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这里不知道等多久,前车的几个保镖也都下来了,大家关系一般,相互之间也就没怎么说话。 丁书衍靠着树,叼起一根香烟点上,抽了小半根,问了问前边那辆车的司机:“邓先生以前也这样过吗?万一出了事咱们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人家那保镖比你们可专业多了,肯定出不了事。”司机打开车窗,也拿出一根烟,“你们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丁书衍连忙给他点上:“那这一去得等多久?” “一两个钟头?”司机吸着了烟,喷出一缕白烟,“反正得有一阵子。” “那我找地方撒个尿去。”丁书衍顺着这小路前后望望,自言自语道,“往前边走吧。” 祁映墨听见他这话,便道:“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往前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一个保镖说:“哎,带我一个。” 丁书衍:“……” 没办法,人家要来,不能不带,三个人一起走了几步,气氛平静且尴尬。 等走到足够隐蔽的地方,丁书衍忽然捂着肚子:“哎,不行,我得来大的,你们有谁带纸了吗?” 那保镖摇头:“我没有。” 祁映墨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他:“用这个吧,不用还了。” “谢了。”丁书衍接过那雪白的手帕,冲他使了个眼色,一溜烟往前边跑了。 好在这条小路往前走许久都没有分岔路,他低着头仔细在路上寻找,很快就发现了蓝黑墨水的痕迹,这下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如果来回一两个钟头的话,去掉邓家民、廖三毛等人在某处停留的时长,看来这段路途不会太远,那瓶墨水应该足够跟到地方。 希望这次一切顺利。 稍后丁书衍便回到了大家等待的位置,祁映墨也已经回来了,他们几个人各自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关系好的几个低声聊起了天。 “怎么样?”祁映墨低声问,“方才和那人一起回来,我都没敢往地上看。” 他们俩坐在一棵树下,方便观察其他几人的动向。 丁书衍胳膊肘支在腿上,手托着腮,挡住嘴,小声道:“目前看来没问题。” “但是得尽快找人跟上这条线。不然尘土飞扬的,很容易会把墨迹掩盖住。”祁映墨说。 “嗯,下午回城路上,找机会把消息传出去。”丁书衍想了想,觉得纳闷,“什么地方能让廖三毛这么保密?如果需要这么保密,为什么不建在城防营附近?” 祁映墨随手拿起一根掉落的树枝,在地上百无聊赖地划拉着:“可能有些事,他并不想让手下的兵知道太多。” “反正肯定是有猫腻。”丁书衍笃定道,声音中隐隐有兴奋之意,“让他这么百般隐瞒的,绝对是需要避人耳目的大坏事。” 他们在原地等了一个半小时钟头,大概一点钟的时候,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了汽车轰鸣声,抬头看去,是邓家民的车,保镖们立刻站起身,在原地端正地站好。 那车停在了保镖车正对面,邓家民从车窗内探出头,冲他们喊道:“上车!” “是!” 保镖车在前边调头,祁映墨和丁书衍往邓家民那辆车边走。 为了把墨水瓶及时拆下来,丁书衍特意从车尾端绕了一圈,喊着「邓先生我系一下鞋带」,然后蹲在后边向车下边一摸,顿时心凉了半截—— 墨水瓶不见了!
第143章 潜行 【那是硫磺的味道。】 丁书衍没时间细想,只能使劲扯掉车底盘上的强力胶,团成一团扔到草丛里,然后立刻上车。 墨水瓶没了,但邓家民没什么反应,有可能他并没有发现,没准是半路被颠掉了。 其实这倒也好,丁书衍起初还担心这辆车停下的时候墨水还会持续滴落,会被人发现端倪。既然现在一切无恙,只要他们尽快跟进这墨痕就是了。 祁映墨从后视镜里看出他脸色不对,以两人默契,也猜出了事情出了问题。但也只能按捺住,等回头找机会再问。 车里的邓家民看上去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儿,手还在腿上轻轻打着拍子,转头看向丁书衍:“怎么,等得不耐烦了?这脸都快耷拉到地上去了。” “没有,这才多大会儿。”丁书衍立刻调整出一张笑脸,“都中午了,您饿了吧?咱是回家吃还是找个馆子吃?” 邓家民勾起唇角:“我看是你嘴馋了吧?!想吃什么,带你们打个牙祭。” 丁书衍往前趴到祁映墨靠背上,笑嘻嘻地问:“祁少爷想吃什么?要不你出个主意,你肯定知道哪儿好吃。” 接着飞快地在他耳边说了「医院」两个字。 祁映墨沉默地思考了片刻,唇角露出个冷笑:“既然邓行长这么大方,那不如去吃食汇斋?” 食汇斋离那家德国医院不远,是个远近闻名的高级饭馆,价位也不低,一桌普通的菜也得一块大洋。 但这个价格对邓家民而言不过只是小菜一碟。 “难得祁少爷这么有雅兴,那就食汇斋!”邓家民自然不会吝惜这点小钱,痛快答应。而且他今天确实心情好,请手下吃个饭一起高兴高兴。 丁书衍立刻摇下车窗,兴奋地冲前车喊了一声,告诉他们新的目的地,两辆车一前一后,很快到回了城,到了食汇斋门口。 外围保镖先进去,要了一个两桌的雅间,保镖和司机们在屏风外吃,邓家民一个人在屏风后边吃。 食汇斋的饭菜其实一般,就丁书衍而言,没有他们鸿城的馆子好,饭菜都是假把式,中看不中吃。不过他这会儿也顾不上在意这个,满脑子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饭菜吃得差不多,他把嘴一抹,起身去敲了敲屏风:“邓先生?” “进来说话。” 丁书衍侧身进了屏风,脸上堆着笑:“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想着既然已经到了医院附近,不如顺便过去做个检查?正好之前您不是因为有事,还取消了一次复诊吗?” “挺关心我啊!”邓家民也吃饱了,拿帕子擦了擦嘴。 丁书衍脸上笑容更甚:“您是我老板嘛!” 想着这日程是临时决定的,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邓家民便点点头同意了。 吃过饭之后,一行人便去了不远的德国医院,经过前台的时候,六子看见他们进来,立刻迎上去接待。 “哟,邓老板,是不是来复诊的?这边请!” 他把邓家民等人安排到了一处候诊病房,便道:“你在这儿稍候,我去找施耐德大夫。” 候诊病房不大,保镖们全都站在了门外,丁书衍拉住六子,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尹护士,能给我开点治嗓子疼的药么?” “这可不能随便开,你跟我来,我给你找个大夫看看。”六子立刻非常上路地说。 丁书衍转头跟祁映墨道:“祁少爷,一会儿邓先生问起来,你帮我说一声。” 祁映墨轻轻一点头,以示应允。 两人离开没多久,丁书衍就让六子给他找个热水袋,把额头熥得热热乎乎,然后夹了根体温计回来,还煞有介事地问:“大夫都忙,尹护士让我先量体温——邓先生没说什么吧?” 祁映墨摇摇头:“施耐德医生正在里边给他看诊。” 过了片刻,六子过来了,问丁书衍要体温计,丁书衍便抽出来给他。 六子拿着体温计一看,大惊小怪地喊道:“哟,丁先生,你发烧了!三十八度二!” 旁边的保镖们一听,忙不迭地退出了几步,其中一个紧张地问:“不会是伤寒吧?之前那俩不就是这个病?” 祁映墨冷淡道:“应该不是,小丁中午吃的不少,看起来食欲还不错,也没咳嗽,再说我们之前不都检查过了,没人感染。” 说着还抬手去摸了下丁书衍的额头,触手十分温热,明显是做了手脚。 要是别人来试肯定要露馅,差点没憋住笑,“我看就是普通感冒发烧。” 六子也道:“症状确实不像,走吧,我先给你抽个血。” 邓家民复诊很快,按医生的说法是恢复得不错,让他继续好好休养,听了这话他心情更佳,出来却得知自己的得力保镖突然发烧了,为了尽快恢复健康,必须要吊水,原本高兴得泛红的脸「唰」地转成了黑色。 去到注射室门口,看见丁书衍面色通红地正在打吊针,他立刻掏出手帕捂上口鼻,示意祁映墨:“去问问,他得多久。” 祁映墨过去跟丁书衍交谈两句,很快回来:“要打两瓶药,可能得一到两个小时,小丁说让我们先走,等他完事之后自己回去。” 邓家民表情紧张:“不会是什么大病吧?” “不会。”祁映墨淡淡道,“不然大夫不会让他在这里和这么多人一起打针。” 邓家民像是放了心,转身离开。 祁映墨等他走出几步,多看了几眼丁书衍,用口型叮嘱他“小心。” 丁书衍笑嘻嘻地向他飞了个吻。 等他们离开后,过了二十多分钟,六子跑过来帮他把针拔了,带他去了一楼走廊角落,指着窗外不远处一排自行车:“第五辆是我的。” 接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连同手里的一套衣服塞给他,“换上这个,一切小心。” 丁书衍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地转身去了公共洗手间,换好衣服之后出来,变成了一个头戴鸭舌帽,身穿对襟大褂的寻常青年。 他将西装卷好,出去后夹在自行车后座上,开锁之后骑上便往松城西门赶去,在半路还买了个手电筒。 经过这一番折腾,等他出了西门、赶到上午保镖们下车的地方,已经是傍晚五点半,天已经开始黑了,起初他还能一边骑车一边追寻地上的墨迹,没过一会儿只能打开手电筒细细查看。 追出了大概十几里地,他赫然看到地面上一块石头附近被染得一团黑,下车仔细寻找。 果然在周围发现了一些墨水瓶碎片。 估计是汽车开到这里,不知为何轧上了这块石头,剧烈颠簸下墨水瓶松动脱落,在地上摔碎,才造成这种情况。 好处是没有被人发现,坏处就是墨痕的线索断了,而前边正是两条分岔路。 不知如何抉择,丁书衍便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稍后他将车停在树下,转身蹭蹭上了树,站在树顶向远方眺望,看到右边的路通过去的方向一片黢黑,但左边像是有地方亮着灯。 他推测廖三毛、邓家民一起来的地方应当是一处工厂,可能生产些日本人想要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晚上不会停产,有灯才对,于是他决定先往左边走。 确定了目标,丁书衍骑上自行车,飞快地往那边赶去。 工厂果然不远,他骑了大约半个小时就赶到了,将自行车停放在隐蔽处,一个人轻手轻脚地走到那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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