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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之前

时间:2023-09-11 13:00:03  状态:完结  作者:玫玖枚

  什么被人爱着而活着?别笑死人了?!不过是编出来骗人的话,竟敢那么恬不知耻地说出口!?

  但是......但赵烁又为什么,要因为一个毫无交情的小子而气个半死呢?或许只是指桑骂槐——怒火的原由另有他者,可怜的少年只是暂且充当了出气筒。

  “喂......邹雨尔......”他顺手便把香烟摁在红木扶手上熄灭,“你知道那小子今天说什么吗?他说‘被人爱着而活着,总归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所以他宁愿继续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现实......可笑!”

  邹雨尔勾勾唇角,象征性地笑了笑,赵烁此时又点燃了另一支香烟。

  沉默良久,邹雨尔望着指间那道缥缈的灰色烟雾,忽的开口问道:“所以说,那句话惹你生气了?”

  赵烁默然,倚靠在沙发中,盯着天花板,仿佛正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或许......倒不如说是羡慕......虽然那小子脑子不太好用,但实话实说,我羡慕他......”

  ——邹雨尔的手指忽的一顿,险些被烟烧了裤腿,一种直觉忽的裹挟了他,仿佛是打开了泄洪的闸口。他只觉得情感在脑海中横冲直撞,预见数秒后即将发生不得了的大事。

  而赵烁全然不知,他只是停顿数秒,然后继续说道:“毕竟.......不管是真是假,他至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爱他的人在等他回去,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果然,果然,今天这个话题一定会给他机会!邹雨尔猛地从沙发上坐直身体,感到心脏骤然一阵紧缩,以至于血液奔流起来:“可我......”

  “可是!”赵烁陡然间提高了音量,轻易将邹雨尔未说出的话打断在一旁,“......这样也好......”赵烁话未说完,邹雨尔却感到自己的手,竟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对我们这样过完今天没明天的人来说,爱着别人,或者被人爱着,或许都是一种负担罢了......”

  全身的血液似乎逆流了,不仅让邹雨尔感到手脚冰凉,也让他心脏抽痛,瞬间便将刚才亟待爆发的热情收回,顺带着吞没了呼之欲出的“可我爱你”,以及随后的“我身边可以任你来去”。

  他只是动了动嘴唇,犹豫良久后答道:“......啊......是啊......确实是这样,这样也好,不错......”

  空气再度恢复了沉默,赵烁不停地抽烟,邹雨尔也难得在香烟燃尽后再续一支。二人默默不语,直到天色渐晚,房间逐渐变得昏暗,邹雨尔望着海面上的落日出神,终于开口说道:“今天难得天气不错,我们在海边走走吧......”

  “走个屁,老子的东西都没收拾!”赵烁的态度回归恶劣,好像将不久前发生的一切瞬间抛到了脑后。

  而邹雨尔却不依不饶:“可是......接连下了一个多星期的雨了,今天难得放晴。”

  “邹雨尔你他妈烦死了!要走走,磨磨唧唧地干什么?!”

  面对恋人的恶言恶语,邹雨尔报以微笑。二人默契地将方才的不快抛到一边,专注地享受眼前一刻。

  ——TBC——

  ----

  雨烁,笔下所有CP中,我最喜欢他们二位。


第16章 上卷:第十四章

  =======

  这是一处僻静的沙滩,无人踏足,静得可怖——置身此处,能听见的只有不远处浪花翻卷的声音,遵循着某种亘古不变的规律,不急不缓地来来去去。

  再者,便只剩二人的呼吸声——邹雨尔神色平静,微微仰面,望向颜色宛若青石板的天空。他的吐息平缓从容,只有晚风轻轻吹拂面颊时,才在咸湿的浪潮声中有一瞬间微小的加深。

  海浪声既让人感到平静,也让人感到焦躁,究竟产生何种效果,则完全由听者的意志决定——

  现在看来,邹雨尔似乎是会感到平静的类型,而赵烁恰巧与他相反,他感到焦躁,迫切地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从何做起,于是只能一步一步重重地踩进沙子里,留下一串格外深的脚印,而脚印最终被涨潮的海水吞没......

  “烁......”

  “啊?干嘛?!”

  “你看——”

  邹雨尔摊开手指向海面,赵烁不耐烦地向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日落时青灰色的天空与青灰色的海洋连成一片,昏暗之间竟无法明辨二者之间的分界,而就在这一大片青灰色的正中央,是小半颗橙红色的太阳,颜色鲜艳仿佛新鲜剥开的血橙,轻易便染透了天边薄云,乍一看去竟像是烈火在海上燃烧。

  赵烁被阳光晃了眼睛,眨几下眼稍作休息。再度睁开时,恰巧看见海的尽头浪花跳跃,而就是浪头一跳的功夫,海洋便瞬间吞没了太阳,整幅画面于是只剩青灰......

  结束了,分明刚才还那般浓艳——

  赵烁皱皱眉,呼吸不知何时已经平静得好像邹雨尔,方才的焦灼感也陡然间烟消云散,却替换为难言的空虚。他低下头,沉默不语不到十秒,开口便说:“邹雨尔......你个傻逼,没事干给老子看这种无聊东西干嘛......”

  邹雨尔似乎已无话可说,哈哈笑着走近,指尖轻轻勾起赵烁的手心,却被对方骂了一句后甩到一边:“老子没空跟你在这瞎晃,我要走了。”

  赵烁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脚却像钉了钉子似的一动不动,邹雨尔倒也不急,甚至不伸手拉他,只是请求般的说道:“稍微晚走一会儿也没关系吧......我们再去那棵树下坐坐好吗?”声线也照旧平静,温润如玉。

  “......烦死了.....就再陪你最后十分钟。”

  邹雨尔半握住赵烁的左手,那力道小到仅凭手掌的重力便可挣脱。赵烁却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腕,让自己的手背始终顶着对方的手心,不远不近地维持着约莫半步的距离,缓步跟在邹雨尔的右后方。

  ——他们便这样在海岸线上散步,难得相伴,却并不并肩。半步的距离间看似堆满了紧张和尴尬,却不知其中蕴含的信任与羁绊。

  那晚坐在树下的时机并不太好,毕竟已无残阳,又何谈残阳似血?他们所拥有的只有昏暗的微光,青灰色的天空,以及絮絮不止的海浪。

  隔开一人的距离,邹雨尔看着逐渐模糊的海岸线出神,赵烁则紧盯着海浪所卷起的微妙弧度,却全然感觉不到其中的浪漫......

  沉默良久,邹雨尔似乎感到了无聊,难得呈大字形平躺在沙滩上,微长的发丝散开几缕,在海风中陪伴着细沙跳跃起舞,他本人则闭上了眼睛,似乎十分迷恋沙滩中余留的暖意。

  赵烁偏过头来看他,那副享受的样子莫名让他想起冬日的猫,成群结队地趴在屋顶上晒太阳。而儿时的自己则喜欢在无事的冬日午后,随便捡起一根长竹竿,伸上屋顶“笃笃”地敲起来,非要惹得那群懒猫不得好梦。

  想到这,赵烁不由得伸出了手,一点一点接近邹雨尔的脸颊——但他并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想法,究竟是想狠掐一把扰人清梦,还是只想拨开他脸庞碍事的碎发......他不清楚,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伸出手,任由身体行动,反正再过几秒就可以得知答案了。

  随着手指一寸一寸地接近,他的心竟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赵烁并不想探究其中的深意,只是将这份激动当做即将揭晓谜底的兴奋。而邹雨尔却在此时忽然睁开双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猛然一拽便让赵烁趴在了在自己身上,然后顺势将他环抱......

  邹雨尔在他颈侧又吻又咬,顺手便揉捏起了他的腰身,将左手伸进黑T恤,好似无意地拂过他的脊梁,金属表带擦过他的皮肤,激起一阵带着冰凉的痛痒,整套动作堪称一气呵成。

  赵烁总感觉胸腔中就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电击般的感觉从心口出发,瞬间便将整个人彻底贯穿,甚至让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与这温柔过度的调情阔别一年,赵烁不由得全身战栗,在涛声中逐渐迷醉——他的呼吸已经越发迷乱,正欲低喘出声,邹雨尔却忽然收回了手,只余留温热的呼吸打在颈侧。

  赵烁抬起头看向邹雨尔,一瞬间气得想揍他一顿,却总是下不去手,也就只好抓住邹雨尔的衣领,深深吻住他的嘴唇,吻毕低声骂道:“混账大少爷,给我利落点能死吗?”

  邹雨尔被骂笑了,起身将赵烁压于下方。只为恋人方才一个主动的吻,他竟笑得忘记预防皱纹,嘴角难得上扬超过15度。

  而赵烁没兴趣揣测这笑容的深意——

  他只知端详眼前的景,细沙从邹雨尔身上滑落,暧昧得仿佛春水,竟让赵烁不由得试图伸手去接......

  ——TBC——


第17章 上卷:第十五章

  =======

  撇去“傻逼”和“混蛋”不谈,赵烁给予邹雨尔的唯一爱称便是“大少爷”。

  个中缘由无从得知——或许是为了邹雨尔从头到脚的高定,或许是为了腕上那价值不菲的表,或许是为了他贵公子般的气质,但也许更加简单直白,直冲他优渥的家庭。

  邹雨尔,出生于1978年10月2日,从小到大,生日永远在假期中度过。他与经济发展和父母事业一道,一年一年以惊人的速度飞速生长——1997年7月,刚成年不久的邹雨尔高考顺利,于国内知名高校就读。

  1997年,是我国GDP增速保持10%以上的第二十年,邹雨尔的父亲已做了五年检察长,母亲方才成为一家企业的最大股东。夫妻二人拼搏半生,送走儿子后便想要忙里偷闲——邹父请了假期,邹母火急火燎地交代了后续工作,二人简单规划一番,开始自驾游。

  出事的前一天晚上,邹雨尔还与父母通过电话,得知他们已入山区,嘱托了“开山路要当心”、“下雨天小心路滑”之后,便一如往常地埋头校园,第二天看晚间新闻时却忽然得知了噩耗——

  原因潦草,不过一辆随处可见的超载大货车,不过一道曲折而行的狭小山路,据说是雨后刹车失灵,从山坡上疾冲而下。受害者中大多数为伤者,唯独自己的父母翻下山崖,二人当场死亡,名字便在电视最下边框悬挂数秒,轻描淡写,却让邹雨尔的整个世界崩塌。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记得从殡仪馆大门口走向灵堂的那一小段路——那时他仍怀疑整个事件的真实性,却在亲眼见到父母遗容时失声痛哭——

  邹雨尔至今仍记得,躺在棺中的母亲习惯性地板着一张脸,父亲的表情则平静舒展,除了些微缝合留下的粉色印痕,他们还是分别时的模样,却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一去不复返了.......

  按照当年的习惯,火化前有一场追悼会,父亲的单位派专人前来主持,正好给邹雨尔省了事,让他得以失魂落魄地站在一边,一次次地试图逃避现实。

  ——他看见那人举起手中白纸黑字的底稿,缓缓读起父亲的一生,未讲他津津乐道的童年趣事,未讲他少年丧亲的痛苦无助,未讲他独自求学的艰辛难熬......自然而然地,也就省略了父亲遇见母亲时心擂如鼓,顺带抹消了邹雨尔出生时他曾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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