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思乱想了,明天去看看书衍再说。”又往前走了几步,楚烟波拽了拽他的袖子,“哎,听刘阎王要拉书衍上战场这事儿,你是不是想起那谁来了?” 苏长明猛地把袖子抽回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说:“什么那谁,不认识,烦!”
第81章 各个击破 【如果把丁书衍比作一柄剑,祁映墨就是剑鞘。】 牢房里,丁书衍像头困兽,心里暴躁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能借着帮祁映墨打蚊子散心火,「啪」一下,「啪」一下,拍得手掌发麻。 “使那么大劲儿干什么,手不疼吗?”祁映墨把他手抓过来,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摸着手掌滚烫。 丁书衍反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没事儿。” “是不是想着六子和苏老板怎么没动静?”祁映墨知道他心烦,想办法宽慰他,“别急,咱们是跟刘阎王杠上了,他肯定得抻咱俩一段时间,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六子那边,律师也不好找,人家不见得愿意接这个活儿。咱们再耐心等等。” 丁书衍露出一抹混不吝的笑:“等,我有的是时间,跟他耗得起!” 没过多久,走廊里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脚步声径直向他们这边传了过来,俩人向外张望,就见有两个士兵停在他们牢房栅栏外,一个人开锁,一个人喊:“祁映墨,出来!” “只提他一个人?我呢?”丁书衍不放心地站了起来。 栅栏门打开,一个士兵道:“没你的事儿,老实待着!” 看来这是要各个击破,祁映墨心想,接着拍了拍丁书衍的肩膀:“没事,我去去就来。” “不行!我不放心!”丁书衍跟着他,“我和你一起去!” 进来的那个士兵推了他一把,吼道:“你他妈老实点!” 眼看着祁映墨被人戴上手铐,丁书衍心中越发不安,挣扎道:“哥!哥!” “我肯定没事!”祁映墨也急,怕他跟士兵起争执吃亏,“你安心等我回来!” 丁书衍可安不了心,眼看着他哥被人带着越走越远,下意识地就要跟过去,被跟前的兵拦住去路,本能地就跟对方推搡起来。 “嘿!治不了你了还!”那当兵的也火了,举起枪托就往他头上砸,被他灵巧地躲了过去。 丁书衍把他推到一边,跟着窜出了牢房门,迎面过来俩看守,死死拽住他,将他双手反剪,使劲儿推回了牢房里。他倒退着踉跄了两步没站稳,摔倒在坚硬的地面上。 三个士兵趁机出了牢房,跟他推搡的那个用大锁链子把门锁好,威胁道:“我劝你别找事,你要找事,你哥也没好果子吃!” 丁书衍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抓着栅栏冲外喊:“你们别他妈动他!老子不当兵!老子这辈子都不会给刘阎王卖命!” “这事儿可由不得你!”那人冷笑一声,对两个看守道,“把他看好了。” 两人立刻站直了,行了个军礼,齐声道:“是!” 丁书衍觉得祁映墨就像自己身上的一块肉。但凡分开,他就觉着疼,抓心挠肝的根本坐不住,一直扒在栅栏边上向外看。 晚上的监狱里只有走廊亮着昏黄的灯,他使劲儿盯着入口看,看着看着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揉揉眼继续盯。 “怎么还不回来?!”丁书衍冲外喊,“你们把他带哪儿去了?!” 看守很不耐烦:“这他妈才过了十分钟,你安静会儿!” 丁书衍满心不耐,焦灼又焦虑,简直度秒如年。 “四哥!”孙小五从对面的栅栏里往外探头,表情不无艳羡,“你跟你哥感情真好。” 这几天丁书衍陪着祁映墨一直待在他们牢房的角落里,没怎么跟土匪们说话。直到这会儿孙小五才敢大大方方和他答话。 谁知就换来了他四哥的白眼:“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事……”孙小五嘿嘿笑了两声,挠了挠头,“我就是羡慕。之前光听你说,想象不出来,这些日子亲眼见了才觉得不可思议,谁家兄弟俩关系能好成这样。” 丁书衍冷哼,心想他不仅是我哥,还是我媳妇儿,你当然体会不到。 孙小五见他暴躁,又安抚道:“你别担心,我觉得你哥肯定不会有事,说话就能给放回来了。” “你又知道?”丁书衍瞅着入口那边,敷衍地说。 “这边军爷们人其实都不错,之前我们兄弟被审的时候都没挨打,他们更尊重读书人,肯定不会跟你哥动手。”孙小五说得很笃定。 丁书衍睨了他一眼:“我杀了你们大当家,你不记恨我?” “嗐……”孙小五赖赖唧唧地靠在栅栏边,“哪有那么多爱恨情仇,又不是说书的讲的那些故事。当了土匪就知道没什么好下场,大当家那是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记恨的。” 之前还把穿山龙吹上天,现在人死如灯灭,转脸就没所谓了,看来这孩子确实薄情,丁书衍心想。 不过这也正常,像他这样的流浪儿,能找口饭吃不容易,搁谁那儿都是寄人篱下,就得会看眼色。 之前夸穿山龙的那些话未必出自真心,只是自保的手段罢了。现在眼见着靠山塌了,只能仓皇地去寻找别的靠山,哪还顾得上给前一个哭丧。 况且穿山龙也不是什么梁山好汉,跟手底下那些人没有多深的哥们义气。 只不过大家抱团取暖,用一种虚假的情义维持着关系,给自己编造出一个世外桃源。 不单孙小五看起来薄情,恐怕山寨里所有人都这样,大家都「识时务为俊杰」,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没人跟形势拧巴着来。所以这些天来土匪们都安安静静等发落,没有一个闹事儿的。 现在这么看,倒是自己犯蠢,一条小细胳膊,非得跟刘戎之这大粗腿拧筋。 丁书衍心想,这大粗腿要是敢对我哥动手,我就给他剁了! 与此同时,祁映墨又被带去了上一次那间办公室。 房间里大灯不算亮,在地面上投下大片阴影,刘戎之让人给他解了手铐,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 祁映墨一言不发,决定敌不动我不动,对面的刘大帅坐的沙发正好在灯光阴影里,令自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眯着眼睛打量自己,身上隐隐散发出一些酒气和烟味儿。 两人对峙片刻,房间内的空气安静得几乎凝固,最后是刘戎之轻笑一声,率先开了口。 “祁先生很沉得住气啊。”他声音低沉温和,但那股威压不减反增。 祁映墨不卑不亢:“是大帅找我来,自然得等大帅先开口。” “果然是读书人,知书识礼。”刘戎之淡淡道,他很想把丁书衍招至麾下,同时也很欣赏祁映墨,这个年轻人现在蓬头垢面,衣衫破烂,却仍没有丢了自己的体面,是个越乱越镇定的人,这一点就很适合干大事。 而且他也看得出来,丁书衍虽然混不吝,但是事事听祁映墨的,兄弟两人关系好得非同寻常。 如果把丁书衍比作一柄剑,祁映墨就是剑鞘,剑鞘可以收敛宝剑的锋芒,也能让它出鞘,恣意散发自己的力量。 两人待在一起,会很稳定。但现在刘戎之偏要丁书衍慌张,他必须要将两人拆开,才能各个击破。 祁映墨抿唇:“大帅谬赞。” “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找你来,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刘戎之道,“这几天你们考虑得怎么样?” 祁映墨垂眸:“多谢大帅厚爱,我们兄弟二人还是敬谢不敏了。” “丁书衍很看重你这个大哥,只要你开口,他肯定会答应。”刘戎之就像没听见他方才的话,自顾自地说,“你难道不为他的前途着想吗?” 祁映墨能明白他的意图,因此才会步步防守:“阿衍是我的心头肉,我自然会为他着想。可正因为他看重我,我才不会开口劝他去做什么。我希望他所做的选择都遵循自己的内心。” “可你觉得现在他做的决定,真的遵循他的内心吗?”刘戎之一阵见血,“他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只是怕你担心才拒绝我。” 这话戳到了祁映墨的心窝,他想起丁书衍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刘戎之看出了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知道自己捏准了他的七寸,乘胜追击: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他这么有才华,你忍心看他永远做一个戏子吗?” 见祁映墨拳头攥得更紧,他又道,“我查过你们俩的身世,知道他爹也是当兵的,他骨子里流的就是军人的血,他的归宿就在战场上。 哪怕刀头舔血,哪怕马革裹尸,那也是一个军人的荣耀!你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就把他绑在你的裤腰带上!” 祁映墨是有这样的私心,此刻被刘戎之扒了个干干净净,他很羞愧,也很难过,更加纠结,盛了满腔礼义廉耻的心开始不停地自我拷打,痛斥着自己是个多么自私自利的人。 刘戎之觉得自己已经下足了药,就等药效发作,此刻再没有吭声,沉默地盯着他,房间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祁映墨脑子有些发晕,手指甲快掐破了掌心,理来理去都理不出个头绪。但他很快就从最初的慌乱中平静了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 就是这一口气,让刘戎之觉得不妙。 果然,祁映墨再开口,还是原来那一套:“荣耀又如何,若是没了命,怎么享受这荣耀?我只希望他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其实这不过是他的托词,身为读书人,他同样认为气节大于生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样的话他仍旧铭记在心,只是他不能越俎代庖地替丁书衍决定任何事,自然也不能答应刘戎之去劝他。 至于如何抉择,还是回去多探探阿衍的心思再说。若他真的想上战场,自己绝不拦着。 刘戎之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失望,只是把梁副官召进来,让他把祁映墨带走。 梁副官没有给祁映墨上手铐,只是领着他往外走,看着他的脸色简直嫌弃到了极点,等他们离了办公室有一段距离,才恨恨道: “你们兄弟俩真是不知好歹!我跟在大帅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如此赏识过谁,姓丁的一个戏子还不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真是难成大器!” 祁映墨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着没有反驳。虽然这次应付了刘戎之,但他心里依旧很乱,乱成一团麻,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他跟着梁副官走出好一段路,才发觉不对劲,当即停住了脚,警惕地环顾四周:“这不是回牢房的路,你要带我去哪儿?!”
第82章 推拉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假,可还能跟哥相遇吗?】 丁书衍站在牢房的门口,双手扒在栅栏上,已经化成了一座望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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