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看向身边的助理,介绍道,“这位是顾千曜少尉,负责安排你们的饮食起居,其他人先去宿舍,小丁,小祁,你们两个跟我来。” 祁映墨和丁书衍齐声道了句「是」,便跟着郭忠茂进入教学楼,六子和孙小五分别帮他俩拿了行李,跟着顾千曜往宿舍楼那边走去。 这里原本应当就是一所学校,现在被橝城守军拿来做一个秘密训练基地,看着熟悉的一间间教室,祁映墨心中颇为感慨,两年多过去了,不知道自己教的那些学生现在都如何了。 “两位请坐。”走进办公室,郭忠茂指向墙边的沙发。 三人就坐后,他笑吟吟地开口道:“刘大帅亲口点名的人,果然看起来就不一样,都是精兵强将啊!” “中校过誉了,我们只是擅长打仗,对于这种特别任务还生疏得很。”丁书衍礼貌道。 郭忠茂面相非常慈祥,确实带有一股书生气,不像一个校官,确实像位先生: “无妨,你们的个人能力都很强,起点高,接下来一个月,就留在这里进行专门的训练,通过测试之后,才会送你们进松城。” “我们一定认真接受训练,保证全员合格通过!”祁映墨笃定道。 郭忠茂点点头:“这点我从不怀疑,从现在起,你们就是这个特别行动小队的队长和副队长,接下来探查有关廖三毛及其卖国行为的重任,就由你们来负责了。” 丁书衍和祁映墨对视一眼,齐齐起身,干脆利落地敬了个军礼:“请长官放心!”
第127章 抵达松城 【“伯父伯母一定很想见你,快去吧。”】 郭忠茂并没有告诉丁书衍两人具体需要执行的任务,只是先给了他们一张日程表,上边写清楚了一个月特训的具体安排和考核时间。 丁书衍知道现在他们要做的事保密级别更高,对方不说,自己便不问。 他跟祁映墨凑在一起看了看那日程表,上边除了保持基础训练之外,还要进行其他技能训练,包括学习密电码、操作发报机、微缩相机、锻炼侦查与反侦察能力、学习伪装与隐蔽、应对刑讯逼供等,全都是谍报人员需要掌握的实用技巧。 各个军阀其实草台班子居多,不像中央军有专门的特工机构。但现在他们也都开始注重培养专业人才,以应对越发白热化的竞争。 刘戎之在赤戎军里已经专门开设特训班直接培养谍报人员,只是培养期长,可投入使用的人员少,现在便直接从军队中选择现有的优秀人才,通过对他们进行短期培训,以应对的基础的谍报需求。 前者花费时间培养出来的人大多是要送进敌对方的核心机构去潜伏,像丁书衍他们这种临时选拔出来的,就只负责外围情报打探。 但这对丁书衍和祁映墨来说,已经足够了。 特训学校的条件不如寒城营地,队长和副队长没能搞特殊,跟其他人一起住宿舍。 宿舍是八人间,四张上下铺。只不过丁书衍俩人的那间只住了四个人,除了他俩还有六子和孙小五。 这间房里大家全睡了上铺,丁书衍和祁映墨也没打算再睡一起,一来这床太窄,勉强搂着睡谁也休息不好,而训练太辛苦,他们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二来到底是当着别人的面,不好黏黏糊糊的像连体婴。 接下来的训练异常枯燥,训练强度比他们在军营里要高出一倍来,很多人刚开始都不适应,像孙小五这样身体算不得强壮的,前几天都被训吐了。 祁映墨虽然体质不差,但一天下来,脑袋都木得根本转不动,身体就像一台被损坏的旧机器,身上的各个零件都要纷纷脱落。而丁书衍、徐天力这种以体力见长的人坚持下来也颇费力气。 来的时候还满怀兴奋、一直叽叽喳喳的学员们很快没人再说话,吃饭的时候食堂里也是一片静悄悄。 直到晚上睡觉才能听到一些嘈杂的动静,磨牙声、打呼声,还有做噩梦惊恐发出的尖叫声。 孙小五就曾被丁书衍用枕头砸醒过好几次,都是因为他精神压力太大,尤其学的那些应对刑讯逼供的各种案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害得他一连好几晚都梦见受刑,吓得吱哇乱叫,吵醒了祁映墨,接着对床的丁书衍才愤愤不平地抄起枕头去毁灭那个噪音源。 祁映墨自己经历多,现在心态相对稳定,丁书衍和六子从小流浪,见多识广,都还算冷静,谁知道孙小五这个小土匪居然心里素质这么差,丁队长着实很铁不成钢。 好在度过了最初不适应的阶段,身经百战的他们快速地成长起来,只是区区一个月,所有人经历了痛苦的锤炼,最终脱胎换骨,全都顺利通过考核,成了一名合格的谍报人员。 孙小五尽管是全队成绩最差的。但也算是及格了,六子向来中不溜,名列前茅的是丁书衍、祁映墨和徐天力,以及原本就是侦察兵出身的那几个。 经过这一系列的训练,原本站着肩背挺直、身形挺拔的军人,活似一个个被打回原形,精气神全都被收回了内里,表面看起来全都变得平平无奇,变成了一群土匪、小混混和长工,唯一一个温文尔雅像先生的,还是祁映墨。 他们这帮人做谍报人员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当兵之前全都经历过普通生活,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出身去扮演适合的角色,像丁书衍给自己编纂的背景就很真实,流浪儿出身,后投入戏班学了武生,不太写实的地方就是凌云班被换成了普通戏班,曾经名满鸿城的「丁大将军」,被改成了只是粗学了几手拳脚功夫的无名小卒,而大名「丁书衍」,又变回了「丁四」。 祁映墨就更方便了,他本就是松城人。尽管离开已经七年,但他面貌改变不大,搞不好还会遇到熟人认出他,他只需隐去这两年的军旅生涯,做回他那个家道中落的落魄少爷即可,称自己在外飘零久了,还是想回到故土谋生。 俩人背景简直就是铁板一块,只要赤戎军这边做好保密措施,廖三毛的手下也很难查出什么。 约莫六月底,全部通过考核的人员便被分批次地派往松城,最先动身的便是丁书衍和祁映墨两人。 按照郭忠茂的指示,他们要到松城一家小酒馆,找到老板接头,此后那个酒馆就是他们这些人的联系基站,一切任务都听从那位老板的命令。 临走之前,丁书衍和祁映墨特意在宿舍里开了个小会,反反复复叮嘱孙小五和六子。 “你们两个出去之后一定要小心,任务可以失败,但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看着孙小五略显稚嫩的面孔,丁队长实在放心不下,“尤其是你,小五,做谍报不比上战场,不需要你奋勇向前,反而需要审时度势。如果你被抓了,不仅要遭受严刑拷打,还会暴露身份,更会影响大局。所以,要完成任务,第一件事就是保证自己别暴露。” 六子有多机灵他心里清楚,所以重点敲打的还是孙小五。 祁映墨赞同道:“我们这队人马出去,要建立一个情报网络,互相之间还是有联系的,不像那些被打入敌人内部的钉子,难辨敌友。到时候遇到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们,千万别轻举妄动。” “我懂,这一个月也不是白学的。”孙小五在他们面前怕是永远当不成孙信武,永远都是被叮嘱、挨批评的小弟,但他确实也是服气且听话的,“我一定会小心再小心,再说我还有搭档呢,会互相照应的。” 六子笑嘻嘻地搭着他的肩膀:“说不定就是咱俩分在一起,放心吧四哥,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他。” 第二天,丁书衍和祁映墨便带着简单的行李,被训练基地的车送到了一处离渡头比较近的荒地,俩人再步行去坐船。 丁书衍背了个简单的包袱,穿着对襟大褂,扮做进城找活干的乡下小伙子,祁映墨身穿亚麻薄西装,手提行李箱,看上去是个文化人的模样。 俩人假装在船上才认识,攀谈起来,一路瞎聊天,就这么到了松城郊外的渡头。 到了这里,他们就可以放松下来。因为这里是灯下黑,周围间谍人员肯定没有橝城那边多。 他俩在城外的一个茶寮坐到了晚上快八点,等天彻底黑下来,才拦了一辆黄包车,往城郊公墓赶去。 当年祁映墨仓皇出逃,是怕仇家对自己赶尽杀绝,现在时过境迁,恐怕对方已经很难认出自己。即便认得出,可能也不再把他当做隐患。 只是他这个不孝子,七年多竟从未到父母坟前上一炷香,清扫杂草与尘埃,着实是不孝。 这次能来松城执行任务,自然要先来拜祭他们。 这一路上祁映墨都心情复杂,异常沉默。丁书衍无从安慰,只能借着夜色掩映,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家里的剧变对祁映墨而言是心底永远的沉疴,丁书衍心里清楚,他不说,不代表真的已经放下过去。 那是他的家人,死得那样惨烈,他如何能够忘却?! 这些年来祁映墨将丁书衍看得这样紧。一旦对方可能会遇上危险,他便方寸大乱、几欲癫狂,便是这件事给他留下的心理创伤。 而他除了跟丁书衍关系亲密,几乎不与任何人建立起相对亲近的关系,就是不想多一个关心的人,便多一份担心。 祁映墨只要有丁书衍就够了,不需要再给自己添加更多的软肋。 有的时候丁书衍恨不得自己早出生几年,能够守在祁映墨身边保护他与他的家人,令他永远不遭受家破人亡的痛苦,永远做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少爷。 黄包车夫到了墓园山下,嫌那里晦气,死活不再往上走,祁映墨没与他多话,付了双倍车钱,下车上山,丁书衍紧紧跟在他身后,沉默地陪伴。 天上一轮圆月,安静地投下皎洁银光,映照着这片埋着许多亡灵的墓地,山间松柏丛丛。 就像是无数高大的守护者,替世人守护着他们已经故去的亲友及爱人。 这墓园环境不错,大大小小的墓碑墓穴整齐划一,沿着弯弯曲曲的地势排开,相互间距离都很远,互相不会打扰对方的安宁。 丁书衍记得祁映墨说过,幸好这墓地是他父亲去世前就买下了的。要是等家里破产之后,恐怕再买不起这样体面的地方,只能随便找个地方埋了骨灰。 哪怕七年没有来过,祁映墨还是很快找到了父母的墓穴所在,就在这墓园的中段,在山的半腰,可以远眺城内他们故居的方向。 与他担心的不同,这墓前几乎没有杂草,看起来清爽干净,想必是有人时不时过来打扫。 或许是以前家中管家或仆从,父母待下人甚好,没准这些人还记得他俩的恩情,过来祭奠一番。 可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居然一走就是七年! 祁映墨浑身颤抖地停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突然间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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