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打挺你知道吗?鲤鱼打挺。”陆景明蹩脚的国语这个时候倒是说得顺,还手舞足蹈地半躺在沙发上要跟我表演,“哇塞,他当时起来的时候我想去亲他,被正正好好打到了鼻子……真的是欠你们的。” 说到兴头上,陆景明捂上了鼻子瞪了我一眼又闷声同情我说:“不过也没你惨就是了,遇上明德那个活…活撒旦,no,活阎王。” “你脖子没断我都挺惊讶,拜托,我小时候可是见过他掰断小鸟的脖子,我可怜的碧翠丝。”陆景明说到自己童年阴影的时候才正经起来,正坐着,手肘撑着膝盖,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直直盯着我说,“不过是教它唱歌的声音大了点,他居然直接把我心爱的碧翠丝的脖子拧断了──所以他是割你喉了?” “那算是杀人未遂了。”明德是明堂的亲大哥,虽然对不上脸,但说名字我还是对得上号的,“你就这么安在你表哥头上?” “一般杀人犯不都是先从小时候虐待动物开始吗?”陆景明摊摊手,“他可是受精英教育的人,就算自己不动手,手里抓着的人命肯定不是没有。” “什么叫不是没有?”双重否定表肯定我明白,但怎么听陆景明讲话我怎么觉得奇怪。 陆景明对我的疑问也是一头雾水,搓搓自己的下巴又自顾自念叨了几遍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就开始反问我有啥事吗。 我和陆景明不算熟,能聊的话题不多,这一部分聊完谁都不知道该再找些什么话题,我们就这么沉默地对坐着,我耐不住尴尬地气氛想要送客叫他走。可他倒好,扒扒自己的大背头,把挑染的五颜六色的杂毛都亮出来,二郎腿一跷,靠枕一抱,说他再赖半个小时等下工就走。 “你现在走了也没人催你回去开工。”我冷声道。 “拜托,我们的车子上都装了轨迹定位的,我说是来探病,提前跑了下次开会肯定又扯我撒谎的事。”陆景明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打字打得飞快,“不然你以为明德怎么发现你的?明堂在港岛可没自己的资产哦,他在明家本家最多算个吉祥物。” 我没什么兴趣了解明堂是个什么定位,我只期盼有一天他什么都没有,再也没有能力抓着我不放就行。 “哦。你别出声,爱待多久待多久,我睡了。”我躺下去,拿被子蒙过头,侧身缩成一团,只把扎着针的手留在外面。 不知又睡了多久,天已经黑了,陆景明早已经走了,水果被收拾成了果盘,放在我眼前的柜子上,营养液也输完了,手腕上不知是谁给我搭了一条冰带,输营养液的肿胀感被压下去了不少。我拉开手上的冰带,抬手甩到一边的柜子上,转了个身想去下洗手间再回来接着睡,却看见沙发上窝着一个人影。 没什么悬念的,那人影是明堂,不知是落魄的还是港岛没有陪床的习惯,他连条毯子都没搭,穿着西装就窝在那儿了,貌似睡得很熟的样子。我走过去蹲在他旁边细细打量着他,才发现我已经好久没看过他了。他脸上的绷带胶布已经翘边,枕着的手袖口处露出来一些纱布边边,好像是手臂上受了什么伤。 这么看着,明堂这人好像也挺正常的。 我几乎没看过他睡着的样子,大多数这个时间我都被喂了药或者被做到抬个眼皮都觉得费劲的地步,每次明堂站在我面前都是清醒的,以绝对的能掌控局面的姿态站在我面前,哪怕嘴里说得都是胡话,也只是为了骗我投的烟雾弹。我已经不知道再怎么去相信醒着的他了,但我心底里却有一种信任他的惯性。我顺着方向摸了摸明堂的头发,掌心蹭着他的脸,戒环搭在他眼睛上。 不知是醒了还是梦话,他说,我们有一样的伤口了。 好吧,应该是醒了,第一遍话音刚落,明堂就睁开了眼看着我又重复一遍:“胡不为,我们有一样的伤口了。” ---- 陆景明,搞笑男,但是曾经的be人
第21章 21. ==== 21. 我不明白明堂说的伤口是什么意思,也懒得和醒着的他说话,站起身来去做原本要做的事。 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小台灯被打开了,照着已经坐起来的明堂。他的一点一点的垂着,到了一定的角度又突然惊醒,像个上课打瞌睡的学生一样。见我出来,他晃了晃脑袋,拍拍身边空着的沙发说:“可以过来坐一下吗?” “我很困。”我走回了床,跪上去,背对着明堂侧躺下。窗帘没合拢,一人宽的缝露了有缺口的那半拉月亮出来,好像被谁啃了一口似的。我往被子里缩了缩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跟着那月亮。 明堂没再说话,自己又坐了一会儿后,关上台灯躺下去睡了。挺像个想要糖却发现闹没用的绝望小孩的,我莫名地想,我还想如果未来我有了自己的家庭会是怎么样。我会带的好小孩吗?胡莉小时候就是我带的,我和她相处的还挺好的,爸妈说会生她是因为我想要个兄弟姐妹,所以她是我的责任,妈妈因此下岗也是我的责任。上学的时候被责任耽误了,觉得像我这么“爱自由”的人,这辈子背一个家庭就好,便从来没想过自己未来的事,然后阴差阳错和明堂睡了,随性但传统的就这么定了下来,没想过两个相同性别的人在一起算什么事,也怪正好那会“爱就是爱”这话的风头盛,只管着后半句“无关性别”了,压根没想过有没有爱。 爱和家庭都是需要经营的,这不是我和明堂两个人会有心干的事。我不是非他不可,也不是“我就是同性恋”这样的人,只是和他遇见之后一切霉都倒得很及时。如果没有遇见他,也许我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张春一样,但不一定是和同性一起,和彭辛一样找个志同道合的女孩组成家庭就很好,那时我应该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摆烂,而是学着去经营家庭经营爱。 这么想想也挺好。 我看着月亮,悄悄把右手伸出了薄毯伸到了月光底下,张开来。银色的戒环很配月光,小钻在月光底下也很璀璨,看来是成色非常不错。我想如果我真的有了自己的家,一定得把它摘下来,至于以后还会不会戴戒指,我会把这事交给我的伴侣去决定。我不想栓住谁,我也不配栓住另一个人。其实说来我一直都像个累赘,没遇见明堂前,没想过恋爱结婚对伴侣有责任心的事,背后还背着一屁股债和未知的医药费;遇见明堂之后,本身就脏了也不配和人再说成家的事,后来又断手成了残废,工作混几年没有了不说,未来还不知道在哪。 果然家的事情也只是想想了。 我把手缩回来,被子蒙上头,又睡过去。这次醒得很快,天刚蒙蒙亮我就睁开了眼。偷偷转身去看沙发,上面没人。好吧,他醒得比我还快。我坐起来摇上床,打开电视,里面在放港岛电视台今年台庆剧的重播,虽然没看头没看尾台词剧情都不要懂,但这些并不妨碍我用它打发时间。 保镖们八点过来的,带了早饭给我,依旧是粥和汤品,我不太想吃,敷衍了几口又准备吊营养液了。轮班的护士小姐十点来查房,她不太会讲普通话,但很努力,带了小纸条来,虽然说得有些磕巴,却也是这几天唯一把情况给我全说懂了的。我笑着感谢了她,顺便也问了下有没有陪护床之类的。她介绍说一般都是不需要陪护的,这些工作原本应该由他们来做,但不知道为什么轮班之前有跟她们通知不需要准备我的餐品,在我使用呼叫铃之前不需要按时来看我,只用记得换药时间就好。以及,需要简易床是得自己买的。 好吧,我没钱,也懒得再替明堂操心,鬼知道他今晚还会不会来。 今天的营养液减了打进来最痛的那一瓶,中午过一会儿本日的吊水工作就结束了。护小姐进来收用物的时候,我想到她上午跟我说过的话,问她如果是我要求的话,他们能不能多进来几次,她说可以,我无聊的心突然好受了一些。可实际上下午她并没有多来。 又是一个没料到,明堂的姐姐来看我了,还带着她的两个孩子一起。 说实话我见到她的时候有些惊讶。我们算是知道彼此存在,见过彼此照片但是从来没见过面的关系。明蕙戴着墨镜,抱着一个跟着一个带俩孩子站到我病房来的时候,我还在想不会是明堂早就结婚有了两个孩子,这是他正妻来找我问罪呢吧。如此一想时间也不对,从毕业开始,除了刚同居那段时间,我们几乎都没有分开过,腿边那小男孩怎么看都六七岁了,怀里的妹妹小小一个又只有两三岁的样子。 明蕙开口就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气场很足,说罢我还以为她要和明德一样对我示威什么的。可她并没有,而是招呼保镖给她搬来一张凳子坐在我床边,摘下墨镜就招呼小男孩来跟我说话,还挺接地气,她说:“乔乔,妈咪刚才同你讲过什么?” 小男孩听她招呼虽然有些认生但还是撑着大胆跑来扑到我床上说:“Uncle好。” 然后她有带着怀里的妹妹说:“莱拉,妈咪是不是也同你讲过,我们要说什么?对,我们要说小舅好。” 妹妹顺着她的话,便合上双手做恭喜样边喊我小舅。 此番招呼下来,我一头雾水,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蕙倒是先开口了:“呐,你都听到了吧,要给我们宝贝改口费的哦,你没有的话我就叫Russell出了。” Russell是谁来着?我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这貌似是明堂的英文名,太久没听都有点不习惯了。似乎记忆只停留在以前上学明堂那些好兄弟喜欢喊他这名字。其实我不太理解这种中英夹杂的说法,可能是因为我外语不好吧。 等下,那明蕙这是演哪出?我瞪着眼睛不知该做何反应,她动作快,直接摸手机出来给明堂打电话了。不是,为什么现在事情的走向变得这么无理由了? 她和明堂隔着电话吵嘴了一会儿,估计是钱到账了,开开心心地就收回手机开始热络地和我聊起来。 明蕙性格很好,外向、大气、有点疯。从她的打扮和举手投足间可以看出来她是个大家闺秀,尤其是那对大耳环,看得我特别想问她耳朵不疼吗。但是她又像是邻家姐姐一样,能句句不离我,几乎我和明堂能放到台面上说的事她都知道。 见我怯生生地她还拍拍我的肩膀说:“别害怕啊,我比Robert好多了,Russell很多话都只愿意说与我听的。” Ronert应该是指他们大哥吧,还真是都是R开头…… 明蕙的国语也不好,口音听起来很怪,可她爱说,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不时还教两个小孩说什么什么的。也是一个敢教两个会听。 我拿了昨天洗过但没切的水果给他们吃,在明蕙试图给孩子们讲Strawberry叫“曹煤”的时候,我没忍住笑了一下。 “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嚯。”不知是因为被笑了想揶揄我一下还是真心的,明蕙说,“Russell老说与我讲他想要你笑但总逗得你烦,我还是比他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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