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切地问:“那他现在在哪儿?我怎么才能见着他?” 徐哥想了想:“他被关在临时监狱里了,估计之后会被转移到附近的监狱,或者部队营地,你可以去那边问问。” “多谢多谢,以后在这里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能办的一定替你办。” 六子赶忙给他换药,又不放心地问,“祁哥在监狱里不会遭罪吧?” “这我可不知道,我只管抓人,送进去自有别人审他。” 六子不敢多问了,越问心里越担忧,轮完上午的班,他立刻跑出医院去找苏长明。 刘督军的部队驻扎地他们不知道怎么找,而鸿城就郊外一所监狱,巧的是上午城门刚开,两人坐上黄包车就先奔这边来。 到了门口,跟门口站岗的兵说了要找人,人家怎么可能允许他们见,二话不说就把他俩往外轰。 苏长明气得直瞪眼,他从小被人捧大的,一句软话不会说,还是六子在街上流浪过一段时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还是懂一些,低三下四地央求,说就算不让见,能不能帮忙问一问,祁映墨是不是关在这里。 “不过那站岗的还是不肯,只顾着轰我们走,巧了这时候旁边经过一个人,看着像个长官,听说我们要找祁哥,就让我们等一等,不知道他去哪儿干了什么,大概十多分钟之后回来,就让一个兵带着我和苏老板进来,他说不知道我们要找的人在不在,让我们自己认。” 六子高兴地说,“所以我进来就喊祁哥,没想到你俩都在!你们是怎么遇见的?!” 丁书衍听说祁映墨被抓的那会儿就已经有点沉不住气,觑了对方一眼,心疼得想发火,见他哥垂眸不语,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满腔的火又发不出来了,握住他的手,安慰地拍了拍。 “这些事儿出去之后再跟你说。”丁书衍望着他俩,“师父,六子,你们能不能想想办法,把我俩先弄出去?至少请个律师问问。” 苏长明还没发话,六子立刻激动地说:“当然!我们就算倾家荡产也把你们捞出去!” 他俩没能待多久,刚说几句话就被守在这儿的士兵给赶走了,六子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丁书衍,赌咒发誓说一定尽快打通关系,让他们别担心。 没了六子这个大嗓门,监狱里又变得安静,丁书衍扶着祁映墨返回他们待着的墙角,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他什么都没说,心里情绪翻涌得厉害,只能自己咬牙消化。毕竟祁映墨是为了他才在战乱的时候出城,才会有这么一劫。 祁映墨感觉到他拥抱的热度,缓缓揉着他的后心:“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吗?也是赶得不巧,我要是能早知道你在笼绡山,早点出城就好了。” “哥,他们打你了吗?” “没有!当然没有,你看我身上哪有伤。”祁映墨连忙解释,“审我的人叫李参谋,人不错,也知书达理,他看我手上的茧子就知道我是教书的,不是拿枪的。” 丁书衍想了想,祁映墨身上的皮肤确实光滑,肤白如雪,没有过遭受刑讯逼供的痕迹,算是放了心。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他们相信你,把你放了?” 祁映墨犹豫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心想要坦白,觉得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总比他再从别人那里知道的好:“我——” 牢房外边传来脚步声,几个士兵过来,用枪托敲了敲他们的栅栏门:“你俩过来!” “干什么?”听说祁映墨被刘督军的兵抓过,丁书衍对他们立刻没了好感,态度差了不少。 “当然是受审!快他妈过来!”牢房门已经打开。 祁映墨攥了攥他的手,示意他别跟士兵们起冲突,然后问道:“我俩一起吗?” “对,一起,快过来,少废话!” 其实他能想到,既然那个不知道是谁的长官能让六子和苏长明进来,应当已经查明了自己和阿衍的身份,只是靠六子两个辨认一下罢了,这不两人前脚刚走,那长官就来提审他们,肯定该掌握的证据都掌握得差不多了,好叫他俩辩无可辩。 丁书衍满腔火气被堵在心里,也知道不能拿鸡蛋碰石头,至少不能连累他哥,只得忍气吞声地把祁映墨扶起来,两人拖着哗啦啦的脚镣出了牢房,跟在那几个士兵身后缓缓向外走。 他以为自己会跟祁映墨分开,被带去不同的审讯室,没想到几人将他们一直带出了监狱区,穿过长长的走廊,停在了一个办公室门外。 里边传来一个男人洪亮的笑声,不知道是哪个长官,听起来不像是那个方营长。 带着他们的士兵大声喊:“报告!嫌犯带到!” 嫌犯?丁书衍更不爽了,老子是剿匪功臣,我哥是教书育人的先生,哪一个是嫌犯?! “进来。”里边的男人说。 士兵恭恭敬敬推开房门,对他俩厉声道:“进去!” 祁映墨有点担心丁书衍正在气头上收不住脾气,惹着里边的大人物,便挡在他身前,先一步进去,接着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方营长,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长官,最后是坐在沙发上一个五十岁左右、精神矍铄、身着军装的男人。 男人的肩章上闪闪发亮四颗金星,看得他瞳孔骤缩。 祁映墨本能地握住了旁边丁书衍的手腕,压低声音说:“这是……刘督军。” “这位就是祁先生吧?还有鼎鼎大名的「丁大将军」。”男人站起身,一身戎装衬出他高大的身形,他笑盈盈地走到两人面前,气定神闲道,“不错,我就是刘戎之。”
第78章 拉壮丁 【原来是图我俩的人。】 督军其实是民间叫法,像刘戎之这样的人,受封的军衔是一级上将,他本人就像一把开了刃的宝剑,锋芒外露,不怒自威,确实是将帅之风。 丁书衍这个戏台子上的「将军」见了真正的将军,倒是一点没犯怵,他打量着刘戎之,冷冷开口:“你就是刘阎王?” 他本不是愣头青,但是这会儿正气不顺,也能看得出来刘戎之把他俩带到这里应是另有目的,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因此故意冒犯,试试底线。 旁边的方重湖和另一个长官骤然变色,齐齐大喝:“休得无礼!” “无妨!”刘戎之听到这称呼微微笑了起来,“这后生胆子确实不小。” 丁书衍直视着他的双眼:“我们没做亏心事,又不心虚,没什么可怕的!” 刘戎之笑着打量他和祁映墨:“确实,「丁大将军」少年英豪,足智多谋,胆色过人。身为俘虏能够扭转局面,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放倒整个山寨的土匪,还手刃穿山龙。” 他向前倾了倾身,眯着眼睛道,“我看过尸体照片,你下手干脆利落,又够狠,真是后生可畏!” 丁书衍不知道他无缘无故夸自己做什么——虽然说的是事实,嗯,但还是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然而他正要驳斥,又听对方开了口:“祁先生也是人不可貌相,看起来是个文弱书生,却有一身好功夫、好胆量,不光敢冒着战火只身出城救人,还能凭一己之力越狱逃跑,真是文武双全啊!” 听到这话,祁映墨心里「咯噔」一声,哀叹自己错过了跟阿衍坦白的好机会。果然丁书衍一听「越狱」二字,倏地转过头,惊讶地看了过来。 对方眼中情绪复杂,惊讶过后有片刻了然,接着又是心疼,还夹杂着一抹怒意。 不问就不说是吧,被人拆穿了才说一半,这还留一半!丁书衍心里恼火,想想祁映墨居然会越狱,那些天被关起来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折磨,身体上虽然没受伤,心理上呢?是怎样的急切才把他这个温文尔雅的哥逼成这样?! 难怪见面的时候只有他只身一人,连个行囊都没有,甚至连水和干粮都不带。 祁映墨自知理亏,无话可说,想捏捏他的手以示安抚。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不方便,只能垂眸避开他的眼神。 但感觉那炽热的目光还盯着自己不放,又挑起眼角,求饶地觑了他一眼。 丁书衍遭不住这个,毕竟祁映墨满腔孤勇,疯子一般地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救自己,对他的怒火骤然被那可怜兮兮的眼神浇灭,剩下的都是心疼。 “别说这些废话,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们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穿山龙是我杀的。但他是个作恶多端的土匪,人人得而诛之。 况且他绑架我在先,你若因此向我问罪,我心里不服!至于我哥,是你们罔顾天理王法,好端端把人抓去关起来,逃狱也是被逼无奈,细究起来,根本不是他的错!” 他对祁映墨的那一点怒火消弭了。可是对刘戎之的赤戎军火气却越烧越旺。 方重湖看着丁书衍一脸混不吝的模样,无奈道:“你这个后生,这是什么狗脾气?夸你还不行?” “你戴着这个听听夸奖,看看是什么心情!”丁书衍一蹬腿,把脚腕上的铁链甩得哗啦啦响。 祁映墨拽了他一下,免得他怒气攻心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冷静地问道: “既然把我们夸得这么好,不知道大帅打算怎么处理我们?有话您就直说吧。” 还是教书先生知书达理好沟通,刘戎之心里想。但是不好当面捧一踩一,也就没说出口,脸上挂着微笑,慢悠悠地说:“请你们过来——” “请?”丁书衍冷笑一声,又想晃脚镣了。 祁映墨:“……” “大帅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打断?!真是粗鄙不堪!”旁边那个陌生军官按捺不住,开口指责。 祁映墨可听不得这个,沉下脸看着他,声音不高,语调冷漠:“戴着脚镣被押过来,算得上是「请」么?是谁粗鄙不懂礼数?” 军官没想到会被顶嘴,气结:“你——” 刘戎之沉稳道:“没事,梁副官,被关了这么几天,有脾气也是正常的。” 接着便示意旁边的士兵,“给他俩把脚镣解了吧。” 士兵后脚跟一磕,行了个军礼:“是!” 沉甸甸的脚镣被取下,两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丁书衍没好气地觑着刘戎之:“到底要说什么?快说!” 方才试过了底线,感觉这底线还能往下再降降。丁书衍觉得,刘戎之顶着个大帅的头衔和「阎王」的名声,居然对他俩这么客气,肯定另有所图,这会儿不气气对方过过瘾,恐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那我就长话短说,现在华夏危难,军队正是用人之际,像你们这么有才华的年轻人不多,我希望两位能够加入赤戎军,为国效力。”刘戎之语气和表情都很诚恳。 丁书衍心里冷笑,我还寻思我有什么可让你图的,原来是图我俩的人。 祁映墨没有很惊讶,方才刘戎之那套说辞把他俩捧这么高,他大约也猜到了这个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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