们都希望这个东西好不是吗?有人替我们做了最优选择,我接受这样的结果。” “胡不为,真的对不起……你等我,你等我以后一定把你应得的都给你。”明堂仿佛听不进去我说的话,只顾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顺着他的后颈想让他冷静一些,想起早上已经去跟辅导员申请过的板上钉钉的出校实习,我宽他心道:“不要觉得有负担,你可以带着它继续走下去,嗯?我马上要回家了,希望能看到你去领奖的消息,这于我于你都好。” “回家?”明堂总算肯从他自己的世界里出来了,面对我提出的事,他满脸写着不解,“怎么没听你跟我提起过?胡不为……我不是你的爱人吗?” 说“爱人”的时候明堂哽了一下,似乎是觉得它不太合适被用来称呼我们的关系,可是又找不到别的能代替的词。可能他也没想过这样的情况吧,有一天那种肥皂剧里“我不是你男朋友、女朋友、老公、老婆吗!”的俗套台词会被套在我们两个完全和爱不搭边的人身上。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得找个台阶给这个为了能拍戏顺利的关系下。说来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关系在杀青那天就随着被打包走的素材一起杀青了呢,“那天是我的错,我没有自制力,给你添麻烦了,我知道我要说我们都是男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这话听起来很不负责,但这是事实啊!” “很感谢你有责任心来承担这件事,但我真的不需要。”我顺着明堂的后颈一下一下的摸着,“我们之间没有感情的,希望这样你以后也能解脱,好吗?” “解脱?”明堂的眼睛里写着不可思议,宛若我狠狠在他背上刺了一刀一样,“胡不为,我不觉得和你在一起很煎熬,我不需要什么解脱,是我理解错了吗?” “可能是吧。”我笑了下,“明堂,不是睡过之后就一定要在一起的,可能你家里家教严从小教你要负责,但我不是你需要负责的对象,你能听明白吗?” “我很高兴这段时间能和你共事,你真的帮了我很多,让我学到了很多。”我挣脱开明堂的钳制去捡回了我的包。拍拍包底,好好把它背在身上,我给明堂鞠了一个标准的躬。明堂显然被我的一通操作给晃傻了,我都跑进宿舍楼了,他还呆呆地在原地杵着。 真碍眼。我转头又看了他一眼,在心里吐槽说。 ---- 这么看小胡好像有点渣orz,但他又是真的没感受到两个人之间哪里有爱,虽然被生活禁锢着,但他一直坚持给自己的感情找个自由的出口吧,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这个时候明导还没完全变态,第一次强制爱还不太熟练,cpu给小胡干烧了。原本想当好人好好恋爱,但是又确实是个坏胚子希望一切都按自己想的发展,这里也是他彻底转变的地方吧orz 情人节快乐,如果能写出来的话会多更一章的。
第32章 32. ==== 32. 我可以回家了。 去拿申请书的时候,我在办公室碰到了孟晋文。自上次他被剧组除名以来,我就再也没有听过他的消息,学校里也不常看到他,不知是去忙什么了。 他偷拿剧组财物这事处理得很简单,尽管方雯一直坚持要送他去派出所叫警察给他定性,但是明堂却从头到尾都没对此事发表一个明确的意见。导演没发话,大家自然也都跟着把这事和稀泥处理了。除我以外摄制组剩下的几个人还有和孟晋文比较熟的两个跟机员一起去方雯那里求情,叫她别把事情闹大了,说片子没拍出来之前剧组出事不吉利,息事宁人算了。 方雯有问过我是什么态度。我当时只管着跟前辈学习技巧还有把镜头尽善尽美地呈现出来,压根没想过剧组事务怎么处理。所以我说任方雯去做就行了,她当时就对我翻了个白眼,嗔我是个死技术宅,不学点人情世故以后只有被别人当枪使的份。可是“力排众议”,一点儿都不愿意息事宁人的她又算多会人情世故呢?最后她在大家有事没事就来劝两句的情况下不得不答应了放过孟晋文。 因此,孟晋文对她意见很大。乃至孟晋文见到我时都会来跟我抱怨这个组里的事。 “本来没多大事,都是方雯硬要扯出去。”他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说什么方雯不依不饶还坚持要把他送到派出所去,明堂都没吱声,她倒是在那叫得欢。 孟晋文痞着脸笑了下问我为什么不说话。我哪里知道我该说什么,我跟他可没熟到能一起抱怨别人的程度。 “要我说你这被他们这么背刺搞一波估计也是方雯搞得鬼。”孟晋文从软包里谈了两支烟出来,递给我一根,我没接,他就把多余的那支夹到了耳朵上,点完烟吸了一口后继续说,“那婆娘就是干不来我们这活又坏心思多才做制片的,嘿,你说这么一搞,主创上还多了她的名字了。你不怪她?我都替你不值!” 方雯一个人管着整个组的破事,跑前跑后不知每天忙得像什么一样,她是配得上去做这个主创的。包括后期对接来指导的大前辈,还有帮我们应付指导老师强行要加镜头要争排名先后等等问题,方雯都是一个人应付的。跑片场她都跑断了三双鞋底了,虽然她总说那是因为在拼夕夕买的鞋质量不好,但是光她每天撑着劲来骂人来盯进度恨不得住在片场的心都是让人信服的。 “方雯比你强。”我睨了孟晋文一眼,把他搭在我肩上的手挑下去,如实说,“没有她这事做不成,但缺了你这个组反而更好的走下去了。” “哟──现在硬气了?”孟晋文朝我后脑勺挥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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