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书衍侧了侧身,半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两人一起陷入了柔软的被褥中。 月色下,祁映墨眉眼温润,笑容温和,像一块反射月光的璞玉,丁书衍的指尖在他眉宇间划过,又沿着高挺的鼻梁慢慢滑至微翘的鼻尖,最后落在柔软的唇峰上。 “哥,幸好有你在我身边。”他轻声呢喃,“你就是我的定心丸。” 丁书衍不敢想象,若是没有祁映墨陪着他,他这两年该如何过。 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该囿于小情小爱。但他觉得自己只是虚有其表,表面看起来是个威武雄壮的汉子。 但心里却是个恋家又恋哥的小孩,太久见不到他哥,他保不齐会发疯,要么变成一个嗜血狂徒,用无尽的杀戮来填平自己内心的空洞,要么变成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分分钟都想逃离战场。 祁映墨抬手将他脖子勾下来,仰头在他唇上一吻,笑得弯起了眼睛:“我把你捡回家的,我得对你负责。” “嗯,你说得对。”丁书衍低头吻上他的眼睛,“这辈子你都得负责。” 他们就像身处暗无天日的山中隧道,一直摸索着山石往前走,不知什么时候才有尽头,不知日光会通过哪条缝隙突然映照进来,这样的日子里能有彼此作为安慰,实属幸甚。 对于自己总是错过跟邓家民去银行的这件事,丁书衍本以为是对方对他们有所怀疑,也有所提防。但想想又觉得不是,因为另一对贴身保镖也是后来新招的,不见得比他俩亲厚多少。 好在他没有在怀疑的日子里煎熬太久,十月初的一天,两人早上来接班,接着就见邓家民已经西装革履地打扮好,像是准备出门的样子。 今日是礼拜一,银行要开例会,他应该不会去别处,想必这次他俩总算能跟着过去一看究竟。 但那又是祁映墨家曾经的君山银行,丁书衍担心他会触景生情,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收到了一个表示「我没事」的眼神。 主动靠近邓家民,祁映墨早就做好了一切被仇恨折磨的准备,他觉得或许这也能帮逃避了这么多年的自己好好正视这件事,把埋藏已久却并未愈合的脓包扒拉出来挑破,放出脓血,才能慢慢痊愈。 邓家民拿起公文包,走到两人面前打量了一番:“是你们啊,走吧。” 丁书衍和祁映墨默契地什么都没问,紧紧跟在他身后上了车。汽车穿街走巷,开上平坦的大路,直奔松城的商业区,停在了现在已经被邓家占据的松源银行门口。 “祁少爷,故地重游,感慨颇深吧?”邓家民下了车,不怀好意地看向祁映墨。 祁映墨一声未吭,银行的门面并没有做太多翻新,看起来和以前的君山银行有八成相似,只有门口石头招牌和正门上的金属招牌换了,这番物是人非的感觉更让人觉得伤怀。 他心里不是不悲伤的,如果可以的话,他或许会趴在这石招牌上痛哭一场,丁书衍打量着门口那崭新的石头招牌,假装好奇地摸了上去: “嚯,邓先生,这石雕是新的吧?用的什么料子,青金石吗?看着可真好!” “不是青金石,是泰山石。”邓家民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祁映墨脸上的痛苦神情,十分得意,“泰山石虽然不值钱,但能驱邪止煞,消灾解难,我和父亲特意选了这种石头,去去晦气。” 丁书衍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模样简直咬牙切齿,心想你他妈不就是这个晦气! 早间进出银行的人很多,职员们纷纷跟邓家民打招呼,他还要摆起老板架子应对,为难一个「手下败将」显然不够敞亮。于是他便没再跟祁映墨说话,往银行里走去。 丁书衍走过来跟祁映墨并肩而立,悄悄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后又假装兄弟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跟上了邓家民的脚步。 银行大厅十分宽敞,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工作窗口处工作人员身穿统一制服,正在为排队的顾客们办理业务,算盘声此起彼伏,「哗啦啦」地热闹异常,一切看上去都井井有条、欣欣向荣。 丁书衍紧跟在邓家民身后,从大厅一侧的楼梯往上走,目光从眼前的盛景扫过,露出了符合自己身份的贪婪和羡慕。 邓家民回头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评价道:“乡巴佬。” 自从踏入银行之后,祁映墨觉得自己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他从小就被父亲带着来银行上班,这里的边边角角都曾是他玩耍过的地方,看到这熟悉的一切,他简直五内俱焚。 大门口处的石招牌一度确实是青金石的,他曾与父母和妹妹在那里合影; 大厅里阴凉,夏天的时候他曾躲在角落里伴着嘈杂的声音聚精会神地看小人书; 脚下的木质楼梯上有修补的痕迹,是他曾经被这里绊倒,滚了好几级台阶摔下来,之后父亲找人来紧急修理; 通往行长办公室的走廊,从小到大,他走过无数次,记忆最深的那次,是当年父亲去世后,他满怀悲愤地来办理转让手续…… 现如今,他还要以仇人保镖的身份来上班,不知道还有多少元老留在这里工作,被他们看见,又会作何感想。 想到这里,祁映墨不由低下了头,不想被任何人认出他的脸。 丁书衍在前边走着,回头看见他垂下头的模样,心疼得无以复加,简直想立刻打爆前边邓家民的狗头。 进了行长办公室,两人站在门内左右,另有外围保镖站在外头,起到第一层防护屏障的作用。 谁知邓家民在大班椅上坐下之后,看了眼祁映墨站在门口,很快又起了坏心思:“祁少爷,瓜田李下的不方便,要不你还是去走廊上站着吧。” 这主意也是杀人诛心,一来显得信不过他,二来可以让他在走廊上「展览」,被银行元老们的目光鞭笞。 丁书衍立刻阻止道:“邓先生,这不太——” 邓家民面色冷了下来:“我这是为他好。” “小丁,不用替我说话,既然为邓行长工作,我应当听从他的命令。”祁映墨铁青着脸,干脆利落地开门出去。
第140章 机会来了 【一声「李副官」足够让他和祁映墨兴奋。】 其实祁映墨的担心是多余的。 当时效忠于他父亲的那些银行元老们,大多不能忍受在邓家民的手下工作,早就纷纷辞职离开,留下的一些中层和基层员工,人人都靠这碗饭活着,这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份工作,又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没必要逼着他们表什么没用的忠心。 同样都是为邓家民工作,有谁好意思看不上谁呢。况且看到昔日少东家沦落至此。 哪怕他们的确问心无愧,也莫名其妙觉得欠了祁映墨什么,没有人会腆着脸过来打招呼。 祁映墨在门口站了一个钟头,一直安安静静,无人打扰,他那颗被仇恨冻成冰块的心,总算也慢慢解冻,找回了一些热乎气。 一切都是暂时的,他跟自己说,这笔账早晚都会算,暂且忍着吧。 十点半的时候,邓家民去会议室开会,没让丁书衍跟着,走出门口的时候看了眼祁映墨,还意味深长地跟丁书衍说:“别让任何人进来,如果丢了什么东西,唯你是问!” “是,邓先生!” 丁书衍答应得很响亮,但等邓家民走远了,他就想把祁映墨拉进行长室里休息一会儿。 祁映墨往前走了两步,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了眼,见楼梯口的外围保镖都安分守己地站在那里,便退回来,拒绝了丁书衍的建议。 “算了,这间屋我也不怎么想进,就在这儿站着吧。”他捏了捏对方的手,微微勾唇道,“我没事,你别替我担心,别表现得太明显。” 丁书衍抬手,挑开他有些挡眼的额发,温声道:“没事,我都攒着和他算总账。” “你要不要趁这个时间进去里边看看。”祁映墨往办公室里一甩头,“万一有什么证据账本什么的呢?” 丁书衍想了想:“他能带我进来,还让我留在这儿,那些东西应当没放在这儿——行长室里有没有什么隐蔽的保险箱?” “这倒没有,但不排除后来他自己会装。”祁映墨回忆了一下,“之前有什么机密的东西,我爹都是放在金库里。” “明白,我先进去看一眼。” 丁书衍返回行长室,小心翼翼地将里外套间仔细打量了一遍,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暗格。 至于办公桌及文件柜的周围区域,他也没有轻举妄动,以免邓家民在这附近设有什么精巧机密的机关,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触碰到了,就很容易暴露。 这事不急于一时,来日方长。 邓家民开完会回来,倒也没检查办公室里的情况,显然他没把任何机密文件放在这里。 之后跟随上班的日子和这一天没什么区别,松源银行显然生意很红火,每日来存款取款的人络绎不绝,行长室的电话也总是响个不停,很多大客户都需要邓家民亲自招待。 但他并不是随身带着保镖。因此丁书衍和祁映墨大多时候只是在外边走廊上看一眼来的人。 从语言和行事风格来看,少部分是本地商贾,绝大多数是日本人,显然这位邓行长跟很多日本商人进行了深度合作,而且从一些细节上能推断出来,比起一些轻工业,他们更想染指一些重工业及矿产业。 原因自然不难推断,毕竟日本那弹丸小国资源缺乏得厉害,肯定是想往自己国家运送一些的。 这里边到底有廖三毛什么好处,或者说廖三毛为什么要和他们合作,还是需要仔细查探明白才行。 现在丁书衍担心的一点是。若是在自己和祁映墨轮休的情况下,邓家民收到了什么消息,他们容易错过,当务之急,最好是能想办法让另一组保镖先暂时消失。 于是他想办法给宁阿白传递了这个需求,并说明最好别伤害他们性命,毕竟别人也挺无辜的。 消息传递出去没过几天,邓家民就收到了令他非常遗憾的消息,那两个保镖不知道从哪里感染了严重的伤寒,必须要在医院隔离治疗。 他十分郁闷,抽空带着丁书衍和祁映墨去医院做了检查,还让邓贤给所有下人也都体检了一遍,并将邓公馆上下彻底消毒。幸好大家都没什么事,他才松了口气。 别人自然是没事的,因为保镖得的并不是伤寒。而是被宁阿白找人带走软禁了起来。 原本祁映墨还担心真的让他俩染上了这种严重的病,知道真相后才放心。 得了「伤寒」的保镖肯定是不能再用了,邓家民只得再招新人填补空缺。但是合适的贴身保镖并不好找,他面试了好些人都觉得不满意。 丁书衍原本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对方非要招人,那自己也阻止不了,会想办法让徐天力和张大毛来加入,眼下他只是试探地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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