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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之前

时间:2023-09-11 13:00:03  状态:完结  作者:玫玖枚

  他只是讲到,父亲何年参军,何年转业,何年进入检察院,何年立何功,何年升为检察长。如此便草草在一分钟内了结他的一生,讲到,我们永远感谢他的付出,人民将永远铭记这位无私的检察长——

  不论如何,邹雨尔起码对最后一句话表示赞同——他的父亲是很伟大的人,从事着伟大而无私的事业,永远保护人民,造福人民,他理所应当被铭记......

  这是毫无疑问的,邹雨尔自幼便深信不疑,他的母亲也是同样,将此奉为信仰整整二十年,甘愿为邹父的事业葬送自己的前途——

  “我们,也将......”由于会场中不止的回音,主持人只好一词一顿地发表演讲,“永远铭记这位,来自陕西省......支.....支山县的......我们最最可爱的同事!”

  ——哦,如果他没有说出这句话就好了,如果他能多读几年书,多识几个字就好了,如果能有如果,他将拯救不知多少本该幸福无忧的家庭。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邹雨尔失魂落魄,而在这句话之后,他感到疑惑,于是开始了思考——与参会者一个一个握手的时候,他也片刻不停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直接将祁山认作支山?

  悲伤过后的大脑只剩眩晕,邹雨尔捧着遗像坐在等候室,隔壁便是火化炉。父亲的同事们坐在自己身边,一刻不停地聊天,一刻不停地抽烟,邹雨尔只感觉那味道前所未有地刺鼻......就像是,在灼烧蛋白质一般,使他很久无法思考。

  于是,那个问题便困扰了他很久,直到他木然地回归校园,然后在一堂数学课上陡然得出答案——哦,原来是连错两回......编辑文案的人将祁山写作岐山,自信朗读的人毫无文化,将岐山认作支山......

  哦,原来是这样。

  ——邹雨尔想着,又扒了一口米饭,但嚼着嚼着,却突然想起狐死首丘的典故。

  他还记得高中时的语文老师,他是如何绘声绘色地讲述这个典故,说狐狸多么想念它的故乡,哪怕是死,也要用尽最后一口气力回过头去,面对那座它出生的山丘。物犹如此,而人何以堪?

  是啊,人何以堪?

  那可是一个人的故乡,却连续出错两次......何必再谈什么“人何以堪”?何必再讲什么铭记?!他们根本不在乎!根本不在乎!!!

  邹雨尔死死地盯着桌子,血管里似乎有水银穿流而过,让他呼吸沉重,全身忽重忽轻,伴随着眼前忽黑忽白的眩晕,殡仪馆里事不关己的谈笑声像咒文般反复回响,邹雨尔陡然间尝到了信仰崩塌的感觉——

  他伟大的父亲,他清清白白付出一生的父亲,随随便便就被一张稿子打发干净。谈何铭记?谈何感激?根本无人在乎他,没有人将他的生命或奉献放在心上,哪怕只有一点点,也不至于出现如此荒唐的纰漏!

  大言不惭地歌颂什么?!恬不知耻地感激谁?!感激一份底稿中那个被随意替换的名字吗?还是说要歌颂那个错漏百出的籍贯?!

  那是邹雨尔无可替代的父亲,那是无可替代的父亲无可替代的故乡,那是一个人无可替代的一生!从出生到终了,绝不是一分钟的演讲所能概括.......

  而就在那天之后,他的一切便被草率打发掉了。享受他一生奉献的人们照样快乐过活,一无所知,他费尽心血的岗位并不空闲,随时有人接替。

  ——邹雨尔无可替代的父亲,一颗可怜巴巴的螺丝钉,无人在乎,悄悄换掉才是世间正解。

  ——TBC——


第18章 上卷:第十六章

  =======

  你有尝过信仰崩塌的感觉吗?

  每个人对此的感受不一,而邹雨尔则是精神错乱,此后犯罪才华爆发。

  那段时间他独自住在校外,常常能在床上连续躺数日,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根。脑海中闪过各种千奇百怪的念头,而且总是想起过世的父母,想起与父母一同生活的十八年,竟然宛若隔世,连高中时发生的事都变得模糊。随后则又想起曾经的幸福瞬间转变为不幸。

  ——死亡是多么轻易,而又多么荒唐,能将一个人的成就与地位瞬间清零。

  在邹雨尔的印象中,父母总是十分忙碌,工作像刻唱片似的刻画着二人的脸,多年后不止增添了皱纹,也使得父亲变得平静泰然,母亲变得严肃冷厉——他们为了事业都牺牲了许多,甚至为此改变了自己,而当他们难得休息时,享受到的并非努力过后的回报,而是不由分说的灾祸。

  ——世界不讲礼节,而人们却偏偏坚信因果报应。

  邹雨尔继承了母亲的财富,白占着股份不干一件事,公司照样运行良好;多年来早出晚归的检察长离去,他的事业仍然有人进行,世界并未因此变坏,也并未变好。

  ——人人皆可被替代,明日太阳照常升起。正因如此,每个人生来便注定无人在乎,可偏偏有人追求留名,有人追求脸面,自以为万众瞩目,实则自找麻烦。

  父亲与母亲生前拥有许多,去世后仍只有骨灰盒与彼此相伴,他们花费一生追求的东西,并未拯救他们的生命,也并未在晚年给他们带来幸福。反而,他们为此付出了宝贵的一生,本该好好享用的,每人都仅有一次的一生。

  ——但或许,这能让他们的儿子发现什么真正可贵。

  信仰尽失的邹雨尔忽然失去了可以追求的目标,同时失去了敬畏规则的理由——有一天他忽然从床上起身,看着母亲给予的财富正源源不断地增长,突发奇想。于是启用了其中一小部分,招募一班人马,经过一番培训后投入社会,欺骗仍心怀希望的愚人。

  安排好一切后,邹雨尔便安心读书,每日在解剖生理学中周旋,年终结账时被那笔巨款震惊,不由得挑了挑眉,懒得思考数字背后无数破碎的家庭,抽走大部分后继续复习,为期末考试做好万全准备。

  二十余天后,寒假来临,他来到S市,在海边建起小屋,打算当做旅店经营。

  生意平时由店长负责,假期时便自己打理。果然,不到一年,他便在这里开始了走私的活计。随后在市里先办了酒吧,后开了赌场,娱乐自己的同时不忘赚钱,日渐增加商品的种类以及欺骗的花招,由此践踏过无数鲜活的人,短短数年便钱权双收——

  2001年夏,邹雨尔被授予学士学位,在毕业照上安然微笑。

  信仰崩塌四年后,他的生活已然重建——抽着价值不菲的烟草,从容泰然仿佛父亲;做起生意残忍无情,果断冷厉好像母亲;举止随性中不失优雅,时刻挺直的腰背仍残留洗不去的良好教养。

  如此便是如今的邹雨尔——从当时到今日,一脉相承的残酷男人。

  2001年10月13日,刚满23岁的邹雨尔第一次见到赵烁——

  那时,南方的天气仍然闷热,邹雨尔的白西装却不向高温妥协。他与一群老板在大排档聚会,烟熏火燎地出了一头汗,濡湿了精致的发型。

  而老板们迟迟不开席,哈哈大笑着交谈,说是在等待一位姗姗来迟的大人物——大人物?邹雨尔此时不由自主地想象起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头发已经掉了一半,肥肉堆满脸颊,以至于让他本人难以睁开眼睛。

  什么可笑的大人物?恐怕是不知何处的贪官硕鼠——只顾个人享乐,不及父亲万分之一的东西,却理所当然地在这里享着清福?

  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击中了邹雨尔的鼓膜,这道声线透着未散的青春,与中年人的浑厚沉稳无关,属于那个姗姗来迟的家伙。

  他措辞野蛮,站在桌边随口问候道:“哟,都他妈等我呢?”

  这便是邹雨尔第一次听见赵烁的声音——偏低,带些许的磁性,如晚风般穿透闷热的夏夜,在邹雨尔心上萦绕一圈便匆匆而去,却留下难以忘怀的美好回忆。

  邹雨尔不由得抬头望向他——初次见面时,赵烁就带着那多年不变的老习惯,头发短得像刚在部队里滚了一圈,穿着他最为青睐的黑T恤黑短裤,踩着黑色人字拖前来赴宴。

  赵烁和几位相识的老板勾肩搭背寒暄一番,不知是讲了什么趣事,几个人搂着笑作一团。一位老板站起身让出上座,他却摆手谢绝,然后走向桌角,与一身纯白,行头考究的邹雨尔相对而坐。

  当时,赵烁本人只是草草瞟了一眼邹雨尔,见他大热天仍西装革履,便将他视作神经病,此后再未多加注意。而全然不知,自己竟瞬间吸引了邹雨尔的全部注意力——

  那一晚邹雨尔至今都记得很清楚,记得赵烁习惯性的一身黑衣,记得他与此相称的黑发黑眼,并赞叹这纯正的黑色很衬他小麦般的肌肤......

  是的,他为这黑色的装束感到满意,却顺着赵烁的小臂不断向上望去,似乎要用目光剥去他纯黑的上衣——毕竟对方精瘦的小臂让他联想到精瘦的身材,不由得想要一看究竟。

  尝试许久未果,赵烁却在此刻翘起二郎腿,短裤滑落到大腿中部,袒露出一片不见天日的肌肤——在头顶暖黄吊灯的照耀下白到反光,仿佛玉石塑像。而那节小麦色的小腿却在空中弹动,带动大腿肌肉的收缩舒张,让邹雨尔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在这里一阵一阵的心悸,赵烁却丝毫不觉自己与诱惑挂钩,仍是随意点起劣质烟草,猛吸一口后蛮不在乎地哈哈大笑。

  他怎么能这样呢......这双腿修长笔直,堪称完美,他怎么能这样穿着短裤,毫无防备地袒露出来呢?

  邹雨尔这样想着,抬起头略带责备地望向赵烁的脸,才刚看清高挺的鼻梁和尖锐的眼角,便把方才的责备抛到一边,转而观察起英气的眉和惑人的双唇——他此时偏偏还叼着一支烟,在灯光下投出曲折的阴影,更显下唇立体。

  邹雨尔的眼神在赵烁脸上停留数秒,在最后观察过额头与下颚线后,便被赵烁抓个正着——

  他猛地回过头来,那利如刀割的双眼瞬间便与邹雨尔对上,猛兽般森然,带着警告的意味,邹雨尔却凭空觉得期待而非恐惧......他甚至清晰无比地感到自己的心脏,它首次动得如此有力,简直宛若擂鼓。

  他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这般兴奋,甚至手脚战栗,浑身颤抖,眼巴巴地等着赵烁下一步的表示。却只见那英气的眉梢一跳,赵烁便就此回过头去,任他随意视奸,自己则仍旧吃喝玩乐,哈哈大笑。

  而那眼神,好似仇恨、好似蔑视,含着些许杀意。却让邹雨尔骤然冷静下来,直面这份打从心底的渴望......

  ——TBC——


第19章 上卷:第十七章

  =======

  数年前,高中生邹雨尔仍然青涩,断然想象不到自己和初恋竟能发展如此迅速——譬如说,第一次见面就钻了被窝,前一个小时才互通姓名,下一个小时便耳鬓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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