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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副官从前面后视镜看到两人淡定的表情，自己心里有点不淡定了。 凭什么，我还没跟大帅并肩坐过呢，这俩坐着倒是挺开心！ 汽车并没有直接往城外开。而是在鸿城内兜了一圈，祁映墨和丁书衍也明白刘戎之肯定不会是特意来接他们，大约是来巡查城里的情况，又听说他俩还没有回去，于是拐个弯过来看看——对方已经将他俩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能找到这里也不稀奇。 现在是早上八点钟，街上已经有不少人的身影，小一点的街道两边全是小摊贩，菜市场也已经十分喧闹，几条主干道两侧的店铺和大型百货公司都已经开业，整个城市看起来颇有那么一些欣欣向荣的意思。 祁映墨想的是，若是以前，女高应该是在上第一堂课，有打不起精神的孩子还会用书挡着脸偷偷打瞌睡，其实他在讲台上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丁书衍则念念不忘，这个时候凌云班的人应当都在练功，整个院子鸡飞狗跳，但又十分热闹，看起来朝气蓬勃。 可惜这样的时光，两人再也回不去了，他们往车窗外看着，目光有些贪婪，想要把眼前的景色多记住一些，希望等自己再回来的时候，这里能够更加繁荣。 “丁连长，听说你打算自己选连里的人，具体怎么选，有没有计划？”刘戎之突然开口问道。 丁书衍坐在正中间，没有犹豫，立刻回答：“我跟方营长说过，想从那些土匪里选几个，剩下的，主要从上次战役中伤亡惨重的连队中挑选。” “选土匪的原因我明白，其他人呢？为什么这么选？”刘戎之不置可否，继续问道。 “但凡不是伤亡惨重的连队，接下来都是补充人选，现有成员已经形成了凝聚力和默契，不宜抽调出来，我也不想拆散他们。” 丁书衍沉着道，“已经被打散的连队成员早就做好了被调去别处的准备，思想上不会太抗拒，也愿意重新适应。” 祁映墨在旁边听着，心中十分赞同。阿衍平时不爱讲什么大道理。但是他在一些事情上天赋异禀，思路非常清晰，也很会跟人打交道，懂得如何用人。 刘戎之点点头：“那你选人的标准是什么？” “没什么标准，看眼缘。”丁书衍从前边后视镜里瞥见梁副官不屑的神情，心里冷笑一声，没打算解释。 管你瞧不瞧得起呢，老子自己挑自己的人，到时候听我号令就成。 刘戎之倒是饶有兴趣地问：“什么样的人才能合你眼缘？听话的？” “那倒不必，我不喜欢听话的。”既然给了机会，丁书衍自然也不藏着掖着，“当兵的要有血性，太听话的人胆小，我不要。刺儿头兵最好，一般刺儿头都有本事，只要我了他，他就会为我所用，这跟驯马驯鹰一个道理。这样的人，上战场一定是好兵。” “还有另一个条件，我不要白眼狼。虽然军队和土匪不一样，但关键时刻都是大家互为后背，必须得讲义气，我可不要一个上了战场会抛弃战友的人。”丁书衍认真道。 祁映墨替他总结：“义气、血性缺一不可，这是天然的性格，练不出来，其他能在训练中补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我哥说得对。”丁书衍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 刘戎之笑眯眯地看着他俩：“所以之前我的做法，你俩也能理解，对吧？” 丁书衍和祁映墨面面相觑：“……” 真是老狐狸！
第102章 选人 【这侧脸丁书衍从小看到大，却依旧百看不厌。】 陪着刘戎之在鸿城里巡查了一圈之后，丁书衍和祁映墨坐着他的车抵达军营，在大门口下车，拎着行李箱走回他们的宿舍。 一打开门，发现里边有一些变化——原本方重湖说里边塞不下两张床。 但还是让人挪动了一下为数不多的家具，又放了一张单人床进来。不过这张明显更窄，估计连三尺都没有，中间竖着一张写字台，把两张床隔得很开。 丁书衍一看就乐了：“这老方，不好意思给咱俩直接并在一起，搞成这样多难看，我自己来！” 他把行李箱往墙角一放，环视周围，心里立刻就有了谱，两张床并排挤一起靠墙，破沙发和写字台挤到另一头，呈直角型挨着； 写字台一边抵着墙，跟沙发挨得死紧，那头抽屉险些拉不开，另一边抵着并起来的床； 床跟沙发面对面，中间隔着个茶几，活动区域没剩多少，将将够人从缝里来回通行。 “就这样吧，反正每天回来也就睡个觉，床舒服了最重要。”他用手背抹了一把汗，欣赏着那宽大的床，心里非常满意，这一合并，比家里那张还能宽敞点，干什么都方便。 祁映墨陪他忙活，倒是没怎么出汗，拿出帕子让他自己擦：“咱们是不是得去跟方营长报个到？” 他话音刚落，门就被敲响了，丁书衍打开门，看见勤杂兵张鸣橹站在门口，站直了敬了个礼：“报告丁连长，报告祁教官，方营长通知你们过去见他！” “明白明白，本来就是要过去的，换身衣服就去。” 俩人换了军装常服，一起去找了方重湖，确认正式归队。方重湖忙得很，只是例行跟他们确认了一下情况，发给他俩训练表，然后就是给他俩安排任务。 接下来他们俩要尽快完成三件事—— 第一，从土匪里选出他们要的人； 第二，用书面报告的形式写清楚穿山龙的赃款如何处理； 第三，找齐他们第三连剩余的人，具体怎么选，选哪些，同样提交报告，方便安排时间。 这些事都要在三天内解决，以免影响后续训练。 于是他们俩抱了那些土匪资料回了宿舍，先挨个研究，商量人选，再去监狱与他们见面。 在山寨的时候，丁书衍就对一些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很快将他们挑了出来，剩下的只能当面看看再说。 祁映墨对这些人都不了解，没有多说什么，下午他们便去了鸿城监狱，让狱警将这些人按照一个牢房的数量挨个提过来。 土匪们早就被关得心浮气躁，这阴暗潮湿的牢房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一听说可以去当兵，纷纷喊着要加入。 祁映墨搭眼一扫，大约就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估计有的人是想浑水摸鱼，先当兵再说，回头找机会脚底抹油。 他能看出来，丁书衍也能。毕竟自己跟这帮人打过交道，在山寨的那些日子他也不是白待的，明里暗里就在观察这些人，有的记不太起来，现在一见面也就了然了，当即就筛掉了一些。 另外，两人商量过，大奸大恶的不要，心术不正的人不能留在军队里，这些人就算听号令也不胆小。 但是肯定会扰民，这不仅会给百姓造成危害，对赤戎军的名声也很不好，他们担心这样的老鼠屎会坏了一锅粥。 为了让丁书衍立下威严，祁映墨让他尽量少说话，该说的事都由自己代劳。 丁书衍自然是从善如流，抱着胳膊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后，眯着眼睛打量人，不管有什么决定都不动声色。 祁映墨便让那些土匪一个个地报上自己曾经做过的恶事，上到杀人放火，下到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事无大小都要说，并且要说明原因，不说的人不会被选中，从实招来还能有一线生机。 对此，他俩的选择标准也很简单。哪怕杀人放火，若是事出无奈，都可以接受。 但是打架斗殴若是因为欺男霸女等不义行为，那他们手下也容不得这样的人。 因此，祁映墨的问询非常细致。可谓是追根究底，不厌其烦。尽管一直保持着平和的态度，依旧显得颇为震慑力。丁书衍则顺便观察这些土匪的表情，他们撒没撒谎简直一目了然。 就这么挨个儿问了一遍，从中午吃过午饭问到了晚上十点多钟，才问到最后一个牢房，正是孙小五他们那一拨。 眼看自己这拨也要完事，马上就要被带回牢房，丁书衍却像完全没看到他哀求的眼神，孙小五一下子急了，扑通一声冲着他俩跪下。 “四爷，求求你把我留下吧！”少年哀哀乞怜，“我不想待在牢里！我能帮你跑腿，帮你干活，我能为你肝脑涂地！求你收下我吧！” 为怕别人有样学样，祁映墨没有迟疑，令狱卒把他尽快带走，关上门之后，还能听见孙小五的哭嚎声渐渐远去，那真是一个撕心裂肺。 “阿衍，你真不要他？”祁映墨征求丁书衍的意见。 丁书衍沉吟片刻：“之前不想要是根本没往这方面想，现在我倒觉得带着他倒也没什么。这孩子虽然误入歧途，心中多少有点善恶不分，但是加以教育，多少还能扳过来，若要把他留在这深牢大狱里，我怕他没有好下场。” 之前逃离山寨的时候，他也曾叮嘱孙小五去凌云班找自己，本就是想给对方一条生路，那就更不该在这个时候将对方撇下。 “我也觉得是这样。”祁映墨点头道，“不如就把他放在身边，给你做个勤务兵，也方便观察。” 丁书衍笑笑：“一切都听哥的。” “哪里，是我要听丁连长的。”祁映墨正经道。 四下无人，丁书衍勾住他的脖子，把人拽过来香了一口，恶趣味地说：“哥，之后我们那个什么的时候，你能不能也这么叫我一声？” “一声连长就满足了？”祁映墨整理着手里的资料，好整以暇道，“不得叫你大帅才行？” 丁书衍哈哈大笑：“叫什么我都行，只要是你喊的，我就爱听！” 两人回到宿舍，整理完资料，从四十多个人里筛选出来了二十人，确定下来了名单，然后商量好了穿山龙的赃款处理方式。 这笔钱拢共没多少，他们还是按照以前想过的，要捐给市儿童福利院，并希望有人监督这笔款项的去向，以求这些钱能够真正用在改善儿童生活方面，而不是被人私下侵吞。 商定之后，便由祁映墨来书写这份报告，丁书衍坐在床边，手肘撑在写字台桌面上托着腮看他。 昏黄的台灯灯光打在祁映墨脸上，斑驳光影将他俊朗的侧脸映得更加立体，线条却是柔的，像是白玉的雕塑被打上一层暖光，越看越令人心生欢喜。 这侧脸丁书衍从小看到大，却依旧百看不厌。 写着写着，感觉到一侧传来的灼热目光，祁教官有点不好意思，抬手用笔戳戳他的脑门：“想你的正事儿，别老看我。” “我脑子和眼睛又不非得干同一件事。”丁书衍看着他的侧脸，越看越喜欢，“都说「灯月之下看佳人，比白日更胜十倍」，我看百倍都不止。” 祁映墨垂头看着面前的报告，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所以在你看来，我白天和晚上的差别就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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