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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徐天力，他原本就是赤戎军的人，估计对刘戎之到底是个什么角色本就不太有所谓。 不过是当兵吃饭罢了，现在也觉得要是再跟对方干下去有些亏心，也萌生了离开的念头。 “我也不干了。”他一拍面前的桌子，“这些大帅们没一个是为了国家好，全都是为了自己想称王称霸，我凭什么为他们卖命，打自己同胞！”他想了想，又道，“还有我原本侦查班的兄弟，我想带他们一起走。” 祁映墨担忧地看了眼丁书衍，毕竟这件事目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想护着兄弟没关系，但是先别提前跟他们说，免得打草惊蛇。”丁书衍立刻道，“反正最后要干一仗，到时候如果还可以的话，我给你们报阵亡名单里，只要你们别嫌晦气就行。” 徐天力摆了摆手：“谁还在乎那个，反正想离开赤戎军也没那么容易，不如借这个机会改名换姓。” “成，到时候我见机行事。”丁书衍点头道。 实际上最后跟刘戎之闹成什么样他还不是很清楚。但他也不打算办成事之后就直接溜走。若是活着，他反倒希望跟对方见一面。 当初是刘戎之应招他进赤戎军，现在要走，也要跟对方打声招呼，总不能不明不白地成了逃兵。 而且他还要看赤戎军给孙小五落了军功，发了抚恤金才行。如果要做到这一点，他还得给刘戎之一点甜头。 大约就是让对方心里不爽、却又不能表现出来的那种。 说实话，丁书衍尽管觉得自己不笨。但是要跟老狐狸斗法，可能还是棋差一招，得使点巧劲，现在唯一的优势也不过是对方并不知道他的心思，他自己又身在松城方便行动。 他之所以还抱着这一点微弱的希望，无非是打赌刘戎之还是个体面人，不会吝啬给那些为他卖过命的下属一些荣誉和实惠。 徐天力想了想又道：“既然真相不能告诉其他兄弟，那你执行自己计划的时候，肯定会缺乏人手。如果需要的话，先调我那几个兄弟，我保证他们绝不会出纰漏。” “那是当然。”丁书衍一口答应下来。 他的三连一共百十来号人，这次带来的也有二十个。虽然上下一心，但细论起来也是亲疏有别，眼下这么关键的时刻，自然还是用自己最放心的人手才好。 祁映墨不免跟着叮嘱道：“你们最近一定要小心，安全为上，我们都希望接下来不再有伤亡，大家都能平安离开这里。” “放心吧祁副队，有小五前车之鉴，我们肯定不会掉以轻心！”郑强道。 沉默寡言的张大毛突然端起面前的酒杯，瓮声瓮气道：“为了小五，干一杯！” “干！” 众人齐齐举杯，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接着又各自满上，对孙小五许下祝愿，将酒水尽数泼在了地上。 短暂的聚餐结束后，大家便分头离开，祁映墨和丁书衍留到最后才走，沿着繁华的街道慢慢溜达，看着眼前一片歌舞升平的繁荣景象，两人心中不约而同想的是如何让这样的繁荣长久地持续下去，想来想去又觉得自己力量实在渺小，又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这出奇的默契令他俩诧异地对视，又一同笑了起来。 “阿衍，虚假的暗杀计划咱们做了好几个方案，可真正的「一锅端」该怎么端，你想好了吗？”祁映墨温声道。 为了掩人耳目，两人都没再穿平时的装束。而是穿了黑色的学生装，并肩而行时，看上去就是一对相交甚深的同窗好友。 也是祁映墨的私心罢，他觉得丁书衍肩宽腿长，穿学生装也特别好看，才提出这样的要求。 丁书衍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一锅端就是计划啊，还能怎么端。现在难点就在于怎么把这三方弄到一起去。” “要是我们还在邓家民身边潜伏就好了。”祁映墨突然有些遗憾，“只有在他身边才能获得最至关重要的情报。” 廖三毛身边应当也有刘戎之的人。只不过跟他们的级别不一样，可能潜伏得还不够深。不然刘戎之也没必要通过丁书衍才知道兵工厂的详细情况。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对方已经能潜伏在廖三毛身边，获得了情报，刘戎之也不见得会分享给他俩所以还是只能靠自己。 丁书衍望着街边霓虹灯闪烁的舞厅、灯火通明的百货商场，还有挂着当红名角大幅海报的戏院，突然间心生一计。 他抓住祁映墨的手腕：“哥，我想请师父来帮忙，你觉得怎么样？”
第158章 请救兵 【生同衾，死同穴，是他永不改变的归宿。】 听了丁书衍的提议，祁映墨怔了怔。 “请师父？”他追问道，“你想请凌云班过来？” 丁书衍摇摇头：“也不能算，整个凌云班都来不现实，万一出事可怎么办。我想的是请师父和班主或者经励科的人过来，在这边张罗次演出！” “你打算用凌云班的名义，把邓家民和日本人都聚在一起？”祁映墨想了想，“可廖三毛未必会上钩。” 丁书衍沉吟道：“如果是邓家民开口，或者日本人有兴趣，廖三毛或许会赏这个脸。所以到时候对着日本人加大宣传就是了，他们不是一直自诩对华夏文化很感兴趣嘛。 如果这个计划可以成功，为了提高安保级别，他们可以另选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这也算是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其实杀日本人和邓家民都相对容易，最麻烦的是接近廖三毛，这事儿还得通过另外两方才行。 “我们在松城根基不深，很难让别的戏班子或者什么演出机构帮忙，请师父过来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就算追查起来，凌云班也是确有其事，不会让人怀疑。” 祁映墨却仍是有些迟疑，“可这件事你还是得仔细想想，怎么保证凌云班的安全。” 这当然也是丁书衍在意的，但他觉得这件事并不难：“无妨，之前的演出都由他们来。如果这一计可以成功，当日给廖三毛他们演出前就把人都换掉，换成咱们的兄弟。” “嗯，也可以，不过松城也有著名的戏班子，又怎么能保证邓家民他们会来看凌云班的演出？” “松城的戏班子唱京戏的不多，主打武生的更不多，到时候……”丁书衍说着说着，突然顿了顿，冲祁映墨坏笑了一下，“以「丁大将军」重出江湖、师徒联合献艺为噱头，总能吸引人来看吧？” 祁映墨：“……” 此前这位「丁大将军」的消失还曾引起梨园行的热议，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突然间一夜再无声息。要是拿这个来宣传，应当能吸引到人的注意力，就是…… “阿衍，你可真自恋。”他打趣丁书衍，笑了起来。 丁书衍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得意道：“我是有实力，才这么有自信。再说干完最后这件大事，回了鸿城，我要谋生还是得回戏班，就当这次是我的复出表演吧！” “我看你是想你师父了，才想出这么一举多得的办法。”祁映墨继续促狭道，“年初不是才见过？我们丁队长什么时候这么粘人了？” 丁书衍毫不客气地反击，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绕过去捏了捏他的下巴：“粘人？我有你粘人？我走哪儿你都跟到哪儿，还反过来笑话我！” “我一直就这样，怎么了？”祁映墨也像个小孩子似地和他打嘴仗，“倒是有的人，看上去跟个孤胆英雄似的。实际上心里就是个小朋友，粘哥哥，粘师父，粘——唔！” 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人堵上了。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丁书衍借着一个好兄弟之间勾肩搭背的动作，把他那知书识礼的哥亲得害羞到闭了嘴。 “你们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就粘你们，反正粘手上，这辈子也甩不掉了。”他哑声道。 想到请凌云班是方才灵光一现的结果。但说着说着，他是真的很见苏长明。 虽然这次行动他一定会万分小心，但凭他那么一点微小的力量，夹在两个大军阀之间，想要挣扎出一条活路，也是危险重重。 说是要制定计划，然而以他们这仨瓜俩枣的人手，能有什么计划，顶多是有个思路。到时候见招拆招，靠出其不意来取胜。 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至少走之前，还能见师父最后一面。 至于祁映墨，丁书衍不会说什么让对方好好活下去的傻话。若是自己不在了，他哥在这世上也就没了念想，行尸走肉般地活着，比死去又强多少呢？那不过是日复一日的煎熬罢了。 若是对方出事，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殉情，那么自己要是不在了，对方想怎么做那便怎么做好了。 当然，这都是最惨最惨的结果。只不过是先给自己做个思想准备，他们总还是奔着希望去的。 他还想和他哥「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就着这个拥抱的姿势，祁映墨搂住他的腰，轻笑着像哄小孩一样地说：“谁也没想甩，阿衍永远是我们的宝贝疙瘩。” 他当然也能想到丁书衍想起苏长明时在想什么。但对此并没有多少伤感，能跟对方一起上战场时他就做好了准备，生同衾，死同穴，是他永不改变的归宿。 想得太清楚，反倒什么都不用解释，祁映墨与丁书衍之间永远有着无需多言的默契。 请凌云班来这事是一时兴起。但如果真的要请，也得加快些时间。于是两人当晚回去之后就好一番筹谋，最终还是确定了这个方案，第二天便找了个公用电话，直接给鸿城苏公馆打了过去。 电话是佣人接的，丁书衍攥着听筒，听到对方「啪嗒啪嗒」地跑去找苏长明。 然后他师父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书衍？这臭小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语气还是那么不爽，但明显加速的脚步出卖了他此刻的真实心情。 丁书衍情不自禁地眼眶发酸，唇角却挂起了笑意。 祁映墨在旁边瞅着他，看他露出这般小孩似的模样，也是忍俊不禁。 电话那端发出「咔哒」的声响，明显是苏长明拿起了听筒，接着那沉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喂？” “师父，是我！”丁书衍声音有些哽咽，但还是嬉皮笑脸地说，“徒弟给您请安啦！” 苏长明冷哼一声：“徒弟？什么徒弟？我怎么不记得我收过徒？哪儿家的徒弟一年了都不给师父来个电话？连人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师父我错了，回去随您处置。”丁书衍笑道，“听您老声如洪钟、底气十足，我就知道您身体肯定好着呢，就不多问了哈！” “混账，我还不到四十，什么「您老」、「您老」的，想挨揍是吗？！” “就是就是，您正当年呢，所以登个台、演个出，对您来说小菜一碟，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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