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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欢快地离开了邓公馆，到处逛了逛，又回到酒馆和宁阿白见了一面，得知刘戎之那边没什么最新安排，一切照常。 稍后，夜色降临，两人去热闹的夜市小摊吃了顿饭，才回公寓拿了简单的行李往回走。 晚上的邓公馆门口也是灯火通明，光线能照亮半条巷子，丁书衍和祁映墨刚走到小门门口，正想敲门往里进，就听到不远处有个人喊他俩。 “四哥！” 两人回头一看，是拖着空车的孙小五。 见到他突然出现，丁书衍突然一愣，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情况。 祁映墨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看孙小五要干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房出来了两个下人，把两扇院门打开，一辆轿车从里边开了出来，看到丁书衍三个人站在门口，车也停下了，后座车窗落下来，露出了邓家民的脸。 他看了看丁书衍和祁映墨，又看看拖着黄包车的孙小五，疑惑地问丁书衍：“怎么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丁书衍虽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和孙小五认识，但方才孙小五叫了他的名字，保不齐门房的人已经听见了，现在再否认容易让邓家民起疑。 就在他大脑飞速旋转的时候，孙小五笑呵呵地弓腰冲邓家民打招呼：“邓行长好！” 祁映墨也禁不住皱了皱眉，跟丁书衍交换了个眼神。 邓家民微微挑眉，目光利刃一般地上下打量孙小五：“你是谁？” “我是四哥的朋友，之前在香雪兰俱乐部那边认识的，正巧送人到这附近，没想到遇见你们了。” 一个多月没怎么见面，孙小五长高了一些，人也更活泛了一些，笑得特别谄媚，“原来邓行长您住这边，我现在常在俱乐部那边趴活，将来有需要您言语一声！” 丁书衍抬腿轻轻踹了他一脚：“少来，邓先生进进出出都坐汽车，用得着坐你这破车，四面漏风还跑得慢。” 孙小五挠挠头：“万一别人要坐呢，嘿嘿。” “懂得四处找客源是件好事，说不定被人看中了还能按月包车，挺有生意头脑啊。” 邓家民面无表情地夸了他一句，然后看向丁书衍，“你们关系好归关系好，但是闲杂人等不许带进家里来。” 丁书衍立刻道：“明白，明白。” 邓家民摇上车窗，汽车重新发动起来，「轰」地开远了。 按人设，祁映墨应当是不该和黄包车夫混熟的。于是他只是淡淡地向丁书衍和孙小五点了个头，拎着自己的行李率先进了门。 丁书衍赶紧把孙小五拉到路对面，低声问：“谁让你这么自作主张的？！” “没、没事吧？”孙小五就怕他黑脸，“我这个理由没什么问题啊，再说我现在确实常常跑香雪兰那边去。” 尽管还没细想过，但丁书衍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现在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将来万一我俩谁暴露了，或者出了什么事，他们都能顺藤摸瓜往下查，咱们会互相牵连！” “四哥，我绝对不会牵连你！”孙小五信誓旦旦地说。 丁书衍推着他的肩膀，嫌弃地说：“到那个份上就完了！你快走，以后别上这边来！听见了吗？！” 孙小五被他推得连连趔趄，被嫌弃得有些忧伤，抓稳了手里的车：“知道了，我走了啊，你们保重。” “快走快走！”丁书衍连连往外挥手。 另一边，祁映墨刚走进院子没多久，就遇见了邓贤。 邓贤对他很客气：“祁少爷，回来了？” “嗯，刚在门口碰到了邓先生，他这么晚还要出去？”祁映墨顺嘴问道。 邓贤笑容可掬道：“是啊。” 但没说去哪，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这人也是个嘴上很紧的。 祁映墨并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便要往里走。 走之前又听邓贤开口：“丁先生没和你一起回来？你俩不是租的同一间公寓吗？” “哦，他在门口，方才遇到了一个朋友，我不熟，便先进来了。”祁映墨回头往外看了眼，见丁书衍高挑的影子往这边跑来，便道，“喏，来了，您找他有事？” 邓贤摆了摆手，笑道：“没有，顺嘴问一句。” 等丁书衍跑到跟前，便对他俩道，“那你们早些休息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张妈说，张妈解决不了的直接来找我就可以。” 祁映墨微微低头：“多谢邓管家。” 丁书衍更是嘴甜地说：“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一定不跟您客气，邓大叔您人真好！” 邓贤笑着跟他俩摆了摆手：“我还要去门口转一圈，你们自便吧。” 两人回了自己的房间，把东西放下，一起洗漱完便躺回了床上，熄了灯，面对面躺着聊天。 “小五也是想帮你，你别对他那么凶。”祁映墨听了孙小五的想法，心道这孩子倒是懂事了，会为别人考虑了，“你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倒显得感情深厚，叫有心人看着容易穿帮。” 月光清凌凌地从窗帘下端的缝隙里照了进来，从丁书衍的角度，能看见蕾丝花纹的影子在祁映墨脸上晃来晃去，和对方在阴影中黑白分明的眼睛相映成趣，他觉得好像一幅画，盯着挪不开眼。 “嗯，今天也是他给我吓一哆嗦，有点急了。”他枕着手臂道，“我对他没别的要求，就两件，一是听指挥，二是好好活着，他可别再自作主张。” 祁映墨微微勾起唇角：“丁队长真是费心了。” “那可不。”丁书衍郁闷地「啧」了一声，“希望这破事儿能快点有进展。” 祁映墨喃喃道：“应该快了，这邓家民这么晚了还出去，肯定是见重要人物，今天咱们不赶巧，等下回吧。” “嘁，说不定去见什么情妇了呢。”丁书衍嗤笑道。 两人在重重心事中睡去，第二天六点便起了床，吃过早餐后直接去邓家民的卧室外，跟另一组保镖换了班。 虽然邓贤还有保镖们嘴都很严，并不透露邓家民昨晚几点回来的。但至少这人是回来了，因此丁书衍推测，他确实没去见情妇。否则肯定会留宿，不至于忙活完了还要往回跑。 八点多钟，邓贤告诉他俩，马上家庭医生会上门给邓家民复诊，让两人警醒些，接着便有脚步声从木质楼梯上传过来，听起来是外国医生在说话，而且声音有些熟悉。 等那人上来之后，丁书衍发现这确实是熟人，就是邓家民住院的那家德国医院的主治医生。不过，身后跟着的人竟然也是熟人。 是六子。
第139章 故地重游 【看到这熟悉的一切，他简直五内俱焚。】 邓家民有自己的家庭医生。但这次伤了腿，需要专科医生来医治。因此这才请了原本的主治大夫上门。 德国医院的医生向来不出诊，这回能上门，肯定也是收了一大笔诊金。 既然都是熟人，丁书衍和祁映墨自然不会装不认识，脸上挂着意外的笑容，跟六子打了招呼。 此刻来不及交谈，两人先替德国医生拉开门，让他俩进去给邓家民复诊。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六子自己出来，笑眯眯地问丁书衍：“丁先生，麻烦您带我去下洗手间。” 丁书衍表情严肃，五指并拢往前往一伸：“请。” 俩人去了洗手间，六子先上了厕所，出来之后打开水龙头洗手，借着水声遮掩，才轻声跟他说： “施耐德医生汉语不大行，我自告奋勇给他当翻译，之后几个月应该都能定期过来。” 他上学的那家护士学校，好多人毕业之后都是去洋医院。因此会上些外文课，又因为德国医院和英国医院比较多，他们就学了些德语和英语。 六子虽然学得稀松，但这一个多月自己加强了些，现在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这样挺好，关键时刻或许管点用。”丁书衍道。 毕竟这跟孙小五自称是他朋友这种关系不同，就算出什么问题，彼此间不会互相牵连。 他当然不希望任何人出问题。若是谁暴露了，被邓家民或者廖三毛抓去，绝对会被扒皮拆骨，那滋味肯定生不如死。 邓家民昨天才出院，六子和丁书衍不算许久未见，便也没怎么寒暄，他好奇道： “这邓公馆可够大的，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不是越大的家族阴私越多么？不过我看这里倒是死气沉沉，一路上也没见着几个人，偶尔见上一个两个的还都是下人。” “这里主子就邓家民一个，他家里人都在国外你也知道，外室也都养在小公馆，不往这里带。” 丁书衍抱着双臂靠在水池边，“现在我就盼着廖三毛快点来，大家都动起来，咱们也好有点事做。” 六子点点头：“是啊，老这么拖着也没意思。” 门外传来祁映墨特意提高的声音：“施耐德医生，这边请。” 丁书衍跟六子对视一眼，关上水龙头出去。 施耐德医生也进来上洗手间，祁映墨和丁书衍便送六子返回邓家民的卧室。 “对了，要是你看见小五，尽量和他保持距离，别被人发现你们认识。”丁书衍低声叮嘱了一句，“也多盯着点，别让他冲动行事。” 来不及问为什么，六子便没多问，点头应了。 说来也巧，邓家民出院半个多月，每次出门都恰好轮到另外两个贴身保镖跟随，丁书衍和祁映墨当班的时候他就总在家里待着，或者去香雪兰俱乐部转一圈。 不过他腿脚还没好，去俱乐部的次数比较少，这么长时间只去了两次。 这么平平淡淡的「潜伏」生活逼得丁书衍有点沉不住气。 “别急别急，我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晚上睡觉时，祁映墨先陪他躺会儿，“你想，我们到松城来这么久，都没听说廖三毛的动向。照理来说，这里要是有他在意的事儿，他不该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一眼，或许之前邓家民遇袭让他提高了警惕。但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他也应该来了。” 丁书衍单手搂着他，手掌在他后背上上下下地来回轻抚着：“嗯，我猜也是，就是这种等待的感觉很不好受。不管是风是雨还是雹子，我只希望能痛痛快快地干一场。” 祁映墨猜他只有三分急，但故意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七分，大约是在撒娇，便也愿意耐着性子哄他。 别看这人二十岁了，从「丁大将军」到「丁连长」，现在又被人叫成「丁四爷」，对敌人凶神恶煞。 可在自己面前永远是那个会使小心机撒娇的小孩子。 “我也想，早点结束早点回家。”他温声道，“但现在比上阵打仗还危险——若是要打，至少还能排兵布阵，讲究个策略，可现在咱们处境被动。不仅一切都被蒙在鼓里，还得保证自身安全，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全盘皆输，还是谨慎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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