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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边跑，还一边喊口号：“一——二——三——四！” “磨砺意志，赤戎冲刺！” “爱我中华，谁与争锋！” “赤戎军魂，热血铸就！” “挺起脊梁，拼搏自强！” 这些号子声实在太有感染力，听得丁书衍热血沸腾，眼前初升的红日和那些士兵们意气风发的模样都令他越发心潮澎湃，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想象成其中的一员，仿佛戏台上的那一切都成了真，他是马超、是赵云、是高宠，只要他带兵打仗，驰骋疆场，必然就能「不教胡马度阴山」！ 他沉浸在这种激动的情绪里，已经昏死过去的身体也终于开始慢慢苏醒，他开始觉得肚子很饿，饿得前胸贴后背，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块压缩饼干，一边欣赏着眼前鼓舞人心的画面，一边大口咀嚼，甚至连祁映墨走过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祁映墨转过弯，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操场上的士兵在喊着号子训练，走廊上的丁书衍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眼都不眨地看着他们，他瘦得脸颊都凹进去了，咀嚼的时候咬肌运动非常明显，眼睛灼灼放光，像是看到了世界上他最向往的事物。 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吧，祁映墨心中叹息，是我连累他白受罪了。 丁书衍不知不觉已经把一块压缩饼干全吃了，将包装袋团巴团巴塞进了口袋里，趴在栏杆上，聚精会神盯着下边跑操的士兵们看。 一块饼干下肚，他觉得自己又恢复了些力气，血管里的血更加沸腾，眼眶莫名其妙有点发酸。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想上战场吗？” 他不假思索，答应得响亮而大声：“想！” 说完之后丁书衍才觉得不对劲，倏地回头，看见祁映墨，立刻冲过去把人抱住：“哥！你怎么在这儿？” “那天刘大帅跟我谈完，便叫梁副官把我带到这里了。”祁映墨推开他，心疼地摸着他的脸，“这四天你担心坏了吧，瘦了这么多。” 丁书衍怔了怔，四天吗？才四天？！ “那能不担心吗！都是想你茶饭不思瘦成这样！”他不打算跟祁映墨说自己经历过什么，又把人往怀里搂。 祁映墨双手按着他的胸口，拒绝了这个拥抱，而是拽住他的衣领往里头看—— 阿衍换了身衣服，好好的为什么给他换衣服？保不齐是挨了打，之前的褂子被打坏了。 丁书衍按住他的手，坏笑道：“哥，怎么一见面就这么猴急？” “当然急，都快把我急坏了。”祁映墨顺着他瞎说，见他胸口没有新伤，只有在穿山龙那里留下的伤痕，总算放了心。 丁书衍捧起他的脸，喜滋滋地在他唇上「叭」地亲了一口：“我也急！幸亏刘大帅心里有数，没跟你动粗，不然我饶不了他！” 祁映墨假装嫌弃地把他推开：“吃的什么，一嘴渣子。” 丁书衍嘿嘿直乐，抹了抹嘴：“刚刚方营长带我来的，给了我这个，可能当早饭吧，还挺好吃。” 祁映墨望着他开心的笑，心里像有只小手在挠，突然没有铺垫地脱口而出：“阿衍，你想上战场，那就去吧——” “不是！哥！刚才我不是那个意思！”丁书衍一下子急了，连忙解释，“那不是我的心里话！” “不假思索的才是真心话，别骗我，我又不会拦着你。”祁映墨温声道。 丁书衍怔了怔，细细看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映墨一手捧起他的脸，拇指在他颧骨上轻轻蹭了蹭，微笑地说：“意思是我希望你尽情去做想做的事，不用顾忌其他。阿衍，我喜欢你，惦记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担心。 但我不希望这种担心成为你的枷锁，你的舞台不仅止步于戏台，你聪明，有本事，就像雄鹰，应该去更广阔的天空翱翔——” 他话音未落，就被丁书衍用力抱在了怀中，「丁大将军」似乎哽咽了，说话带了些鼻音： “哥，你怎么这么好！怎么这么好！我、我其实不是想给刘大帅卖命，我也不想当什么将军，我真没有那种宏图大志。 但是我想去打廖三毛，想杀了那些臭不要脸的日匪，我想起他们残害我们的同胞，我就气得牙痒痒！” “我知道，我知道，你平时不说，但心里都有，家国情怀你可比我深多了。” 祁映墨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想打咱就去打，就借刘大帅的东风！” 丁书衍松开他，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眼眶是红的，脸上的笑意却是发自内心的灿烂，眼睛也亮如晨星：“送上门来的东风，不要白不要！”
第85章 讲条件 【怎么听出来一股昏君味儿呢？】 祁映墨望着丁书衍，觉得自己好像更爱他多一分，想始终陪在他身边，是追随、支持、并肩作战的那种，既像兄弟，又是爱人，还是可以一路同行的战友。 丁书衍也看着他傻乐，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坏了！我们这是不是中了那老狐狸的奸计？他软的硬的都来了，还想找我师父当说客，现在又把我俩拉到这练兵场，其实就是故意的吧？！好让我们被这种气氛感染，稀里糊涂答应他？” 祁映墨笑弯了眼睛：“姜还是老的辣，论心机，他的确略胜你一筹。” “哼！谁稀罕有心机，难道你想让我变成小狐狸？”丁书衍低头，抵着他的额头，压在心里多日的石头终于不见了，轻松得他长出一口气。 “小狐狸也有小狐狸的可爱，只要是你，我就觉得好。”祁映墨说完，自觉有点不好意思，突然想起方才丁书衍的话有哪里不对劲，捏起他的下巴左右端详，“什么软的硬的，刘大帅给你来硬的了？” 丁书衍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握住他的手敷衍道：“一直关着咱们，不就是来硬的么。哥，这两天他们待你好么？” “你看我这样，能不好么。”祁映墨笑道，“方才我有话还没说完，你想打仗，我就支持你。但我要和你一起，做你的勤务兵，我不会再和你分开了。” 丁书衍连连摇头：“这可不行，战场太危险，你还是回去好好当你的先生，教书育人才对。”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祁映墨故意绷着脸道。 丁书衍看着他傻乐：“那肯定是没当兄弟，你是我媳妇儿！” 祁映墨：“……” “我功夫也不差，要不咱俩过两招？”他挑衅地说，“我还念了不少书，算不上学识渊博。但总算够用，哪一点不配做你丁连长的勤务兵？” 丁书衍连忙道：“不不不，不是你不配，是我不配。” “你要是不答应，方才我说的话就全都作废，你也别想上战场。”祁映墨冷声道，“我可不想天天自己待在家，心里牵挂着你，日夜盼着你的战报。” 他弯起两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转过去指指丁书衍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我要盯着你。” 这还是他哥第一次「耍无赖」，丁书衍怎么看怎么喜欢。他当然想把对方带在身边，片刻都不想分离。但他实在不想将自己所爱之人置于危险之中。 不过他也知道祁映墨的性子，看起来温和，实际上倔得很，自己若是不答应，搞不好对方会偷偷跟来，那么为了哥的安全，还是把人放在身边看着更稳妥。 “行，既然要做我的勤务兵，那就得听我的。”丁书衍无奈道。 祁映墨抿唇笑了，揪了揪他的耳朵：“丁连长已经开始摆谱了哈？” 丁书衍箍住他的细腰，偏头去亲他的脸，情不自禁地舔开他的双唇，俩人现在头脑发热，都没顾忌下边操场上有人，就这么肆意地热吻了起来。 还没吻几秒钟，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咳咳」两声干咳，祁映墨回过神来，心里一惊。 但他不会在别人面前推开丁书衍，但下一刻，就被对方挡在了身后。 “「咳咳」什么？”丁书衍护着他哥，扬着下巴质问前方站着的方重湖，“你走路没动静吗？非礼勿视没学过？” 方重湖简直无奈，这妥妥的恶人先告状，刘大帅怎么偏偏看中了这么一个混世魔王，将来要归自己管，真是够麻烦的。 这麻烦还是自己从山上带下来的，真是哭都没地儿哭！ “少在这儿没大没小的！”方重湖绷起脸，“十八岁的人了，连个礼貌都不懂？” 丁书衍乐了：“方营长，不跟我摆谱，倒是训起我礼貌来了，怎么，你也要改行当先生？” “废话少说，我问你，当兵的事儿考虑得怎么样了？”方重湖冷冷地问，心想要还是不行，就得按照大帅说的，再把他俩分开，另想别的办法。 方才两人得意忘形，在这走廊上搂搂抱抱的毫无顾忌，估计说的话也被这中狐狸给听了去，丁书衍也就不再遮掩，大大方方地说： “为了杀小鬼子，我可以答应刘大帅去当兵，但是我有条件，要跟大帅亲自谈。” “亲自？”方重湖嗤笑道，“你当大帅闲着没事儿干，天天等你？有什么条件跟我说就行！” 丁书衍看了眼身后的祁映墨，扭回头说：“第一，刘大帅让我当连长，不能反悔；第二，我要自己选兵练兵，不接受你们给我调兵；第三，我哥得跟我一起，我当连长，那他至少得是……副连长！” 除了大家都知道的班、连、营、团等等，他对军队的编制不是很清楚。 但也知道一个连最大的是连长，祁映墨不能跟他并列当连长，那至少得是副手。 丁书衍心里想，在我自己的队伍里，我哥只能在我下边，别人都得敬他才行。 这时候，他那只能在他下边的哥戳了戳他的腰眼，小声说：“这些大帅们的军队大同小异，都没有副连长。” “嗯？没有吗？”丁书衍搓搓鼻子，“那给你设一个。” 祁映墨：“……” 怎么听出来一股昏君味儿呢？ 丁书衍冲方重湖扬了扬下巴，倨傲地问：“答应么？不答应老子还是不干！” “小王八蛋，人不大，口气不小！”方重湖冷着脸道。 丁书衍坏笑：“我虽然不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但带一个连百十口子人的水平还是有的，你现在决定不了，得问刘大帅是吧，没关系，我等着，他老人家水平高，当初许我这个连长，应当就能看出我有这个能力，应当不会拒绝我。” 他揉了揉肚子，“既然咱们就快是同袍了，快给管个饭，饿死我了！” 那什么压缩饼干好吃是好吃，不填胃啊！ 方重湖往操场一甩下巴：“晨操结束了，你们跟着这些人去饭堂吃，之后可以先回祁先生那里休息，等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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