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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映墨没吭声，确实怕自己说多错多，只是装出一副紧张的模样打量面前这位方营长。 对方看起来三十出头，个子不矮，体型偏瘦，面部轮廓立体，一双眼睛在烛光中熠熠生辉，是个带着匪气的精明人。 恐怕不好糊弄。
第75章 又见监狱 【老子偏要死撑到底！】 方重湖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祁映墨，接着注意力全放在了丁书衍身上，静静地看着他，就这么端详了一分钟。 丁书衍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推己及人地想，这人不会也喜欢男的吧，这么看我干什么？ “大长官，您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别不吭声啊！”他紧张地伸手在鼻子下边搓了搓，“有点吓人。” 方重湖轻笑一声：“吓人？你胆子有这么小吗？” 他没绕弯子，直接问道，“穿山龙是你杀的？！” “什么？”丁书衍装作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他死了？！”接着又惊恐道，“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我哪有那个胆子！” 方重湖再度静静看着他，没有接茬，旁边的士兵站得笔直，面无表情。 帐篷里十分安静，安静得令丁书衍感觉到了尴尬。 祁映墨的心重重一坠，觉得此事大大不妙。方营长能这么问，肯定是把山寨的情况摸透了，阿衍已经在他面前现了原形，再嘴硬、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没用。 丁书衍自然也能明白，但他觉得自己坚决不能认，认了之后肯定没好下场，于是嘴硬道： “方营长，我不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但我就是个普通人，要是有本事杀穿山龙，早就为民除害了，还会等到现在？要是他手下胡乱攀咬，我可不认！”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虚得厉害，只要两边一对质，自己怎么辩也没用。 但他就是不甘心承认，凭什么，我刚跟我哥团聚，哥还说喜欢我，我们马上就过上好日子了，怎么能再进坑里去！ 老子偏要死撑到底！ 人证有什么用，再说这帮人当时都醉了，谁也没亲眼看见我杀穿山龙。 而且他们也没有物证，若非要审讯对质，我就说我把他们放倒了之后就逃跑了，绝对没杀人！ 对，就这样！ 方重湖看着他的脸，把那心虚的小眼神看得一清二楚，轻声笑了笑，追问道：“那你敢不敢和他们对质？” “对质就对质！”丁书衍梗着脖子喊，“我倒要看看谁要陷害我！” 帐篷里又是一片寂静，祁映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知道阿衍这么做不对。但他也束手无策，只能担忧地看着对方。 看见丁书衍喉结不断上下滑动，他知道这野小子心里也紧张得很。 不过片刻后，方重湖背起双手，弯了弯眼睛：“成，那先这样吧。” 说罢他转身离去，旁边的士兵忙不迭地跑到前边去给他撩帘子。 丁书衍一怔，没想到就这么算了，他有点来劲，冲着方重湖的背影大喊：“怎么就先这样了？！长官，您倒是把我们先放了啊！” 方重湖自然是不会理他，祁映墨伸手去捂他的嘴：“行了，祖宗，你可别火上浇油了。” 危机刚刚解除，丁书衍有点兴奋，舔了舔他的掌心，见他哥有点不好意思地迅速收回了手，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伸开胳膊搭在了祁映墨肩膀上。 “哥，你别怕，一切有我呢。”丁四爷又支棱起来了，“这个当官的看上去就是个纸老虎。再说，他应该是来剿匪的，现在坐享其成，高兴还来不及呢，肯定不会跟咱们计较。现在也就意思意思，回头见问不出什么来也就把咱放了。” 祁映墨心里压着秘密，没他那么放松。但出事之前他不想让丁书衍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 因此也就「嗯」了一声，朝他笑笑：“我不怕，只要跟你在一块儿就行。” 之后方重湖确实没有再来，也没安排别的人来问话，士兵们给他俩送来了晚饭，还是白水和馒头，比上午多了坨榨菜疙瘩。 能尝到点咸味儿就不错，俩人现在正蜜里调油，就着心里的糖，吃什么都开心。 后半夜军队拔营，有两个士兵进来，重新把他俩脚上的铁链解开，双手绑到背后，带着他们出了帐篷。 丁书衍生怕碰上穿山龙的手下，一路低着头不敢抬脸，庆幸这是黑夜。虽然周围燃着火把，但能见度不算高，应该看不清他的模样。 祁映墨也有意识地挡着他，同时替他左右张望，看见除了安静上车的一批批士兵之外，不远处的确有一些土匪模样的人被绑成一串，被士兵们带着上了另外的卡车。 “放心，他们离得远着呢。”他压低声音说。 丁书衍用眼角余光瞥了瞥，看到那边也只是一片模糊的人影，想来对方肯定看不到自己，总算是松了口气。 本来以为自己和祁映墨也会跟其他士兵一起坐在卡车车斗里，没想到他俩却被带到了一辆卡车的车头处。 带着他俩的士兵拉开车门：“上去。” 丁书衍看着车头第二排的空座，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们坐这儿？” “怎么，你想跟那些土匪挤一起？”士兵揶揄道。 丁书衍连忙道：“当然不是！多谢长官照顾！” 他背过身，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绳子，笑道，“能不能麻烦长官给我俩解开，这实在是不好爬。” 士兵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但跟战友眼神交流片刻，俩人又默契地分别给他俩换了个绑法，原本的双手反剪变成绑在身前，只绑着两个手腕。 “行了，上吧！” 丁书衍又道：“报告长官，我想放水！” “怎么这么多事？！”士兵烦了，“不行！” 丁书衍夹了夹腿，央求道：“憋一天了，回头尿在车上多不合适，哥，你也想尿吧？” 祁映墨确实也想，便点了点头。 两个士兵的确怕他俩憋不住尿车里，只好把两人往暗处一带：“快尿，别想玩花样，敢跑一枪崩了你！” 丁书衍真是想尿尿，没打算跑，这荒山野岭的，就算一跟头扎进草丛，也熬不过人家这么多兵搜山。 况且这还有祁映墨在呢，他担心他哥身上不利落跑不快，肯定不干那作死的事儿。 于是两个人撤开一步距离，安静而迅速地放完水，跟着士兵回到卡车旁边。 丁书衍先托着祁映墨上去，自己再跟着坐到旁边，两个看守士兵一个跟他俩并排坐，另一个坐在了前排副驾驶的位置。 片刻后驾驶员也上了车，听着外边的号令，缓缓发动汽车。 卡车陆陆续续开走，几个士兵之间并不交谈，车厢内很安静，车开得还算稳，只是微微颠簸，颠得人直犯困。 祁映墨昨晚没睡好，白天又紧张得没睡着，这会儿望着外边黢黑的夜色，困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脑袋一点一点的，活像小鸡啄米。 丁书衍撞撞他，小声说：“哥，靠我身上睡吧。” 祁映墨看看坐在他们旁边的士兵，这人一直目视前方，跟个木头人似的，估计也不会管自己。于是便放心地靠在了丁书衍肩膀上，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发现自己跟阿衍俩人脑袋挨着脑袋，很有点交颈而眠的意味，而旁边的士兵还在目视前方，丝毫不见倦意。 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香，只是脖子酸疼得厉害。祁映墨一动，丁书衍也醒了，迷迷糊糊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轻声唤道：“哥。” “嗯。”祁映墨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觉得这样无比正常，“睡得还行吗？” 丁书衍勾唇笑了起来：“挨着你睡得特别香。” 他看他哥一直扭动脖子，便抬起双手去给对方按，“我给你捏捏。” “没事。”祁映墨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顿时有点激动，“阿衍，我们到城郊了！” 丁书衍贴着他也向外看了看，看到了熟悉的景色，连日来的沮丧一扫而空：“这是带着我们回城了。” 他兴奋地转头问旁边的士兵，“长官，刘督军是不是拿下鸿城了？恭喜啊！你们不用把我们送回城，扔城门口就行。” 那士兵斜了他一眼：“回城？想什么好事？老实呆着吧你！” 丁书衍自然知道没这种好事，也就是跟这士兵臭贫罢了。他眼睛紧紧盯着车窗外，看得出这边也经历过战争的洗礼，浓郁的夏日景致中多了些战火的痕迹，还有随处可见的断壁残垣。 汽车又开了一段，终于停了下来，俩人被士兵带下车，跟着走过进了一道大门，上边挂着的牌匾写着「鸿城监狱」。 祁映墨的心情越发沉重，不知道自己越狱那件事还能够隐瞒多久。 两人跟着士兵往前走，穿过好几道大门，走到了两队人身后。 丁书衍一抬头，光天化日的，跟站在最后头的孙小五看了个脸对脸。 妈的，这是要完啊！
第76章 探视 【“不喜欢细腰吗？”】 孙小五那边的队伍是穿山龙的一众手下，所有人双手被绑在背后，像被穿起来的大闸蟹，几十号人站了两排长队，队列两边各有一排士兵端着枪看守他们。 看见丁书衍，孙小五两只不大的眼睛瞪得滚滚圆，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丁书衍低了低头，感觉那灼热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头顶上，只好又抬起头，冲着对方微微皱眉，使了个「别说话」的眼神，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看懂。 就算是看懂了，也不知道肯不肯帮自己。 不帮也没办法，到底是自己骗了他。 孙小五表情复杂，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一声没吭，和他并排站着的那个土匪好像也认出了丁书衍，正要开口，腿上挨了一脚。 他恼火地偏头看自己的同伴：“干什么？” “别多话。”孙小五压低声音，“不一定对咱们有好处。” 丁书衍一直盯着他俩，见他们没有要暴露自己的意思，稍稍安了心。 这会儿从门里出来了两个士兵，向孙小五他们那队招呼：“你们跟我走！” 两队土匪被士兵们带着鱼贯往监狱里去，应该是分配牢房。等土匪们走干净了，负责看管丁书衍和祁映墨的士兵跟上，将两人带进去。 原本监狱里就关了不少人，再加上几十号土匪，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间牢房还空着。 丁书衍垂着头，和祁映墨走过长而昏暗的走廊，迈过地上被栅栏分割成一道道的光影，被带到了最末尾的那间，老老实实听着口令停在了牢房门口。 士兵给他们换上脚镣，给他俩松了绑，才将他们一把推了进去，再用铁链将栅栏门锁好。 之前在临时监狱，祁映墨只有在接受审讯的时候才被拷上脚镣，现在熟悉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脚上，令他心里更加沉闷，压抑得更加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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