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着脸气喘吁吁地想要转身趴在床上,却被丁书衍拦住,两人抵在一起蹭了好一会儿,等他再起了兴,是丁书衍将两人并在一起打出来的。 这显然是不打算真刀真枪地做了,祁映墨趴在他胸口,喘着粗气问:“阿衍……你不想么……” “当然想,但是我怕开了荤要不够,弄得你下不了床。”丁书衍气息刚稳,轻轻揉着他的头发说。 祁映墨:“……” “我现在的身体素质不至于,好吗?”他有点恼火。 丁书衍轻笑了一声,亲亲他汗涔涔的脑门:“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心里有火,不想用你来发,等事了了再说。” 祁映墨能明白他的意思,方才的一点怨念尽数转为心疼。 阿衍肩膀上扛得担子太重了。除非在松城的这次潜伏能有个善了,否则他根本没办法放松。 自己倒是不介意做对方泄欲发火的工具。但对方肯定不愿意心里的烈马不受控制。 越到现在这种局面,越需要情绪稳定,实在太考验心态。 俩人在床上抱着温存了一会儿便起了床,这「早午饭」依旧是炝锅面。 不过是丁书衍做的,吃过饭之后,他搬着小凳坐在了房间外的走廊上,越过围栏看着外边的风景,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着的烟,思考着什么。 虽然在邓家民面前扮演丁四的时候他偶尔回抽。但还是不想沾染上烟瘾,免得毁了嗓子,将来回戏班也唱不了戏了。 这是丁书衍的第一份职业,也是他爱的行当。哪怕已经许久没有再登台,甚至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去做武生,他依旧以一个武生的要求来约束自己,基本功没落下,烟不多抽酒不多喝,诚心诚意。 祁映墨知道他是在想晚上怎么跟刘戎之打机锋,便也没去吵他,自己盯着那画出来的兵工厂平面图查缺补漏。 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间匆匆而过,晚上九点多他们换好衣服,一起去了岁祥酒馆。 将宁阿白的车停在指定位置,再穿过几条小巷来到酒馆外,发现平日里夜晚热闹非常的地方现在门可罗雀,走近一看上边写着「东主有喜,歇业一天」。 门虚掩着,丁书衍试探地推开,和祁映墨一起警惕地走进去。 馆子里自然是空无一人,椅子都倒扣在桌面上,是昨晚打扫过卫生之后的状态,灯开了几盏,比平时更阴暗一些。 “有人吗?”祁映墨大声问道。 片刻后通往后院的那扇门后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接着便见宁阿白沉着脸撩起帘子看了他们一眼,扔下一句「过来吧」又转身走了。 丁书衍把酒馆的门闩上,冲祁映墨点了下头,两人才一起去了后院。 “这边。”宁阿白站在他住的那间屋门口,冲他们挥了挥手。 这间房看起来不大,一张双人床靠墙放,另一边靠墙则顺着摆开了大衣柜、写字台等家具,祁映墨四下张望一圈,也没看见有电话机,便看了眼丁书衍,对方也有同样的疑惑。 宁阿白现在对他们不像刚认识那会儿和蔼可亲。毕竟这俩人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也让他在上线那里挨了不少骂。不过他也知道刘戎之对丁书衍态度不一样,便也只能捏着鼻子「配合」。 他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将双人床向外一拉,床头跟墙壁隔开大约一米的距离。 然后他走进这个小空间,蹲在地上扒拉开几块砖,露出了后面的一个洞,并且从里边拿出来了一台电话机。 “藏得够深的啊。”丁书衍笑道。 宁阿白没接话,拎着电话走到写字台旁边,再将桌子往外拉了拉,从靠着墙的那一边拽出来一条线,鼓捣着连在了电话机上,又拎起听筒听了听,确认已经连上,才道:“好了,等着吧。” 丁书衍拉着祁映墨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自己靠着桌子站着,宁阿白则坐在床上,三人没什么话好说,便保持沉默,墙上挂钟一秒一秒地走着,是这安静的房间里唯一的声响。 突然间「铃」地一声,电话机响了,丁书衍条件反射一般地抓起了听筒放在耳边,却听到里边传来「滴滴」的忙音。 “怎么回事?”他把电话扣上,不解地问宁阿白,“是线路不好吗?” 宁阿白翘着二郎腿,抱着双臂,面沉如水地说:“不是,正式通话前十五分钟会有一次预拨,测试用的。一会儿电话响我来接,你别手那么快。” 丁书衍点点头,没再多问,祁映墨捏了捏他的手,安抚道:“别紧张。”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是今晚最漫长的十五分钟,房间里压抑得令人窒息,最后几分钟里,丁书衍已经站不住了,在靠近门口的空地处来回踱步。 祁映墨也坐不住,起身走到他旁边,靠在大衣柜上站着。 电话机放在写字台上,就像是一个沉睡着的小怪物,终于醒了过来,发出了连续不断的鸣叫声。 丁书衍和祁映墨两人的目光立刻聚焦过去。 宁阿白看了眼时间,拿起听筒,压低声音跟电话那端不知道咕哝了几句什么,便转过身去,冲他俩一扬下巴,示意他们过来。 祁映墨冲丁书衍点了点头,轻轻推了他一下,丁书衍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到宁阿白身旁,接过了听筒。 他压低声音,开口道:“喂?” “书衍,好久不见。” 隔着不稳定的线路,刘戎之的声音有些失真,听起来像离得很远。但口吻十分熟悉,那介于庄重与戏谑之间、充满威压的感觉扑面而来,让丁书衍下意识地压制住了原本躁动着想要和他大吵一架的冲动。 他清了清嗓子:“大帅。”
第156章 交锋 【脸上挂着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满不在乎。】 丁书衍叫出这一声,停顿了片刻,听着话筒里传来的电流声,不由地有些紧张。 一直猜测的问题,或许今天会有结果。但他能预见到,自己不会喜欢这个结果。 刘戎之像是忘了他们身份已经改变,顺口问道:“祁教官在吗?” “我在。”祁映墨挨着丁书衍站着,耳朵也贴在听筒边,“需要我回避吗?” 刘戎之笑了笑:“这倒不必,你们是一起行动的,就一起听吧。” 宁阿白见他们通话顺利,便离开了这间屋,去外边守着了。 电话中,两边都没吭声,一时间有些冷场,片刻后刘戎之语调沉了下来,带了些哀伤道: “你们牺牲了一个战友的事,我听说了,对此我表示遗憾,不要担心,将来会给他记军功,不会让他白白牺牲。” 提到孙小五,丁书衍立刻觉得胸闷气短,而且听对方的语气,没准他连死的是谁都不知道,所谓的「遗憾」又有多少真心。 祁映墨也听见了这话,冲丁书衍轻轻摇了摇头。 他不建议跟刘戎之掰扯到底是不是对方下的命令,这没有意义,对方如果不承认,会有一万个理由来搪塞他们,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刘戎之的用意,还有—— “多谢大帅,小五死得很惨烈,我希望这件事结束后,我们能给他立一个衣冠冢,带着军功章和抚恤金去他坟前祭奠。”他声音温和,但显然意有所指。 刘戎之立刻道:“当然,他是为赤戎军牺牲的,我绝不会亏待他。” 丁书衍哑声道:“我希望接下来的行动不会再有任何损伤。” “我当然也这么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刘戎之道,“那么接下来,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吧,那个兵工厂。除了上次你拍到的照片,还有没有更详尽的资料?” 丁书衍立刻把昨晚他和祁映墨的探查结果说了一遍,总结道:“目前看来,这个兵工厂主要生产枪支、子弹和炸药,暂时没有能力生产火炮及炮弹。 因为刚投入使用不久,还没有向日本发过货。但我们昨晚打听到,最晚这个月月底,会有一批货物发出,大帅,我们必须在在这之前动手!” “唔,你说得很对,这批军火绝不能被运到敌人那里!”刘戎之认可地说,但他稍事停顿,又问道,“就你们看到的情况,你们能预估出这个兵工厂的年产量吗?” 丁书衍怔了怔,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祁映墨便接过话题,娓娓道来:“这个兵工厂目前投入使用的只有一小部分,大概只有汉阳兵工厂的三分之一大小,根据我们昨夜在仓库所见,还有他们生产以来的产量,保守估计,年产三八式步枪六千支,歪把子机枪四千支,两款子弹合计九百万发,火药炸弹约十万磅。” 刘戎之似乎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长长地「嗯」了一声。 丁书衍警觉地跟祁映墨交换了个眼神,祁映墨也冲他轻轻摇摇头,让他别急。 “据你观察,剩余在建部分大约什么时候能够投入使用?如果全部建成,年产量又会如何?”刘戎之继续问道。 祁映墨略一沉吟,回答道:“估计最晚明年年底就可以全面投入使用,届时年产量应该可以是现在的三倍甚至更多。” 他故意夸大了产量,就是想知道刘戎之对此有什么反应。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接着再传过来的声音依旧冷静,评价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不错。” “大帅,我们不希望年底这批货运到日本,希望您能尽快对行动进行部署。” 丁书衍把话题再次拽回来,“廖三毛、参与此事的日本人还有邓家民都必须要绳之以法。但不管先动谁,其他人都会警觉。所以我的建议是设计将他们一网打尽!” 刘戎之好像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语重心长道:“书衍,你还是有些急躁——当然,我明白你一直想杀日本人。可是也不能急于一时,况且松城的日本人都是一些商人。 对,他们表面是商人,实际上往日本国内贩卖军火。对我们华夏而言,的确是罪大恶极。但是杀了他们几个,就能平你心头之恨?” “我没有杀人的嗜好,数量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丁书衍冷声道,“如果杀一个日本天皇就可以让日本撤兵再不进犯,那么杀一个人就够了。” 他音调听起来有些冷,但口吻倒不算是冲,颇有些少年人不知轻重的莽撞。因此刘戎之听了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笑了几声。 祁映墨默默地看着丁书衍,知道他现在其实心中已经满是火气,此刻不过是在努力压制。 “那邓家民呢?”提到这个人,丁书衍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但脸上并没什么表情,“他是我哥的仇人,我们必须亲手杀了他。” 刘戎之沉吟片刻:“我明白你们的情绪,他当然要杀。但是希望你们能大局为重,暂时不要动他。毕竟他那里有极为重要的证据,将来私建兵工厂、对外输送军火这件事闹大了,我们需要他作为证人,日本人和廖三毛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时可能反口不认,邓家民左右靠不上,为了保命也会作证。祁教官,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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