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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他不是那么容易转性的人。这笔钱，只是因为我妈跟我开口了而已。 “小建，没有，爸爸妈妈没有被诈骗，就是你三叔叔家你五堂弟他最近遇到些事，跟我们借点钱。” 五堂弟是我家有名的拆白党，父辈是老国企人留下来的自信，结果顶岗没轮到他，小时混生活学历也不高，大了之后整日就真靠打混混过活了。 “五堂弟借钱为什么找到你们？”我在电话这边皱起眉头问。 我妈开口说了两个音都没有，父亲就抢过话头用一种自豪的语气说：“你个不孝子不孝敬老人不成家立业，有的是人来孝敬有的是人过正常生活。” “好了。”我妈在那头小声劝我爸说，“你别说了，小建他是个心好的比什么都强。” 我爸对此丢下了冷哼一声的态度开口继续逼说：“你再打十五万来就行了，打来过年回来我还认你这个儿子，不打来我就去找莉莉想办法，她是回来结婚也好打工也好，她肯定能拿这笔钱出来。” “你别逼胡莉。”我压着火气。似乎真的是明堂之前把我困得太死，父亲生病又实在虚弱，竟然让我忘了他是个这样的人，“我马上去转。” 好在明堂每次开户都选的是每日个人流水限额最高的银行，划五十万还是能划出去的。这次转完账，我没再打电话回去，一想到父亲的那副嘴脸，我就想吐。手里还剩三十万，或许莉莉以后会有需要吧。果然买房的想法还是不太成熟，我边走在路上边想，看着身边驶过的挂着菜的小电驴，心说租个房子也算是有个家。 我回了民宿，想起之前在网上找到这间房的时候，页面上有写可提供长租，便给房东打了电话。房东价格还算公道，在日租的基础上打了八折，包物业和基础水电，超出部分自理。我看着摊开的行李，想着这小一个星期在这里住的也不错便给房东说了我长租的意愿，他约我周末看合同，我答应了。 一天总算是有件顺心事，我靠在沙发上想，电话又在我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时响了。还是我妈，但这次只有她。 “小建，以后不管你爸和妈妈说什么，都不要再给他拿钱了。”我妈说。背景里还有广场舞的声音，应该是怕被我爸听见她跑出来打的电话。 “怎么了妈？”我不解的问，“那爸真的去找莉莉怎么办，她现在书读得不错。” “书读得不错也…总要出来工作的吗。”我妈的话音里又带上了哭腔，“你放心，妈妈会想办法让妹妹继续读下去的，你还是不要再管家里的事了。” “妈。”我拖着尾音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你爸拿钱是给胡康还赌债了。”我妈开始抽泣，“这是个无底洞，我说过了，但你爸不听，你三叔叔家一说他就昏头了，到底是别人家的，哪会真给他养老啊，还说什么把胡康过继给他，都是鬼话。” “妈，你说什么？”我狗血的人生好像还能再狗血一点，我本来以为我和明堂的往事就算顶破天了。我不觉得苦命应该是什么遇到命定之人来拯救的前置条件，人命苦都是自己作的。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巴掌，好像看到明堂又站在我面前，他抓着我的手问我为什么要打自己。 “因为我是贱命。”我空洞地望着没开过的电视机。人影在黑屏上映出来，只有我，没有明堂。 我清醒了。同电话那头焦急的我妈说了一声我没事，还嘱咐她照顾好自己随时给自己留点钱之后，我挂掉了电话。 卡里还剩三十万。 而我真的得去看看医生了。 ---- 明堂：还在装死中，很敬业地只活在回忆和幻想里，好像真的已经故去，但为什么都躺尸了还会被看成是大反派，这是污蔑☹️ 不并没有（。虽然这次跟明导没有关系，但他正在心里打着算盘想着怎么给胡不为的生活雪上加点霜 PS：明导看得见转账记录，因为胡不为没用过网银，合理推断明导的网银里有这张卡
第18章 18. ==== 18. 看心理医生是件很奢侈的事。 我还记得我刚上大学那一年有个堂姐自杀了，遗书里面说她好累可是二伯二婶只跟她说忍忍就过去了。 “这个世界上谁没有难处，大家都好好活着，为什么我就不能呢？” 明堂之前拖着我去看医生时我曾抵触地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同样，这也是我的亲戚里的父辈经常喜欢跟小辈说的话──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不要在那里神神叨叨的…你怎么会是精神病呢？ 不过的确看心理医生是件很奢侈的事。我肉疼地划走五百块测试费。等到我的复诊号被叫到，再进诊室，医生粗略地看了两眼我的报告，问我之前有吃过什么药。我不知道明堂给我喂过什么药，在我知道他给我喂药之后他就一般不会把药盒留在外面了。在我未察觉之前貌似瞄到过一次：“安云？应该是一个叫安云的，治失眠或者是有类似效用的。” “之前给你开药的医生没跟你介绍过吗？”医生抓着病例，潦草地写上他们的文字，“去缴费拿药吧。给你开了两种，拿完上来我跟你讲怎么吃。” 公立医院更倾向于治疗你，而不是听你倾诉。我还挺喜欢这种方式的。我不是一个分享欲很强的人，没事也不想把自己和明堂那点破事拿出来跟别人讲，这和在公共场合裸奔没什么区别，都会被路人当成是疯子。很少有人会相信一个有自主行为能力的男人会被人囚禁，除非是社会新闻爆料，何况明堂有的是办法压风声，即便是他什么也不做，投资过他作品的人也会出手。 他的感情生活不只是他的感情生活，而是一颗炸弹，用得好是惊天一响传世佳话，用不好就是自掘坟墓。 话说陆景明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没公开出过柜，但一直在吃擦边性少数群体的红利，成名作讲的应该就是他和张春的故事，以张春打头完成三部曲之后接手家里的公司退到投资人的位置上。不做就不错，就算他现在死了，别人念的也都是他的好。之前闲来无事，我去搜了下陆景明的个人资料，他的情商和明堂相比的确高了不少，家庭和睦，没什么破事。 好吧，我想起明堂的频率确实高的过分了，想什么最后都会转回他身上，我真是有病。 “马来酸这盒，一天两次一次两片，午晚饭后吃，觉得自己情况好转一些之后慢慢只吃一片再慢慢停药。安云你是知道的，但我建议你不要每天吃，只是实在睡不着的时候再去服用。”拿完药去找医生，见诊室里没有病人，我便直接敲门进去了。医生见我来，从我手里接过袋子，拿出药挨个跟我讲清楚该怎么服用还有效用，然后就放我走了。走之前她问我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我说：“如果我总是看到或者想起一个并不是在我身边的人，这是病吗？” 医生的表情变得古怪了一些，随即恢复微笑问我刚才为什么不讲：“这可能是创伤的表现，也可能其他更严重的病症的问题前兆。你有经历过什么事吗？” 到底还是有了这个环节。我抿了下嘴说没有，可能就是之前见的太多习惯了罢了，接着推门飞快地走了出去。 还有三天就是下周了。周一人事上班聘书的电子档还有合同就会发给我，张春今早发消息如是跟我说，他还说周末他要去港岛，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散散心。他去港岛多半是因为陆景明的关系，我还是别凑过去打扰他们恩爱了。委婉地拒绝了张春，又同房东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再看完医生，我今天再没什么事做。 看看时间，将近中午，太阳正好。 我溜达着找了家烧味店解决午饭，还在路边打包了一份菠萝包转悠着走回了家。 可惜这个房子在被我称为家不过半个小时后又成了那房子。 明堂站在我家楼下，他知道我不敢反抗，一个人来的，为了圆自己的谎还拄着一根手杖。 他脸上被钻石划破的地方罩着绷带，把他的半边眼睛都盖住了，但这并不能妨碍他一眼就看见了我。 看见他我心里没什么波澜。 明堂是个随心所欲的人，除非是受法律限制合同保护，不然他都会按他的心意行事。这是一个好导演该有的表现，坚持自己的立场，有自己的想法。但这不是一个社会化的好人应该有的特点。 装药的塑料袋和菠萝包的袋子缠在了一起。我瞟了明堂一眼，径直略过了他想走进楼动里，却被他用手杖横在眼前挡住了路。 “好久不见。”明堂歪头来找我不看他的眼神，“我要过关去港岛修养一段时间，正好路过，来看看你。” 我没有搭话，明堂横在我眼前的手杖也没拿走，他又说：“我给你的那个袋里的东西你有看过吗？” “没有吗？那正好……”见我还是不回答，明堂沉默了一会儿才猜测说。猜完他从怀里摸索出一张过塑的照片拿到我面前，“这个，我忘记放在里面了，一并拿着看看吧，你的东西。” 明堂拿给我的照片是那年参加作品展，卖出作品的摄影师和自己的作品必然有的一张合照。我选的是窝棚区的电线杆那张照片合影，那应该算是我第一次通过贩卖苦难赚钱。我并不知道是谁买下了那张照片，也不知道手续过后我能从那张照片里拿到多少钱，但这并不能妨碍照片里的我笑得满脸开心。我记得，那笔钱拿去给胡莉交了学费和补课费。她高中想寄宿，父亲不同意。他那时还没病到虚弱的程度，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可这些并不能够改变家里的钱大部分都用来给他治病的事实。 莉莉找到了我，问我支不支持她住宿。她说她在家里迟早会疯，她要读书，读出去，再也不回来。 不管她去哪，我不会去找她，我支持她去走她想走的路…… “我是有私心的。我想留一张你笑得开心的照片，但所有我洗出来的照片里只有这一张。”明堂慢慢收回了手杖，“我想，我和那座房子你一定都不再想见到，所以我在厨房里点了火。” “走之前，我就想把它拿在身边，可惜消防来得很快。”明堂把照片又往我面前递了几分，示意我接下它，“我没死，你一定很可惜……但照片，我想还是应该由你本人保管。” “哦。”我接下照片，转身跑出去在小卖部买了一个五毛钱的打火机又走回明堂面前。 菠萝包和装药的袋子又缠紧了几分。我把他们挂在左手手腕上，右手完好的两个指头捻着照片，左手不太熟练地按下打火机。 过塑的照片迅速地被燎到卷边。火在我的身上涨起来，我把我丢到了明堂的脚下，“我不恨你，我对你没有什么感情，所以我麻烦你别再来碍眼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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