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在俱乐部做安保的经验此刻派上了用场,他一眼就能认出常客的车,将它们全都排除掉,再考虑到廖三毛的车应当是在一个比较方便开出来的位置,他目光便往那几处望过去,嘴里吐着烟圈,慢悠悠地观察停在那里的车,很快便被他发现了端倪。 三辆轿车并排停放,车型不同,本来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但是丁书衍在刘戎之的车上发现过同样的特点——它们装的全都是防弹玻璃。 那么这些车属于谁,就不言而喻了。 他掏出手帕罩在手上,蹲下去确认了一下几辆车的车牌,认定都是原装之后,便将车牌号码都记了下来。 再然后,他又仔仔细细地将这几辆车端详一遍,将款型牢牢记在心里。 侦查完这一切,丁书衍在停车场一角,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墙头藏了起来。无论如何,他今天非要看一眼廖三毛不可。 不知道邓家民和廖三毛还有几个日本人密谈了什么。但他们没有谈多久,大概十点半左右,祁映墨便见包厢的门开了,日本商人们陆续出来。 邓家民将他们送到门口,亲自将人交到他们的保镖手上,然后东张西望,问道:“小丁呢?” “下去找地方抽烟了。”祁映墨眼睁睁看着那些士兵乔装的保镖进了包厢,知道自己肯定是没资格进去看的,而对方应当也不会从这个门离开,便道,“我去把他找回来。” “嗯,去吧。” 祁映墨方才见丁书衍往停车场走了,匆匆跑过去之后,又不见人影,便也没敢四下打听。 他看见那几个日本商人纷纷上了车,一一离开,也不敢在这里过多停留,生怕引起别人怀疑,便往前院走去。 丁书衍趴在墙头,看他那傻乎乎的哥哥刚进了前边大厅那个院子,接着便见从包厢所在的小楼方向出来了一群人,有四五个保镖上了其中一辆防弹车,先行往外开去,很快就有一个老头模样的人拄着手杖,在一个年轻人的陪伴下缓步而来,看上去就像一对父子,这亲切交谈的模样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如果不是他们上了第二辆防弹车的话。 夜色茫茫,又隔着很远的距离,再加上廖三毛刻意乔装打扮,要记住他的模样很难。 但这并不重要,他的模样本也不是秘密,丁书衍早就见过,现在无非是做一个对照罢了。 他眯着眼睛将对方的形象铭记于心,并且推断陪在这人身边的定是那个李副官,目送剩下两辆防弹车全都驶离之后,才悄无声息地从墙头上跳下来,抄着裤袋吹着口哨,跑去了舞厅门口,靠在那里向里边张望,并且跟每一个经过这里的服务员打招呼,仿佛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似的。 有女服务员看到他,眼睛一亮:“四哥,你怎么有空来这边,不用跟着老板吗?” “老板办大事,哪用我跟着,我都在这儿看了一晚上了。”丁书衍无奈地说,接着看见她托盘上端着的汽水,笑嘻嘻地说,“给我两瓶呗。” 女服务员笑道:“没问题!我给你开!” “我来我来!”丁书衍赶紧拿起托盘上的瓶起子,「啪」、「啪」两声把冰镇汽水打开,又投了两根吸管进去,举了举瓶子笑道,“谢啦!” “小丁!”祁映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丁书衍对女服务员一点头,转身向他走去:“祁少爷,请你喝汽水。” 祁映墨接过汽水瓶,压低声音:“散场了,邓家民让我来找你,估计咱们也该走了——你有什么发现吗?” “那必须,回去跟你细说。”丁书衍往大门口外一甩头,“先出去一趟。” 两人举着汽水出了香雪兰俱乐部大门,这里有汽车鱼贯而出,根本没人坐黄包车。 所以在墙下等活儿的几个黄包车夫显得分外寂寥,一直眼巴巴地望着门口,只可惜连个腿儿着出来的顾客都没有。 孙小五站在那边张望,一眼就看见了他俩,但这次意意思思地不敢上前来了。 丁书衍跟祁映墨交代几句,转头向孙小五走去,把手里的汽水瓶递给他:“喏,请你喝。” “谢谢四哥!”孙小五连忙双手接过瓶子。 丁书衍压低声音将三辆装有防弹玻璃的汽车车型和车牌号迅速告诉了他,然后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告别,嘴里说的却是:“尽快告诉宁阿白,让他追踪这几辆车!”
第142章 做标记 【希望这次一切顺利。】 跟孙小五交代完,丁书衍抄着口袋回了门口,看见祁映墨正咬着吸管喝汽水,模样特别可爱,他垂下的手微微蜷了蜷,按捺住想去捏对方脸的冲动。 也可能是今天总算有了进展,心里太高兴了吧。 院门口的安保好奇道:“四哥,你认识那小车夫?” “嗐,之前当班的时候认识的,那天他在邓公馆附近拉活,跑来跟我套近乎,被邓先生撞见了,他胆大包天地想让邓先生照顾他生意,被我说了几句。” 丁书衍笑嘻嘻地回答,“但他一个出来拉活的不容易,我这不给他几个甜枣吃么。” 安保点点头:“也是,都不容易啊!” “成,不聊了,我俩先回去了。”丁书衍拍拍他的肩膀,和祁映墨返回了俱乐部里,经过停车场的时候,撞见了邓家民。 这人不见了贴身保镖,身边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尽管在自家俱乐部里很安全。 但有点丢面子,导致他这会儿脾气不太好:“哎,你们去哪儿了?!找你们半天!” 看见祁映墨手里的汽水瓶,阴阳怪气道,“祁少爷享受上了?您还在当值呢,记得吗?” 丁书衍立刻陪着笑道:“邓先生您别生气,是我方才乱跑,看了会儿跳舞的又嘴馋了,跟女招待要的汽水,我自己喝了好几瓶,撑得不行了,最后这一瓶才给的祁少爷,成,不喝了。” 说罢,他拿过汽水瓶,「咣」地一声扔到了不远处的铁皮垃圾桶里,弯腰冲着车辆停放的地方,对邓家民做了个「请」的手势。 邓家民没好气地给了他们一记白眼,背着手走过去。 祁映墨全程没吭声,继续扮演面对他时一如既往的死人脸。 等上了车之后,邓家民又道:“说今天有贵客,你俩倒是清闲,就我一个人出来找不见自己的保镖。” 丁书衍坐在他旁边,「嘿嘿」直乐:“香雪兰是咱的地盘,不会有危险的,再说那贵客还有别人那么多保镖在,不可能出事。” 邓家民「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祁映墨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就是打嘴上官司。实际上并没有多么不高兴,看来今晚的见面很顺利。 等回到邓公馆,邓家民去洗漱,丁书衍和祁映墨守在门口,两人才有机会单独交流。 “这三方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我得想个办法接近或者跟踪他们才行。”走廊空旷安静,丁书衍声音压得极低,贴在祁映墨耳边,几乎像是耳语,“你信不信,将来不管他们要干什么,肯定还是不会让我们跟着,廖三毛只会相信自己的人。” 祁映墨也低声道:“你有什么打算?硬跟着肯定不行,沿途盯梢也只能靠别人。但他们行动非常谨慎,就连邓家民都是临时接到通知,恐怕我们没时间给别人传递情报。” “现在就看宁阿白能不能派人盯着那三辆车。”丁书衍转了转眼珠,“至于其他办法,我再想想。”他贴着邓家民卧室的门听了听里边的动静,听到里边好像又有接电话的声音,便道,“哥,你先回去睡吧,我猜他们明天还有行动。” 祁映墨也没跟他客气,让他见缝插针地找机会休息,就先离开了。 守夜不用站在门口,没过一会儿,丁书衍便敲了敲门,进了卧室外间屋,看到里屋还亮着灯,便贴过去小声道:“邓先生,上半夜我值班,先让祁少爷回去了。” “嗯,知道了。”邓家民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丁书衍坐在外间的小沙发上,双手交握,两根大拇指在一起绕啊绕,一直在思索有什么办法可以帮自己盯梢。 过了一会儿,他的目光落在了外间屋书桌上,起身走过去在桌上来回打量了一番,拿起了桌角的墨水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坏笑。 清晨七点多,邓为民没用别人叫,自己就起了床,看见外间屋守着的已经换成了祁映墨,便顶着一张刚睡醒的脸道:“去把小丁叫来,十点钟要出发。” 祁映墨向来不同他多话,并没有多问,点了个头就走了。 回到下人房,本以为丁书衍在睡觉,却见对方精神抖擞地在摆弄着什么,祁映墨好奇道:“你在干嘛?衣服都没换,昨晚没睡吗?” “睡了,想着时间短就没换。”丁书衍举起手里的墨水瓶,兴奋道,“我想了个办法,不知道好用不好用。” 怕今天就有用处,他跟祁映墨交班之后,趁着黑夜从邓公馆的院墙爬出去,跑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一个文具店,悄么声地桥开锁溜进去,拿了几瓶蓝黑墨水,几张强力贴,外加一根锥子,给店主留了钱之后才跑回来。 他将强力贴贴在墨水瓶底部,又用锥子在瓶盖上扎了一个小眼,现在用牙签堵着,等用的时候把牙签拔出来就行。 少年,或者应该是青年了,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有恶作剧成功了的得意,英俊中带着几分可爱,祁映墨怜爱地摸了摸他毛绒绒的头发,笑道:“好不好用,没准今天就能知道,走吧,姓邓的说十点钟出门。” 丁书衍用凉水洗了把脸,精神了一些,将墨水瓶藏进裤子口袋里,两人吃了早餐,便跟着邓家民出了门。 司机一路往郊区开,邓家民自然什么也没跟他们说,他俩也便默契地没有多问。 等开出松城西门后,到了一处荒郊野外,远远就看见了前方有两个西装革履的人站在树下,向他们做了一个停车的手势。 那俩人看上去腰背挺直,面容严肃,跟昨夜廖三毛的保镖们气质一模一样,显然是他手下的人。 邓家民对丁书衍道:“你俩下去吧。” “这怎么行,我们得贴身保护您!”丁书衍透过车窗看那两个人,“邓先生,他们是干什么的?” 邓家民笑了笑,似乎对他表现出来的护主之情很满意:“接下来的路上他们保护我就行了,你们留在这儿等着。” 丁书衍看着外边俩人威严的表情,无奈道:“好吧。” 祁映墨看上去很乐得清闲,率先下了车。等丁书衍下来之后,那两个西装男便坐进了车里。 丁书衍给祁映墨使了个眼色,便绕到了车后,祁映墨明白他的意思,向前走了几步,跟前车的外围保镖说了邓家民的安排,用以吸引他们的目光。 趁这个机会,丁书衍矮下身子,躲在车后,撕开强力胶,将墨水瓶头朝下粘在了车尾的下端,怕强力胶不牢固,他还摸到了一个卡缝,把墨水瓶卡在了里边,晃了晃确定比较牢固之后,便将堵在瓶口的牙签给抽了出来,刚刚退到一边,这车就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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